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的宁家很早就安静了。
大家吃完晚饭都无心工作,稍作洗漱就回房了。
房间里皆是一片漆黑,可是每个人都知道,没有人睡得好。
颜曦沉默着下床,开了窗户,冬风卷着林间草木的气息而入,让颜曦烧的迷迷糊糊的神志有些清明了。
宁御鹤的别墅位置很偏,窗外景致很不错,不会一开窗看见的除了楼房就是楼房。
淡薄的云在黑夜里分辨不出,隐隐约约有那么些许轮廓,那不算皎洁的月常常被隐去,晦暗的月光却仍然死死不肯离去。冬夜里望去,浓得像化不开的墨的夜色里,是一大片灰蒙蒙的雪地,没有任何痕迹,平整得让人感到寂寞。
她出了房间,给自己泡了一壶红茶。
这么多年,她还是没有习惯喝咖啡。
她开了一盏小灯,昏黄的灯光洒满了不大的房间,却有些阴暗的角落仍是看不真切,她拿起桌面上的设计稿,从下面抽出了一张白纸,开始用铅笔勾勒写什么。
然后她放下笔,摸出了落灰的颜料和画笔,郑重地上了色。
月亮在夜空悠悠地散步,从天空的东方到了西方,夜色像是被清水稀释开来,不是灰,不是黑,更不是白,星星也渐渐黯淡了,东方隐隐有什么要喷薄欲出。
颜曦的手在纸面上轻轻抚摸着,眼神柔和,仿佛那是什么心爱之物。
日光终于冲破了云雾,逼退了那一轮月,依稀有晨星挂在西边,隐隐约约,好像下一刻就会消失掉。
然后那金灿灿的阳光洒进了房间里,铺了一地的碎金。
白纸上是一件婚纱。
一件名叫夜曦的婚纱。
黑色往深蓝渐变的丝绸,上面几层材质不同的纱,透明或半透明的,每一层都要缝上碎钻,层层叠叠,星光闪现。
下摆镶上了一圈金边,金边下缀着一颗颗水滴状的黄水晶。披在两肩的轻纱,是低奢的暗金色。
她没有设计另一套男款礼服。因为——这是一件永远只能停留在纸上的婚纱。
颜曦依旧神色淡淡,把设计稿收进抽屉,开始工作,等待着宣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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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御鹤照例比秦绫醒的早,发现隔壁的窗户大开,脸色一凛,居然向楼下望了望,见地面上除了一望无际的白,空空如也,这才稍稍放心。
做完这一系列诡异而不受控的举动后,宁御鹤才反应过来,脸色煞白。
他在担心什么?
出门发现早餐已然备好,颜曦背对着他在写写画画,夜夜好像才醒,趴在窝里一动不动,懒懒的,不时发出一声声低叫,不知是不是太过紧张,宁御鹤听着这狗叫愈发不适。
“昨晚睡得好吗?”
“……还不错。”颜曦闻言转头,清浅一笑。
“我就不叫绫绫起床了,她昨天累到了,我们两个去取结果吧?”
颜曦把桌面东西利落收拾好,起身。
声音像是从远处飘来的,却又那么清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