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那是撕心裂肺的痛喊,心中什么东西破碎,是最痛的痛!
“竟然毁我第二元婴分身,今日,你们这对狗男女,都得死!”朱无视满脸狰狞,目露狠光。
“你…竟然可……修炼出第二元婴……”温碧游不敢置信的脸上,红光暗去,已有死意。
“啊啊啊啊————”
滔天怒吼,吴锦生从冲天梭里全力一跳,空跳向朱无视,脸上流着血泪,那是不顾一切的疯狂愤怒!
他浑身通红,筋脉暴突,直接使用了禁术,右手握拳,手臂黄光流转,响起龙啸之音。
一拳击打向朱无视!
刹那间,一道红光划过。
一只右手飞起掉落。
朱无视左手持着一把红色光剑,竟是直接砍断了吴锦生的真武钢躯!
光剑再次挥起,朱无视猖狂大笑:“你们可以一起死了!”,光剑就要斩落向吴锦生头颅。
一双纤纤玉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吴锦生推回到冲天梭里。
光剑落下,温碧游的双手斩落,溅起片片美丽血花。
她努力让自己笑着,温柔地看向吴锦生,红唇微动:“锦生,我爱你。”
泪水从她微笑的脸颊上滑落,记忆中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掠过。
‘师父,对不起啊,老是惹您生气,游儿本想回去向您认错的,可现在,游儿再也没法孝敬您了……
师姐啊,你不要老是沉迷仙道,其实这世间,还有很多比仙道更美好的东西,比如说,爱情。爱情的滋味,真的好甜蜜。师姐,如果你中意谁了,就和他私奔吧……
锦生,说好要你一起慢慢变老,看云儿长大,娶妻生子,儿孙满堂,不过现在是不行了呢,我不在了,锦生你也要好好活着,你还有父亲和大哥。我最担心的还是云儿,锦生,你一定要找到云儿……
云儿,我的儿,娘好想再抱抱你。即使娘不在了,你也要坚强,一定要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长大……’
“碧游,不要———”
“轰!”
巨大的爆炸激荡了天地,或许连老天爷感受到了吧,大雪渐渐停下,黑夜中的圆月散发柔和光明,整片大地亮白亮白。
地上白雪皑皑之处,从雪堆里冲出一个狼狈不堪的身影,还断了一只右手。
“可恨!可恨啊!”朱无视仰天大吼,满腔怒火无处发泄,“这是为何,为何?我分明封印了她的源门,为什么她还可以自爆金丹?”
“为了堵截这两个小辈,竟然损失了我在阴焚谷潜伏两百多年的元婴分身,阴焚谷一事,功亏一篑!”
朱无视面沉如水,心疼得滴血,愤愤大骂:“这女的金丹自爆,让那男的跑了,那冲天梭也没捞着,只留下个芥子袋,我他吗赔大了!”
“等等,”朱无视脑光一闪,记起什么,赶忙飞身在四周雪地里翻找。
半个时辰后,朱无视面色难看,地上的雪堆都被清空了,什么也没找到。
“那青白手镯去哪了,能轻易秒杀我的元婴分身,必定不是凡品,这等法宝不可能在金丹自爆里被破坏。”朱无视苦苦思索,还想再搜寻一番,却是小腹一阵难受,喷出一口黑血。
“可恶,第二分身被毁,伤及本尊,还正面承受了一波金丹爆炸,受伤颇重,我的修为已经从半步化神,跌到元婴中期,”朱无视面色阴沉,看了一眼来时方向:“得抓紧回宗内闭关疗伤,不过得先把正事办了,剩下琐事让虹燕料理即可。待我痊愈,再来此地搜寻那法宝。”
做出决定,朱无视便化长虹,朝来时方向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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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温碧游身死神亡之时,同一时刻,遥远的东方,一座湖中之岛,岛上终年云雾缭绕,香花绿草遍地生长,奇珍异兽出没其间。
岛上某处宫殿,一个身着浅紫宫衣的女子,盘膝打坐修炼。一束青发扎结纤细腰间,姿容清灵纯美,双目犹闭,似睡中仙子。
“叮啪——”
这时,传来一声玉碎之音。宫衣女子微敛娥眉,面带疑惑,站起身子,轻飘到后殿。来到一扇红漆木方门前,推开,屋内有一个红色雕纹木柜。
伸手打出一道法诀,木柜开启,里面漂浮着七枚晶莹玉牌。
宫衣女子扫了一眼,关上木柜,来到下一扇黄漆木方门,又打开一个同样的木柜,里面依旧七枚晶莹玉牌漂浮。
此刻,宫衣女子脸色变化,快步走到第三扇蓝漆木方门,打开第三个木柜,玉牌漂浮,却只有六枚。
她颤抖地拾起掉落在地碎裂的玉牌,一看玉牌印刻之字,顿时眼前一黑,就要摔倒过去。
宫衣女子美目通红,拿着玉牌,疾飞而出,飞过影月塘,穿过七彩壁画长廊,打开一重千钧石门,来到一间密室。
跨过三层结界,在第四层结界外,宫衣女子跪跌于地,泣不成声道:“师父,小师妹……小师妹她……神灭了。”
密室内一片安静,呼吸之声静若可闻,许久,一声竭嘶悲鸣传出,哀恸苍穹。
“游儿,我的游儿啊————”
岛上飞禽走兽,听到此声悲鸣,皆是匍匐在地,惊惧颤抖,连那终年不散的云雾,也因声场激荡而消去。
密室结界打开,走出一个玉女天仙般的女子,本该美艳十分的容貌,此时脸上眼耳四窍却是流出鲜血,显得有些恐怖。
“游儿她终究还是没能躲过这一劫,命也,命也!”美艳女子悲声痛哀,在说完这句话后,她的额头皱纹突生,乌黑亮丽的盘发失去光泽,长出丝丝白发,容颜竟是一下子衰老了十来岁。
“师父,您的身体。”宫衣女子惊道。
“天道反噬,因果道劫……”美艳女子凄苦惨笑。
玉牌飞到美艳女子手中,略一查看,寒声道:“远西荒区。”
她左手一招,在宫衣女子面前,突兀出现一把长剑,剑鞘古朴无华,上有流光环转,剑柄铭刻豪细古字,晕出淡淡紫芒,凌空悬立。
“霞儿,你拿着玉牌,持紫曦青仑剑,走一趟远西荒区,”美艳女子面如冷霜,眼中迸发瑟人杀气:“将那里的所有修真门派,一切尽杀屠之!”
宫衣女子手臂一颤,接过宝剑,应道:“徒儿领命。”
“去吧。”这声音里透出深深的疲惫之色。
宫衣女子跪了一拜,持着紫曦青仑宝剑,走出三层结界,化七彩长虹而去。
寂静黑暗的密室里,响起低沉的啜泣哭声:“游儿,游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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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一道流光划过天际,飞至靖南王府,现出朱无视冷漠木讷的脸。
王府内两道金光窜起,迎向朱无视。
“师父。”崔洪恭敬对着朱无视拜道。
朱无视点了点头,抬手揭去了脸上的面具,露出另一张刚毅满脸胡渣的国字脸。
韩瑞阳不敢抬头,也是恭声道:“师伯。”
“哼!”朱无视甩袖冷哼,没有搭理,韩瑞阳讪讪苦笑。
“师父,那对男女如何了?”崔洪带着期盼问道。
“已死。”朱无视冷声道,“那帝王之心的尸体在哪里?”
“在原地未动。”
“好,”朱无视伸出右手掐算几下,说:“现在离辰时日出还有三个时辰,我要以血祭之法,炼制帝王尸身傀儡。”
“血祭之法…”韩瑞阳听此,心中咯地抖动一下。
朱无视扫了一眼下方那些惶恐不安的吴家凡人,冷然道:“我要闭关一会,限你们一个时辰,给我汇凝出他们的族血,我可用予血祭之法。”
“是。”韩崔二人唯声应道。
黑夜肃杀,寒风呼啸,这注定将是一个不眠夜。
凡人命如蝼蚁,被随意践踏。
靖南王府已经血流成河,先天武者也是如猪狗般被宰杀,而在王府地下洞穴,还有几只蝼蚁还在偷生。
吴云撅着个小嘴巴,有些不高兴,他不想待在这里了,无聊没有玩劲。
本来吴云还和一些孩童一起玩耍做游戏,可玩了一会,那些孩童就乏累睡觉去了。李爷爷那三个大人也坐着闭目养神,只有吴云自己一个人神采奕奕,无聊得毫无睡意。要知道,现在是丑时了。
“过了两个时辰了,”吴仲兴睁开眼睛,站了起来,忧心忡忡的说道:“不行,我要上去看看。”
堂弟吴康安连忙阻止:“堂哥,你上去了也是无用。族老们不是嘱咐让我们躲三个时辰吗,现在还早啊。”
“你耳朵有长吗?”吴仲兴对着他堂弟怒道:“族老说至多三个时辰,这次关系我吴家生死存亡,如果过了三个时辰,还没有本家人下来接应,我们吴家就是亡了!让我们带着妇孺孩童逃离沧江城,保全吴氏血脉。”
“好了,仲兴,声音轻点,孩子们都睡着了。”李海富略带责备地说道。
“李叔,我……唉,”吴仲兴哀叹了口气,自责道:“只怪我自己无能,成不了先天武者,不能为家族分担。”
李海富摇了摇头,说道:“一个家族的壮大发展,非是一人所能为。需要每个族人齐心协力。你不必如此自责,这次有你们二人在,我放心多了。”
李海富的一番话安抚了吴仲兴的急躁:“仲兴,再等等,过了半个时辰,你上去看看。”
吴仲兴重新坐了下来,说道:“听李叔的,再等会。”
“滴答,滴答——”洞穴顶上的冰凌融化,滴下颗颗水珠,敲打出烦闷的噪音。
吴云扯了扯李海富的衣角:“爷爷,那水能喝吗,我渴。”
李海富摸了摸吴云的小脑瓜,和蔼道:“小主人,那水脏,不能喝。再等会,等出去了爷爷给你买冰糖荔枝喝。”
听到可以喝冰糖荔枝,吴云立马高兴起来,点了点头,也学大人一样坐下等待。
“滴答,滴答”水珠滴落,时间流逝。
“咔吱——咯吱——”机关转动的声音响起,在这寂静的洞穴里显得格外刺耳。
李海富三人听见皆是惊喜,吴仲兴更是赶忙站起,小跑向密道机关,就要打开入口。
“嘭!”
那石门却是直接被人劈炸开,炸起的石门一下倒塌,压在迎面小跑来的吴仲兴身上,惨叫来不及发出,骨碎血溅,直接压死了。
“想不到这王府地下还建造有如此复杂的密道。”
“南广吴氏一族,自是不简单。”
石尘飞灰散去,走出两个身影,一身暗红甲胄,是皇庭赤焰禁卫军。
石门炸开的巨响早已惊醒妇孺孩童,她们害怕地抱在一起,畏缩在角落。
一个士兵看见那几个华服丽妃,眼中露出邪淫之色,但很快又压了下去,他是正规军的士兵,克制力还是有的。
“别看了,硬上的多不爽,快把这拉渣事办了,咱哥俩去醉春楼爽快爽快。”另一个士兵说着家乡话淫荡笑着,手中已挥起大刀,向吴康安走去。
吴康安腿软跪地,他只不过才内劲八层,生不起反抗挣扎的勇气,跪地求饶道:“别杀我,别杀我,我在鸿昌银号有十万银票,我……”
白刀割喉,鲜血喷涌,吴康安再也说不出话,倒地抽搐。
“呸。”士兵朝吴康安的尸体吐了口水,嘲讽道:“原来吴家子弟也有孬种之辈。”
士兵继续向李海富走来,李海富转过头,拉住吴云的手,微笑着说:“小主人,不要怕,没事的……”
战刀砍向脖颈,李海富重重倒下了,脸上依旧微笑,和蔼地看着吴云。
“爷爷,爷爷你怎么了?”吴云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凶神恶煞的叔叔走过来之后,爷爷就倒下睡着了。
“叔叔,你怎么让爷爷睡着了?”吴云仰起小脑袋问道,天真无暇的眼眸里倒映着士兵凶恶的脸孔。
士兵一征,闪过一丝可伶的不忍,但,战刀还是挥起,一刀插进吴云瘦弱的胸膛,又再拔出,扭头走开。
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先是一种疼到可以眩晕的疼痛,而后体内的血液泄出,全身血液不再流动。
身体很快使不上力,慢慢地,没法呼吸了,这时候最是痛苦,痛苦来得快去得也快,最后,整个人浑身颤抖抽搐几下,眼皮开始沉重,意识渐渐模糊。
“疼,好疼,娘,我的胸口好疼啊,呜呜呜——”吴云第一次哭泣出来,在他有记忆以来,他就从未哭过,因为温碧游不会打骂他,只是告明事理教育,吴云自己也灵巧懂事,从未让父母恼火发怒。
“好困,娘,我好想睡觉……”吴云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一切陷入了黑暗,陷入了虚无。
虚无的黑暗之地,无边无际的黑暗,一个孤伶伶的小男孩蹲在地上独自哭泣:“娘,不要扔下我,云儿很听话,爹,云儿再也不吃冰糖葫芦了,云儿很乖,很听话,不要扔下我,呜呜呜……”
这并不是死亡,也不是对死亡的恐惧,只是害怕一个人孤单,一个人走,一个吃,一个人睡。
如果这世上只有自己一个人活着,那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