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景宫里的一切和自己离开一样,没有变化过,吴锦生摸着熟悉的金玉软石制成的陀螺,这是父王送的,小时候自己最喜欢的玩具。
“三阿哥,这怡景宫老奴是差人时常打理的,宫里的东西都是专门吩咐过要和原来一模一样摆放,内寝的被褥也是时常更换,今天就可以入住。”李海富在一旁说道。
“真是麻烦李叔你还念着我了。”吴锦生说道。
“这都是老奴该做的,也是王爷的意思。”
“哦?”吴锦生放下手中的金陀螺:“我这不孝逆子离家出走,不是他最想看到的吗?”
“唉,三阿哥,你这说的都是违心话啊。茗妃娘娘死后,王爷也是十分伤心。王爷在后山园林散步,总会去茗妃娘娘那里看看,老奴这么多年都是看在眼里啊。”
听了李海富的话,吴锦生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无悲无喜。
“三阿哥,王爷说等你有空了,去禀承房见他,”李海富说道:“还说让你带上妻儿,王爷想见见她们。”
吴锦生冷硬回答:“我一个人去就好。”
“这……”李总管面露难色,但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负责传话,而主子们怎么做,他这个奴才是管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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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靖南王府里可是出了大事,比靖南王六十大寿还重大的事情,王府里的奴婢侍女都口传口议论着。
“你知道吗?王爷的三阿哥居然回来了。”
“三阿哥?王爷膝下不是只有世子殿下和郡王殿下吗?”两个婢女在窃窃私语。
“王爷有三个儿子,不过小儿子却在十六年前离开王府了,今天才回来呢。”
“这你怎么知晓,我们都不过在府中五年。”
“是府中服侍了三十几年的一个老嬷嬷告诉我的。王爷的这三阿哥可了不得,听说二十二岁就已经踏入先天境界,善骑骁***通十八般武艺,更是被当今皇上亲自赐婚,要将秋芳公主嫁给三阿哥呢。”
“二十二岁的先天武者?皇上亲自赐婚?”
“是啊,就是不知道三阿哥当年为什么要离开,如果三阿哥不走,这王府里的嫡传世子,或许是……”
“嘘!这话可乱说不得,”侍女赶紧四周环顾了一眼,害怕有人偷听:“我们还是当个本分的奴婢,这不是我们能过问的。”
两个侍女并不知道,她们的一番谈话,全被对面一房楼阁里的人听得一清二楚。
“爷,要不要我去做了她俩?”散发着阴冷杀气的精瘦男子询问。
“不必,两个贱婢而已,无需脏了手。”说话的是一位美男子,面若玉冠,剑眉英挺,穿着紫金镶边丝袍,腰挂白玉香囊,只是这美男子眼眸里带着浓浓的阴郁。
“想不到三弟居然会在这节骨眼回来。”美男子皱眉道。
“爷,三阿哥不会破坏我们的计划吧?”
“哼,他都十几年不在王府,还想和我斗?”美男子面露狰狞:“别说是我这三弟,就是父王,敢挡我的路,我也要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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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承房,是靖南王的书房,也是商议重大事情的地方,一般来这里的不是军机要员,就是皇亲贵族,而今天,守门的士兵却看见府内总管李海富带着一个身穿粗布灰衣的男子过来。
禀承房里弥漫着浓浓的笔墨纸味,金丝楠木的方桌上摆着一套深海黑冥石制成的茶具,房内的正中上方挂有一幅字画,用轩明体提写四个墨黑大字——“振世济民”。
这房间里的格局吴锦生十分熟悉,四十几年来都不曾变过。倒是那在书桌上低着头握笔写字的男人,发鬓已经有些泛白。
“何事?”靖南王发出厚重的男声。
“王爷,三阿哥来了。”李海富提醒道。
靖南王握笔的右手明显地抖动了一下,他轻轻放下毛笔,然后抬起头。
吴德宏虽已到了六十的花甲之年,可除了泛白的须发,看上去不过四十来岁,坚毅的军人面孔,有着长年手握重权的威势。
“你下去吧。”吴德宏对李总管说道。
“是。”李海富应声退出,带上房门。
书房内一阵沉默,吴德宏看着眼前这熟悉又陌生的儿子,眼中有着慈爱,还有深深的诧异。虽然说十七年的时间可以让人改变很多,但是吴锦生离开时已经是二十五岁,性格与气质应该已经定型了,当年的吴锦生,年仅二十二岁的先天武者,是如何的意气豪发,傲然无双。可现在,吴锦生给人的感觉是,温文尔雅,心静和平,与这喧闹的尘世格格不入。
靖南王吴德宏看着与众不同,甚至让人感觉陌生的儿子,本来有些想说的话,却是堵在口中说不出来了。
还是吴锦生先开口道:“父亲,多年不见了,您过得还好吧?”
“好,还好……”分别十七年的父子相见,两个人却像陌生的路人一样对话。
“函儿,你这十几年是怎么……”吴德宏叫着吴锦生的小名。
吴锦生淡淡笑道:“孩儿过得一般。这十七年,虽有坎坷磨难,却也有亮丽风景,在我走到外面的世界之后,才发现这片天地是如此的广阔,如此的精彩万分。我独自漂泊在外,偶尔也会想起王府里的日子,想起母亲,想起父亲小时候陪我嬉戏的情景。”
吴德宏第一次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听了两遍,吴锦生对自己的称呼是“父亲”,而不是“父王”,他叹了口气:“函儿,你还在怨恨你母妃的死吗?”
吴锦生平静的眼眸第一次荡起了一阵波澜,但很快消失,吴锦生轻轻说道:“人死不可复生,当年的人与事,再提起也是没有意义了。我这次回来,一是了却尘缘,二是带走母亲的遗骨。”
“你……你说什么?带走你母妃的遗骨,什么意思?”吴德宏忍着怒气,依旧用平缓的语气问道。
“这儿是母亲和我的伤心之地,我不想让母亲孤零零的一个人躺在后山园林里,此次离开,我便不会回来。”
“啪!”吴德宏勃然大怒,先天武者的掌力一掌拍在红檀硬花木的书桌上,直接拍成了两断,大声质问:“逆子!你说什么!”
吴锦生淡然自若,看着自己的父亲说道:“我会带着妻儿,和母亲,不会再回这王府。”
“混账东西!”靖南王怒火大冒:“你是本王诞下的王种,你身上流着我吴氏一族的血液,你要死也得死在战场上!你还想逃到哪里去!”
“父亲……”
“住嘴!口口声声叫着父亲,你眼里还有没有礼法?我可是镇守南广三十二城都的靖南王!”
吴锦生微微皱眉:“你心躁了。”
“心若冰清,灵平怡气,内外无物,若浊冰清……”《冰心静灵诀》若有若无的道诀灵音响起。
吴德宏感觉置身于冰凉的水中,突然心平气和下来,他有些惊讶的看向自己的儿子:“你……”
“我已是修道之人,我只尊父子之礼,不行世俗的君王的虚礼。”吴锦生说着,手中凭空出现一个白玉小瓶,飞着落到吴德宏手中。
“父亲,药瓶的丹药,你若有疼痛患疾,可以服用,一次一颗,不要多服。”
“世俗的权力金钱终究是虚无的,父亲你好自为之,保重吧。”吴锦生行了一个子辈礼,向后退出,房门无风自开,走了出去。
吴德宏呆立在那里,手握那瓶丹药。
“修道之人……上仙……”他轻声说着,颤抖的坐到椅子上,样子有些颓废,似乎一下子老了许多。
致读者:有读者说我年份的间隔乱标的,我这里说明一下。
“十年未归人”里的十年是泛指,并不是只有十年,是诗词里为了字句优美的自简;
后面吴锦生说离开母亲十八年,是茗妃死了之后过了十八年;
吴锦生离家出走是十七年前就不在王府了;但那些侍女仆从真正知晓确定吴锦生离家出去,是新年冬节也不回来,一年之后才知道的。
我是一个对自己的作品很较真的人,很少会犯一些低级的错误。我一直都是先手写纸稿,一般修改三四遍,然后再输入到电脑里,所以进度比较慢。
读者们提出这些我很高兴,说明读者们认真看我的作品了,我很开心,还请读者们继续找出错误。
嗯,我再透露一下,以后文中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很有可能是伏笔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