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残骸中笨手笨脚的摸索着,把蒙上灰尘的钱包和背包里的东西倒出来,摸到滚烫的东西和玻璃渣就赶紧缩手。不时被我踩碎的瓦砾,还有在我视野边缘一动不动的一团团柔软的东西,让我越来越忐忑不安。
我在确定根本没有听到手机铃声后,阵阵耳鸣还在戏弄着我,不过我没有放弃寻找,就像机器人似的,不假思索地摸来摸去。我从钢笔、手袋、钱包、破碎的眼睛里找到一只挂在钥匙环上的小手电筒和一部坏掉的手机,我把手机丢进我从某个女士提包里找到的可折叠购物袋里。
我喘息着,石灰粉令我有些喘不过气,我的脑袋痛的厉害,我几乎看不见东西。我想坐下,但是没有可坐的地方。这时我看到一瓶水,我赶紧往回看去,扫视着混乱不堪的现场,只露出少许标签。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喝下小半瓶的水的,我并没有完全喝完,我希望剩余的一些水可以让我继续走下去。
等内心平静了,可能方才喝水的时候用力过猛,我有环视了四周,听到一丝簌簌的声音,我敢确定,这是声音没错,或许是因为喝完水的缘故,我并不像之前那样浑浑噩噩,我知道了自己经历了什么,知道自己在哪里,甚至知道了自己需要做什么。
我试图找到一片较为整洁的地方,最好能找到一个御寒的毛毯,我想我应该躺下,或许有人会跟我说,要我不要睡着,可是我并不能,我已经太累了,我完全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簌簌的声音越来越大,我觉得我应该先去寻找声音的来源,搬开一个衣架,对,我能确定这个是衣架,一个老人躺在底下,我不确定他的头发本来就是灰色的还是灰尘把他的头发变成了灰色,我试图掸去他身上的灰,但是他并没有什么回应,只是眼睁睁的看着我手中仅剩的小半瓶水,我并没有吝啬,我感觉我等会儿应该还可以找到水,而他,腿的周围都已经是一片红色的液体,我想那应该是血,但是我也不确定,我想把整瓶水递给他,他并没有接过水,还是眼睁睁的盯着我手中的水,我拧开瓶盖,把水放在他干涩的两唇间,他慢慢伸出已经泛紫的舌头,努力接近瓶底的水,可是,不管他多努力,都不能舔到一点。
我抬起瓶子,让水主动的流入他的口中,可是我错了,水从他嘴角两侧流淌出来,我甚至有点后悔自己动作的鲁莽,应该说是冲动。我并不知道他喝了多少的水,只是感觉他的嘴唇不像之前那样干裂,有了些光泽,应该是水反射出的光。水很快就没有了,我敢确定他并没有喝进去,因为我并没有感觉到他喉咙的颤动。
他举起他的手,似乎示意我摘下他手指上的那个戒指,我并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是正确的,母亲一直教育我不能随意拿他人的东西。我摘下他手指上的戒指,想要还给他,他弱弱得对我说:“戴上,戴上。”我执意不能收下,这点我是知道的,母亲不准我收其他人的东西,即使有的时候家里已经只能吃剩下的食物,或者少吃一顿,母亲也不愿意接受别人给的东西。
“拿下,孩子,”老人虚弱地说,“这是你应该的,孩子。”我手里拿着一枚我从出生都不敢想象的金戒指,或许父亲在的时候偶尔会幻想一下,但是自从父亲离开后,我就再也没有想过,跟着母亲我会拿到如此沉重的金戒指。我不能收,我执意自己不能收下这枚金戒指,可是老人已经躺在地上不动了,我双手捧着这枚戒指。慢慢地坐在了老人身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感觉有人把我抱了起来,我就昏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