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见红衣,还是染染出生那天。”秋霁言继续火上浇油,她想看出大戏。
楚渊也笑着纵容,她要是喜欢,随她好了。
唐天意只是坐在司徒雪天旁边微笑着不说话,心里却恨上了秋霁言,这个人从进门到现在根本就是拿看好戏一般的眼神看着她。
“臣妇参见陛下,娘娘,陛下,娘娘万福金安!”黎红衣匆匆赶来,盈盈跪下规规矩矩的给楚渊夫妻二人行了礼。
楚渊只是冲她点头,司徒雪天直接起身将跪在地上的黎红衣扶起来,而准备起身的秋霁言也默默坐回去,挑了挑秀气的眉,准备安心看戏。
“谢陛下,娘娘。”黎红衣说话不卑不亢,端的是丞相府主人的风范。
“不必拘礼,皇后在宫中闷的慌,朕只是陪她出来走走。”楚渊换了只手抱孩子,淡淡道。
司徒雪天笑容有些僵硬,这哪里是来随便走走,这明明是来看戏的好吧?
“皇兄,老李说……”楚怀空继续找存在感,楚渊斜着眼睛看他一眼,漫不经心道:“生虎跟朕说过的,朕没有意见,怀空,你成天往丞相府跑成何体统?”
楚怀空一个激灵,幽怨的看了眼楚渊,然而去看秋霁言求救,后者直接无视他,“臣弟省的。”
“既然如此,雪天,那我就带着叶儿陪你一起去好了。”唐天意笑道,但毕竟是江湖中人,所以很多规矩是不太懂的,无拘无束惯了,只是,她这种举动在众人眼里就不是那种洒脱的模样了。
黎红衣低垂着眼睑,沉默着不说话,只是放在衣袖中的手已经捏到泛白,楚渊只是顾着自己怀中的儿子,他相信,司徒雪天不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就算他曾经有多爱唐天意抱着,现在他娶了黎红衣,还有了孩子,就算再爱,他也不可能跟唐天意在一起了。
“多谢唐小姐美意,不过除夕那日,在下要陪着内人和小女守岁,恐怕不能和唐小姐叙旧了。”司徒雪天笑容如同三月春风,他伸出手将黎红衣藏在衣袖里的手拿出来,细心的将她握紧的手一根一根指头的掰开,然后握在掌心里,语气埋怨带着宠溺,道:“轻些握,仔细手指破了,还有,这手怎么那么冷?都说了那些事让下人去做就行了,要是什么事都要你这个夫人去做,那为夫请他们来干什么?”
众人心里暗叹:不愧是司徒雪天,只是这短短两句话,不仅和唐天意拉开关系,还将黎红衣的位置摆正。
楚渊看着怀里睡着的楚唯,接过破浪递来的披风,将他包裹住,道:“阿言,唯宝睡着了。”
“那让红衣带他去睡觉,你陪我逛逛丞相府?”秋霁言眼睛亮亮的提议,楚渊只能点头,他没办法拒绝秋霁言的任何要求。
“臣妇遵旨!”黎红衣从楚渊手里接过楚唯离开,楚渊起身然后再扶起秋霁言,道:“司徒不用跟着了,朕和皇后自己逛,怀空走吧!”
“臣恭送皇上。”司徒雪天起身冲着楚渊等人离开的背影道。
等他们离开后,唐天意才出声,“司徒雪天,你是什么意思?”
司徒雪天嗤笑一声,“我什么意思?唐小姐,我以为我表现的很明显了。”
“你!”唐天意气结,随后深吸了一口气,软下语气来道:“雪天,别再跟我生气了好不好?我知道我错了,我以后会改。”
“唐小姐说的哪里话?在下怎么会跟你生气?”司徒雪天恢复了他如沐春风的笑容。
唐天意上前两步抓住司徒雪天的手,哀求,“雪天,你忘记了吗?你还爱我对不对?”
司徒雪天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微微抬起头看了看门外的天空,天空阴沉沉的,似乎很快就会下一场鹅毛大雪似的,“天意,”轻柔的语气让唐天意眼睛一亮。
“我们,终究不可能了,先不说你已嫁人为妇,而我,也早就有了妻女,我要对她们负责。”司徒雪天接下去的话,让唐天意从头凉到脚趾。
然后,她甩开自己抓住的那只温暖的大手,哈哈大笑起来,越笑越疯狂,到了最后直接蹲在地上笑出眼泪,喃喃自语,道:“是这样吗?你是以为黎红衣母女才不愿意接受我吗?如果……如果没有她们,你是不是只爱我一个?是不是,对,一定是这样,我去杀了她们,杀了她们,雪天你就是我的了!”
唐天意说话声音不大,但司徒雪天全部听进去了,他拉住爬起来要往外跑的唐天意,低吼,“天意,你疯了!”
唐天意被他这一吼也回过神来了,她慢慢的滑坐在地上,“为什么?一定是黎红衣对不对?是她勾引你的,你明明是爱我的。”说到最后带着一丝祈求。
“天意,我是爱你,以前是,现在是,恐怕一直都会是。”司徒雪天淡淡道。
“竟然爱,为什么不在一起?”唐天意抓住那最后一丝希冀,她现在能利用的,只剩下司徒雪天对他的爱了。
“天意,不是所有的爱都能得到回报,我爱你,诚心诚意,满心满眼都是你,可是你呢?我是这世上最了解你的人,比你自己还要了解你。”司徒雪天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唐天意一个人坐在冰冷的大厅,冷的她蜷缩成一团,为什么心会那么冷。
司徒雪天这辈子就只爱了唐天意这么一个人,当初说好除非死别,绝不生离,可惜,经过了那么多年早就物是人非,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刚刚下山的“司徒先生”,她也不是当初那个唐家小姐。
因为是冬天,丞相府的后花园里的花草早就被积雪覆盖,楚渊拉着秋霁言的手陪着她逛了一会儿,便将人带去林枫家,至于楚唯宝宝,就让他在司徒雪天这儿多睡会儿,把乘风留下来就是。
丞相府与抚远将军府不过是两条街的距离,楚渊没有坐马车,他拉着秋霁言慢慢的走,身后跟着一群百姓打扮的侍卫,引来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侧目,以后是哪家富贵人家的老爷和夫人,绝对想不到这会是他们敬仰的皇帝和皇后。
“渊哥,我没想到,笔墨会真的答应林枫。”秋霁言问。
“我也没想到。”楚渊轻笑着回答,他才不会告诉秋霁言是他带着命令的口吻跟笔墨说,笔墨对他忠心耿耿,而且笔墨也对林枫有好感才答应的,最终让笔墨答应的,当然不是那点儿可怜的好感,而是楚渊说的那句话,要是秋霁言知道了,还指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
谈话间,两人已经到了门口,破浪前去敲门,出来开门的人看到这阵势,赶紧跑回去告诉他们的“将军夫人”,为什么不是将军?哦,他还在跪搓板没空呢。
出来迎接的是笔墨,笔墨正要下跪,楚渊就暗示一旁的破浪把人扶起来,“不用如此多礼,朕今天只是以一个老朋友的身份来探望而已。”
“是,陛下,娘娘请!”笔墨点头,将人迎进院子里。
“怎么不见林枫?”楚渊疑惑。
笔墨表情一僵,但很快恢复回来,笑道:“他,一会儿就过来。”
楚渊看到笔墨的表情,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左右也是人家的家事。
而此时的林枫,正在书房门口苦逼兮兮跪搓板,天气冷,衣服穿的厚,原本林枫就皮糙肉厚的跪搓板那都不是事儿,问题是今晚他估计得谁书房了。
“将军,陛下和娘娘过来了,公子让您先别跪了过去。”管家大叔特同情的说,林枫一听楚渊过来了,赶紧爬起来,要是让楚渊知道了,就等于秋霁言知道了,秋霁言知道了,就等于李生虎知道了,李生虎知道了也就等于他手底下的兵都知道了,这让他的老脸往哪儿搁?秋霁言这人戳别人痛处特别恨,还一戳一个儿准儿。
“快带我去!”林枫催促着管家带路。
“是。”
抚远将军府,花厅——
“那林枫可有亏待你?”楚渊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问。
“回皇上,林将军带奴才极好。”笔墨恭恭敬敬答。
“笔墨,你已经不是奴才了,不用如此自称。”楚渊提醒,一旁的秋霁言百无聊赖的撑着下巴。
“奴才永远是陛下的奴才。”笔墨轻轻抿了抿嘴,道。
楚渊叹了一口气,“可是还在怨朕不等你的回答,将你和林枫绑在一起?”
笔墨摇头,“奴……臣并不觉得委屈,林将军待臣很好。”
“渊哥,什么委屈不委屈的?笔墨不是自愿的吗?”秋霁言听的一头雾水,他们不是在司徒雪天大婚那天互诉情殇的吗?
“娘娘会意错了,陛下是怕林将军欺负了臣,怕臣受了委屈。”
“是这样吗?”秋霁言侧头去看楚渊,后者点头,神色如常。
“将军?”
管家看着脸色极其难看的林枫,担心询问。
林枫站在花厅门口,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努力的挤出一个笑容来,“没事,您先下去吧。”
“那,老奴告退。”管家有些担心,但还是依言下去了。
林枫站在原地,手紧紧的握成拳,指甲深深刺进手掌,渗出血来。
原来,不过只是他的一厢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