虫子陆续从那庞大的肚皮里爬出来,爬出来的虫子继续啃食着肚皮上的血肉,慢慢的由灰色变成血红色,还有的虫子因为抢不到肚皮上的肉,去啃食同伴,顿时肚皮上血肉模糊成一片,只见那血肉中有东西在蠕动,十分可怖。
这场面,就连身经百战,见过无数血淋淋场景的顾时殷和楚渊都忍不住,胃里冒酸水。秋霁言倒没觉得恶心,反正比这更恶心的她都见过,淡定的在衣袖内缝的荷包里摸了会儿,摸出一只白色瓷瓶来,瓷瓶拇指大小;秋霁言将瓷瓶递给楚渊,道:“把它倒在那人的肚子上。”
楚渊接过,松开握秋霁言的手,走到床榻边,打开瓶子,将里面的液体倒下去,水一倒到那人肚皮上,蠕动的频率更加快,不一会儿蠕动渐渐停下,最后虫子融化成了一滩血水,看起来更加恶心。
“烧掉吧,人已经死了。”楚渊收好瓶子,回到秋霁言身边。顾时殷吩咐了吐的昏天黑地的田副将,将那人带下去,烧掉。
三人出了帐篷后,楚渊深吸了口气,才将胃里的翻涌压下去,天黑压压的,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继续下雪。
“那人肚皮里爬出的虫子,就是子蛊繁衍出来的,啃食完这人,它们就会重新寻找新的宿主。”秋霁言解释道。
顾时殷和楚渊对视一眼,问:“只能烧了母蛊?别无他法?”
“对!”
楚渊握住秋霁言有些冰冷的小手,道:“阿言,这母蛊可有些什么习性吗?”
秋霁言用空的那只手,手指轻点下巴,想了会儿,说:“母蛊以尸体为食,寄居在尸堆里,哪里尸体多,它就在哪里。”
“校场附近光乱葬岗就好几个,更何况还有些坟场。”顾时殷皱眉道。
这么大的乱葬岗找一只虫子,犹如大海捞针一般,谈何容易?
“先回去再说。”
才走几步,就有人来报,说云彩已经在帅帐等了很久了。顾时殷先是欣喜,然后突然想起什么,苦笑了下,秋霁言看的不解,问:“顾将军,你不先过去?”
顾时殷继续苦笑,摇头,“她看见我,烦。”
楚渊握了握秋霁言的手,后者就不再继续追问了,顾时殷把他们的互动都看在眼里,只能心里发苦,一切都应该怪他,也只能怪他,以前云彩还喜欢他,稀罕他的时候,他自己嘴硬不想承认,一直认为自己喜欢的是别人,现在后知后觉了,自己稀罕的人已经不稀罕自己了。
三人回到帅帐后,云彩抬头看了一眼,就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楚渊摆了摆手,“不用多礼了,司徒呢?”
云彩柔柔笑开了,声如水珠:“谢王爷,师兄替林先生送信给笔墨和林侧妃去了,让钟儿过来。”
“师兄还说,此事王爷和王妃能解决,他就不多参合了。”云彩继续说完。
秋霁言本想让司徒雪天去尸堆里找母蛊,哪知道那只狐狸太狡猾,“他学会蜀中话了?”秋霁言问。
一说到蜀中话,那简直是司徒雪天的噩梦,学得他舌头差点儿就撸不直,有段时间,说话都大舌头。
“钟儿也不知。”云彩干笑着道,说句良心话,她真的不想再听司徒雪天说的蜀中话了,怎么听怎么别别扭。
“好了,阿言,正是要紧。”楚渊收到顾时殷求救的眼神,出口制止,顾时殷冲楚渊感激笑了笑,就怕秋霁言再说下去,云彩就真回去请她师兄来,他顾时殷见个心上人容易么?
秋霁言才收住口把情况跟云彩说了,云彩眉头轻蹙,听完后,有些担忧道:“钟儿,对于蛊虫一事一窍不通,索性钟儿懂些医理,留下来照看着。”
“事不宜迟,本王和阿言去乱葬岗看看,时殷你带着人去附近的坟场,田副将和云姑娘留在营地。”楚渊道。
离校场最近的乱葬岗,不过几里地,楚渊带着秋霁言上马,很快就抵达。
乱葬岗边上有几棵老槐树,叶子落光了,被积雪覆盖住的枝丫,偶尔“咯吱”一声响,楚渊把人扶下马,就有跟随的士兵上前,抱拳道:“启禀王爷,这乱葬岗,葬的都是些饿死街头的乞丐和大户人家的下人,也是离校场最近的。”
“嗯!”
乱葬岗方圆不过五十里,这里面葬着很多人,一块又一块凸起的小土包,被大雪覆盖,秋霁言粗略数了数,有几百个的样子,忍不住感叹:“真是最不值钱是人命。”
“阿言?”楚渊牵着她的手,低头去喊,秋霁言抬头对他粲然一笑,“没什么,只是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突然想到,如果你不是王爷,是个普通人会怎么样?”
“不过,就算是普通人,我也愿意跟着你。”秋霁言说完,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楚渊用空的那只手点了点对方的琼鼻,笑道:“我不愿意,我的阿言,得万人之上,所有人都得看你的脸色行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发脾气大家都得听着,想动手打人大家都得受着。”
后面跟着的士兵,听到这句话都默默低下头,内心已经咆哮开了,谁说王爷不会笑,谁说王爷不会温柔,谁说王爷不会说情话,真是瞎你们的狗眼!这王爷笑着情话说的贼溜了!
秋霁言已经对他这些毁形象的话和动作免疫了,反正听着听着就习惯了。
“有刺客!”
士兵中发出爆喝,从雪地里一跃而起几十个人,穿着白色斗篷和衣服,蒙着面,提着剑向楚渊方向冲来。
“狗王爷!拿命来!”刺客中有人喝道,叫喊那人向楚渊冲来,乘风自楚渊身边出现,用剑将他逼开。
“保护王爷,王妃!”士兵迅速的将楚渊和秋霁言二人围在中间,逼退冲上来的刺客。楚渊一手拔出“流风”,一手将秋霁言护在臂弯里,后者紧紧拽住他的衣袖,小声道:“渊哥,小心些。”
“别怕,有我。”楚渊低头安抚臂弯里的人,然后冲着乘风的方向大声喊道:“留一个活口,其他的就地格杀勿论!”
刺客和楚渊的人战成一团,两边都是势均力敌,其中一个刺客摆脱纠缠他的士兵,提着剑直逼楚渊心脏部位,楚渊迅速用剑身隔开,将秋霁言护到身后,与刺客拆了几招,将其击杀,接着边护着秋霁言,边杀了几个企图攻击她的人。
不一会儿,地上已经躺了不少尸体,刺客和士兵都有,鲜血染红了一地的白雪,如同今早楚渊画的红梅,刺客见势不利,且战且退,乘风带人追击,楚渊喝道:“乘风,留下个活的!”
乘风听罢,也不去顾及其他,几下跃到那群刺客中,三两下制住一个,其他刺客迅速散向四周,不见踪迹。
乘风将人的面布掀开,露出一张平淡无奇的脸来,把人押到楚渊面前跪下,剩下的士兵以楚渊,秋霁言二人为中心,围成半圆。
“本王问你,谁派你来的?”楚渊冷着脸,压低声音问。
刺客一直安静的跪着不说话,楚渊危险性的眯了眯眼睛,冷道:“不想说?乘风,把他和中蛊的那两个人关在一起,爬出来一只虫子,就喂他一只虫子,爬出来两只。就喂两只,喂到他肯说为止。”
刺客身体一震,脸色“刷”的一下就变得煞白,他瞪大本来就小的眼睛,挣开乘风,猛磕头,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小的说,小的什么都说。”
“谁派你来的?”楚渊说这话的时候,浑身泛着寒冷的杀意,秋霁言被吓了一跳,从见面开始,楚渊在她面前都是温柔的,强大的,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是危险的。楚渊感觉到自己怀里的身体的僵硬,知道自己失态了,连忙收敛了些,搂着人的手紧了紧,凑到她耳边,哄道:“别怕,没事的。”
感觉到身体渐渐放松,他才重新看向刺客,把他看的打了一个哆嗦,不知道是冷的,还是楚渊吓的。
“小的真的不知道是谁啊,只知道上头派任务下来,刺杀翼王妃。”
楚渊顿时杀气翻涌,颇有倾巢而出的架势。怀里的这人,他重来这一世,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今日一听到别人想要她的命,真恨不得把人大卸八块再八块!
“拖下去!”
“是!”
士兵将人拖下去,那人一声又一声的惨叫声,听的秋霁言心里瘆的慌,拽紧楚渊的衣袖,平时阿爹再凶,也没有这么凶过。
“怎么了?”楚渊问。
“渊哥,你比我阿爹还凶。”秋霁言想也没想就回答。
楚渊一怔,压下心里的一丝难受,笑问:“不喜欢?你既然不喜欢我凶,那……我以后不凶了?”不当着你的面凶。后面的话,楚渊聪明的没有说出来。
秋霁言不解,“为什么不凶?你又不是凶我!”
“嗯,我永远不会凶你。”
“说好了?”
“说好的。”
楚渊边宠溺的说着,边把人扶上马,用披风将怀中人仔仔细细裹好,确定她不会被风雪冻着,才打马走在前头,前面士兵带路,去往下一个乱葬岗。
“渊哥,这些新鲜的尸体可以引来母蛊!”马走了没几步,秋霁言突然想起来道。
楚渊不疑有她,立马停下,“王妃说,那里的尸体能引来母蛊,现在,去把尸体堆到一起。”
“是!”
士兵迅速下马,麻溜的将几具尸体堆成一堆,尸体上的血液被雪冻住,楚渊让人拿了火把过来将冻住的血烤化,秋霁言在尸体上洒了些东西。
“我们现在走远些,母蛊感觉不到活物的。”秋霁言洒言东西,对楚渊道。
“所有人。退后五里!”
士兵快速退到大约五里处,楚渊护着秋霁言在士兵中,等着母蛊被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