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殷待在原地,看着梨树下面那些落了的青涩果实,有些已经开始腐烂了, 云彩还在陵墓前面念叨,自从连云城去世后,云彩对着的墓碑话就多了,顾时殷看的心疼,他心疼云彩什么事情都是自己一个人担着,他也心疼云彩这么多年对他的付出,要是让云彩不再理他,他又舍不得,云彩说看见他心里就烦,顾时殷一有时间就偷偷跟在她身边,哪怕就是远远看上一眼,顾时殷也就心满意足了。
云彩念叨了有一会儿,然后站起来收拾好了东西准备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停下来盯着某一处,淡淡道:“王爷竟然来了,怎么不出来?”
顾时殷听到自己被发现了,也就大方的走出来,一脸笑意的在云彩面前站定。
云彩面无表情,眼神无悲无喜的看着他,嘲讽道:“钟儿竟没想到王爷会有偷窥他人的嗜好。”
顾时殷在云彩面前分为两种模样,一副是高高在上的骄傲模样,一副是刻意讨好的温和模样,前一种是没发现自己心意以前,后一种就是现在,他讨好的冲云彩笑了笑,道:“你看到我烦。”
“所以你就躲着?”云彩提高了声音问,顾时殷点头。
“王爷,请以后不要再做一些让人误会的事了。”云彩突然轻轻微笑着,犹如三月最温暖的阳光。顾时殷一下子就看的痴了,云彩是有多久没有对自己笑过了?整整一年零四天了。
云彩对于顾时殷的偷偷跟着,心里非常的窝火,她看着现在的顾时殷,就如同看到过去的自己,不断的提醒着她那肮脏的一幕一幕,让她在夜里都不得安眠。
“没有误会,就想看着你。”顾时殷发现云彩的脸色不好,立马想要解释,可是越解释,就越解释不清楚。
“王爷若是没什么事的话,以后就不要让钟儿为难。”云彩说着提着篮子就要走,顾时殷如遭雷击,身体比大脑快快了一步,他伸手拉住云彩的手臂,云彩心里咯噔一下,从内地里生出的不舒适的感觉,快要把她逼疯,“放手!”
云彩大吼一声,用尽全力的推开顾时殷,顾时殷怎么可能回放手,他三两步过去,将云彩搂进怀里,感受着这人在他怀里的挣扎,“云彩,你听我说,你不要这样,我知道错了,我改,我求你别这这样对我,我受不了,我只想看着你,哪怕就是远远看上一眼就够了,你不要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我。”
云彩听着顾时殷语无伦次的解释,更是烦躁,她用力推开顾时殷,破罐子破摔的朝着吼了一声,“顾时殷,你也不嫌脏!”
“什么?”顾时殷被云彩这句话和态度弄的彻底冷静下来了,他想要去拉住云彩的手,被她挥开,云彩脸上露出一种自嘲的笑容,她虽然笑着,但这笑容却让顾时殷想要逃,云彩自嘲自讽,道:“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吗?顾时殷你抱着我的时候,会不会觉得很脏?”
顾时殷心里顿时慌乱成一团,扭在一起那些让他刻意遗忘,或者根本就没有记住的东西,全部呼之欲出,那个衣衫凌乱,眼神呆泄的云彩。
云彩还在说,她今天就要把话说清楚,“是啊,怎么可能不会觉得脏,这具那么多人碰过的身体,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好脏,无论怎么洗都洗不干净,你顾时殷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不会觉得恶心?还难为顾王爷做出一副情深不寿的样子。”
那些记忆,在云彩的脑海里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一旦想要连根拔起,就会鲜血淋漓,痛不欲生,偏偏顾时殷每次都喜欢在她面前晃悠,还一副深情的模样,让她不能忘记,让她不断记得自己到底有多肮脏,顾时殷啊顾时殷,到了现在,你还是不肯放过我吗?
“云彩,我……”顾时殷话想说的话,全部都堵在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一样,不管他怎么努力,就是说不出来。
“顾时殷放过我,就当放过你自己!”云彩饶过他径自离开,顾时殷一个人在原地,盯着脚下的泥土出神,过了很久之后,他才慢慢的吐出一句,“放过你?谁来放过我?”
“顾将军,顾将军……”小太监匆匆忙忙的跑过来,看样子是跑了很长一段时间,所以满头大汗。
顾时殷虽然被封了并肩王,但是那些曾经认识他的人,还是习惯叫他“顾将军”,顾时殷也还是比较喜欢“顾将军”这个称号。
“什么事,如此慌慌张张?”顾时殷看着跑的扑倒在他面前的小太监,本来心情十分不美丽了,现在有人送上门来让他发泄,他怎么能放过,所以双手提着小太监的领子大吼。
小太监被吓的脸色发白,差点儿就昏过去,但一想到自己来时的任务,于是哆哆嗦嗦的道:“平州百里加急传来消息,陛下失踪了!”
“什么?”顾时殷大惊,扔下小太监就大步往皇宫方向跑去。
“顾将军,您等等奴才!”小太监边喊,边追了上去。
凤鸾殿内殿,安静的落根针都能清楚的听见,林莲叹了口气,对着守在床边的楚怀空和笔墨两人摇了摇头。
君飞扬和破浪两人站在床的另一边,破浪收起了平时的嬉皮笑脸,君飞扬脸上也不见了平时常挂着的温和笑容,都是一脸凝重。
“啊啊啊……哇哇哇……!”门口传来小孩儿的哭声,负责照顾楚唯宝宝的奶娘一脸焦急的抱着他进了内殿,楚怀空皱了眉头,冲着奶娘低吼,“谁让你带小殿下来的?”
奶娘已经快哭了,她抱着楚唯宝宝不停的腰着,着急的道:“小殿下一直哭!”
“他哭你不会哄啊?你是干什么吃的?”楚怀空不满道,这个奶娘正好换了!
奶娘吓的脸的都白了,要不是抱着孩子,恐怕已经跪下来请罪了,“王爷息怒,王爷息怒,小殿下一直指着娘娘的寝殿哭。”
楚怀空刚想发脾气,林莲起身,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道:“母子连心,恐怕小殿下知道了娘娘现在的情况,算了,把他给我吧。”林莲说着伸手去接楚唯宝宝,对奶娘点了下头,奶娘飞快的跑出去了。
林莲抱着依旧哭闹,但明显哭声渐小的楚唯宝宝走到秋霁言的床前坐下来,楚唯宝宝一看到床上躺着的人,顿时就止住了哭声,伸着小手讨抱,每次他这么对着自己的母后伸出小手,母后都会亲亲他,然后抱着他,会对他笑的很好看,这次不管楚唯宝宝怎么伸手,自己怎么咿咿呀呀叫着,秋霁言愣是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平州城百里加急,今早秋霁言收到司徒雪天亲自让人送来的信,三天前,楚渊带兵与蘅芜决战,蘅芜不敌,楚渊独自一人追击蘅芜王宇文白,两人双双跌下悬崖,下落不明。
秋霁言看到信后,硬生生吐了口血,然后就昏死过去,当时林莲,楚怀空,笔墨,以及楚君都在她身边,楚君立马让太监去叫顾时殷和云彩,楚怀空拦都来不及,楚君这样一宣扬,估计很快朝堂上都会传来,渊帝失踪生死不明的消息。
蘅芜还在苟延残喘,不久就会有新的蘅芜王登基,而楚国,先不说还没有满一岁的楚唯宝宝,光是楚怀空就有很多人不服,一个只知道吃的人,谁愿意让他来领导自己?要是让楚君,这个人心机太深,又野心勃勃实在不行。
秋霁言这一昏死过去,太医说是惊伤过度,本来九死一生的生下楚唯后,秋霁言身体就大不如从前,现在她知道这么一个消息,没有休克而是昏过去已经算是产后修养的十分好了。
楚怀空等人吓了一大跳,还好人没事,不然楚唯一下子没了爹后,连娘也没有了。
收到消息迅速赶来的云彩,一进内殿就觉得气氛十分沉闷,索性走到林莲身边,低声问:“娘娘怎么样了?”
林莲看了眼仍旧昏迷不醒的秋霁言,和在秋霁言旁边爬的楚唯宝宝,摇了摇头,“太医说,可能要过会儿才会醒,陛下和娘娘感情十分深,现在陛下……不知道娘娘要怎么办才好。”
云彩眼里也是担忧,谁不知道楚渊对于秋霁言那可是比命还要重要,现在这种情况,要是秋霁言醒来后认定楚渊死了,要跟着楚渊一起死,她都不觉得意外。
顾时殷也在云彩来了不久就进来了,他甚至还穿着刚才那身衣服,鞋底还有泥土。
楚怀空将顾时殷拉到一边,低声给他耳语几句,顾时殷低声咒骂了一声粗话,眼神看向床边的云彩,楚君让人传完消息,就称自己身体不适回去休息了,这个时候他用这种借口离开,摆明了他心里有鬼!
沉默了会儿,云彩突然出声道:“笔墨,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回抚远将军府了,由你守着娘娘,林贵妃这段时间,小殿下你要多留心了。”
“是!”笔墨郑重点头,楚渊对他恩重如山,这点儿小事他一定会做好的。
“我会的!”林莲点头,她也一样能帮上忙,哪怕这样是为了她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