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楚渊会想,为什么上天让他重生,为什么不重生到他九岁那年?这样,楚怀空还在皇宫的太液湖中扑腾的时候,他就可以搬起旁边的石头,让他早点儿去阎王哪里报道,而不是找了根竹竿把人拉上来。
现在,让楚渊悔不当初没摁死的楚怀空,正端着他精心给秋霁言准备的云片糕,边吃边和秋霁言说话,而他这个名正言顺的主人,只能抱着儿子委委屈屈的坐在一边,斜着一双丹凤眼瞪人,那人就委委屈屈的去看秋霁言,然后秋霁言就会侧头瞪他。
真是,当初怎么没摁死他?
“皇嫂,我给你说,你是不知道,司徒狐狸家现在可谓是鸡飞狗跳,新欢旧爱,他倒是能坐享齐人之福,对了,皇兄,你什么时候给我赐婚?”楚怀空嘚嘚说个没完,末了还不忘记叼起一片白嫩嫩的云片糕。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楚渊拒绝的斩钉截铁。
“说到唐天意,以前在家时也时常听阿娘提起过。”秋霁言伸手到楚怀空手里的盘子的里拿了一片云片糕道。
“你听过?”楚渊疑惑,他到底是有多少不知道的?这些江湖中事仔细看来还有点儿意思。
“皇嫂快来说说。”楚怀空端着盘子一副准备看戏的样子。
“唐天意是唐门当家第二个女儿,唐家二小姐,这人心机老深了,据说司徒是因为唐天意的救命之恩才慢慢喜欢上她的,哎,渊哥你说,我阿爹也救过司徒的命啊,怎么没见他喜欢我阿爹?”秋霁言说着,最后一个问题问出来,楚渊嘴角不自然抽了抽,这让他怎么回答?
“阿言,阿爹他和舅舅是一辈的,规矩不能乱。”楚渊找了个自己都不相信的理由答,他清楚只要司徒雪天真的喜欢,哪里还管辈分?
司徒雪天家里怎么乱暂且不提,那天楚渊打发楚怀空去找林莲,也算是默认了楚怀空和林莲这桩婚事。
寰宇四年腊月二十八。
长安城才晴了几天,就纷纷扬扬的开始下雪,凤鸾殿外有一颗很大的白梅花树,花朵开在枝头,如雪一样白,外殿内持续半月的冷香。
楚唯穿着厚厚的大红色冬衣,裹的像个圆滚滚的糖山楂,一张白嫩嫩的包子脸上尽是兴奋的神情,他扒拉着门,想要独自跨过门槛去,奈何人小腿短只能在门口爬来爬去,嘴里含糊不清的叫着。
“你要走?”
秋霁言没去管还在大门口的儿子,因为她现在已经被云彩的话弄的惊讶万分了。
“是的,本来早就该离开了。”
云彩低着头,白皙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手中的杯子,似乎想到了很久以前,抬起头来,冲秋霁言粲然一笑,“如今娘娘已经没什么大碍,师兄自己的事情也容不得我插手,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林贵妃,如今林贵妃有四王爷护着,我也应该回去了。”
秋霁言突然握住她冰凉的手,问:“那,顾时殷怎么办?”
云彩感受到指尖传来的温暖,淡淡道:“我跟他,早就结束了。”
“为什么?钟儿,顾时殷对你还不够好吗?对,他曾经是有错,可是他已经改了,中原不是有句话叫什么‘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吗?为什么不肯给彼此一个机会?非要弄到今天这个地步?”秋霁言情绪有些激动,顾时殷和云彩之间纠缠了太多年,秋霁言一直看着,有什么错也该原谅了,再说云彩心里还有顾时殷,
“噗嗤……呵呵呵……”云彩“噗嗤”一声笑出来了,“若没人逼着,娘娘这性子还真直率的可爱,记起几日前陛下和师兄的对话,他说,唯殿下不需要多优秀,他把皇位传给他的唯一条件,就是他能够成为娘娘最坚强的后盾。”
“什么意思?”秋霁言目瞪口呆。
“陛下今年已是而立之年,大了娘娘整整七岁,他害怕自己驾崩后,独留娘娘一个人。”云彩话说到这里也就闭嘴了,今天说这些逾越的话也只是想要岔开顾时殷这个话题。
“啊,啊……”
打破气氛的,是好不容易爬过门槛走进来的楚唯。
“唯宝,到母后这儿来!”秋霁言一见一家软萌萌的儿子,什么也就抛到脑后去了。
楚唯抬头看见他娘,撅着小蹄子,撒欢似的跑过去,秋霁言起身蹲下将他抱进怀里。
“唯殿下不是被陛下抱去御书房了吗?”楚渊除了上朝,都是亲力亲为的带着孩子,如今快要过年了,文武百官都闲散在家准备过年,秋霁言才醒来小半月,楚渊害怕楚唯吵到秋霁言,几乎是走哪儿带哪儿。
“估摸着是渊哥太忙,唯宝无聊了,翠翠冬眠后,就没人陪他玩儿了。”秋霁言抱着儿子重新坐下来道。
楚唯似乎真的觉得委屈了,小脑袋不停的往秋霁言怀里钻,只留一个小屁股在哪里扭啊扭的。
“也不知道唯殿下着模样像谁?”云彩心都软化了,果然,孩子就是这世上最能治愈人心的东西。
“不像我,肯定是像渊哥,呵呵……”
还别说,楚唯长得和楚渊很像,楚渊也时常把人抗在肩上,父子两人相处的也十分和谐,如同民间最普通父子一般,完全看不出来所谓的皇家无情。
“娘娘,立夏姑娘求见。”采荷小碎步跑进来,毕恭毕敬道。
秋霁言和云彩对视一眼,前者如沐春风般笑了,“让她进来吧。”
立夏自从跟着失忆的楚渊进宫后,就很少见到他了,那人就算失忆了,对秋霁言的宠爱和心疼却像是刻在灵魂里一般。
“立夏姑娘,娘娘请您进去。”采荷说着将立夏领进了凤鸾殿。
再次见到秋霁言,立夏有一瞬间的失神,秋霁言大病初愈,身形消瘦不少,却还是美的人神共愤,立夏站在她面前如同陪衬一般。
“民女见过皇后娘娘!”立夏说着,缓缓跪下道。
“起来吧,你救了渊哥一命,不用如此多礼的。”秋霁言笑的温婉,完全没有刚才那一副孩子气的模样。云彩就坐在一旁,关于看戏这种事情她还是很热衷的。就好比当年司徒雪天身无分文走投无路,跑去书局写过小话本,被追杀一样,所以云彩就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
“立夏姑娘找本宫,是有什么事吗?”秋霁言端好皇后的架子,发问。
“只是想来看看皇后娘娘身体好些了吗?”立夏拽着自己的衣角,不安道。那样子活像是秋霁言欺负她一样。
“多谢立夏姑娘关心,来人,看坐,上茶!”
先不说这边厢两个女人这台戏怎么唱,楚渊处理完手头事情后,喊了两声“唯宝”,没人应,抬起头来一看,眼前哪里有孩子的影子,楚渊赶紧跑到小案几边,小案几是专门为楚唯定制的,案几周围铺着厚厚的地毯,楚渊用来绑住楚唯的绳子解开了,人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案几上的小点心也吃完了,小玩意儿扔的满地都是。
“李文!”
楚渊高喊一声,外面的太监总管李文公公麻溜的跑进来,“陛下,奴才在!”
楚渊看了眼跪在他面前的人,冷道:“殿下呢?”
“殿,殿下不是一直和陛下在一起吗?”李公公大着胆子看了看四周,哪里还有那小泼猴的影子,顿时吓得脸色苍白,冷汗不停冒。
“废话,跟朕在一起,朕还问你干什么?还不赶紧派人去找,少了根头发朕为你是问!”楚渊真是慌了,要是楚唯有个三长两短,秋霁言会跟他拼命的。
想着,楚渊抬脚就往凤鸾殿去,先去稳住秋霁言,免得有些碎嘴的宫人让她心神不宁。至于楚唯,找到他非揍他不可!
楚唯宝宝完全不知道自己悲惨的命运,还在秋霁言怀里撒娇卖乖。
“立夏姑娘若没什么事儿的话,请回吧。”秋霁言直接下了逐客令,她是真的想睡觉了。
“我……”
“阿言,唯宝他……”
楚渊一进门就打断立夏要出口的话,秋霁言抱着楚唯站起来,疑惑道:“唯宝怎么了?”
“这小兔崽子!”楚渊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三两步走到秋霁言面前,单手拎着楚唯就进了内殿。
怎么回事儿?
留下三人一脸茫然,秋霁言最先反应过来,提了裙子就要跟上去,“钟儿,你看着办!”
楚渊一手抱着楚唯进了内殿,坐到床上,将人放到腿上,扒裤子,打屁股!
“哇哇哇……”
楚唯哇哇大哭,完全不知道怎么为什么挨打。
秋霁言跟进来后,就看到楚唯被按在楚渊腿上,楚渊的巴掌直接拍在楚唯白嫩嫩的屁股上,“啪啪”作响。
“渊哥你做什么?”秋霁言赶紧跑过去,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楚唯解救出来,楚唯趴在秋霁言肩膀上,哭的十分可怜。
“唯宝趁我不注意自己一个人解了绳子跑出来了。”楚渊也是太担心才会生气。
“那你也不能打他啊,唯宝才多大?”秋霁言心疼儿子,看了看被打的屁股,白嫩嫩的屁股上多了红红的巴掌印,顿时心疼的不得了。
“这么小就会解绳子了,不教育还得了?”关于教育孩子这方面,楚渊总是比较强势。
“解绳子?你拿绳子绑他了?”
看着秋霁言的表情,楚渊顿时觉得大事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