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持续了将近一天,到了未时才渐渐散去。我和媭儿帮着母亲和嫂嫂收拾碗碟。不知怎么,絮儿跑过来神秘兮兮的把我拉到一边,小声说:“姐姐,我看到父亲把刘季叫住了。如今在屋里坐着,不知说什么呢。”
我突然就紧张起来。父亲自来到沛县几日间虽然也多和当地的人士结交,但还并未邀请过除了曹叔父以外的其他人到家里来。如今,父亲单单留他叙谈,必定是看他有过人之处。我不放心,便沏了茶打算送过去,顺便去看看情况。不过转念一想,应该也不至于是为了我才把他留下的。其一,此人毕竟才只见过一次,父亲即使真有想让我出嫁之心,也未必是他。其二,此人毕竟年纪三十,应该已有家室,父亲必不会让我为人妾侍。我这样想着,倒也安心了不少。
父亲迷信看相,基本上每看一个人都要在心里默默相上一卦。但是母亲常常笑他学艺不精,常看走眼。单父时家里曾有几个家丁,父亲说他们几个相貌憨直,必是可靠之人。却不想在与李家利益之争时,有人悄悄做了对方的内应。
母亲埋怨他,他竟不急不怒,解释道:“他们都是贫寒之人。虽对我们家有感恩之情,但并无舍命之意。况且他们家家都有老小,哪能轻易为了我们去得罪了李家呢。”然而,他神色略顿了顿,又道:“虽然我们这次家族受到重创,也并非一败涂地。我总觉得这次我们这次决定举家搬迁是一个祥瑞之兆呢。”
母亲和哥哥们拗不过父亲,便也不在深究。虽然父亲相术常常失灵,却也不妨碍我对他的深信不疑。因为自小父亲就常说我与妹妹面相极贵,妹妹有封侯之貌,而我更贵于妹妹。至于贵到何等地步,父亲便也说不清楚。只说从未见过这等样貌。我私下里和嬃儿开玩笑说,“你都是侯爷了。我若比你贵重,岂不是天子了。”说罢,我们就一起大笑起来。
虽然父亲的言论无人理会,但是我还是很开心的,因为我一直很崇拜那个叫嬴政的皇帝。他荡平六国,完成了中原的大统一,结束了五百多年的小国林立的局面我的想象里他是一位十分威严的君王。人生若能如此,也不辜负了此生了。
正因为父亲说我和嬃儿命贵,我们的良人必定是自己寻上来的,而不是媒妁介绍的,所以便不急着让我出嫁。从十三四岁开始,父亲就连连拒绝上门提亲之人,只说我还小,我想多留她在家几年。渐渐的,上门提亲的人就少了。过了十六已经很少人再说这件事,仿佛大家已经觉得我不需要嫁人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们都相继出阁,而我到了以十七父亲都没有想让我出嫁的意思。而对于出嫁这件事我道也不是很上心,媒人来的少了,我也乐的清闲。只是母亲和哥哥们常常在耳边碎碎念,说我也该有个正经人家了。
也就是在那一年,我认识了李驹。
我平时最常读的书便是《诗经》,所以很是羡慕那些两情相悦的爱慕之情。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并定是要有情意缱绻的激情在,不然这样的婚姻便没有任何意义。我和父亲在我的终身大事上保持着一贯的默契,我两在一起倒是经常谈论些诗书。倒是外面的人说些难听的话。有的人说父亲是在学伯祖父的奇货可居,等着把我嫁到秦王宫去呢。还有人说我眼高于顶,看不上凡人,定要寻个神仙嫁了。
本来父亲和我都以为李驹会是我的终身所托。却不想,李家开始虽然很同意这门亲事,但是只说李驹命中不宜早婚必要过了二十五岁才行。我就这样傻傻的相信了他的话,却不知他早已定下了另外一门婚事,而且婚期就是吕家一败涂地之时。想来真是讽刺。
倒是今天父亲的异常举动让我格外惊诧,便和端着茶水站在窗外想看看父亲到底为何对这个刘季青睐有加。
只听刘季说道:“吕公单留我刘季在此,必有话说。请吕公但说无妨。”
父亲不急不缓说:“今日冒昧请先生留步,却有话想说。”
“吕公但说无妨。”刘季道。
“不知先生可曾婚娶。”父亲说道。
我见刘季眉头微蹙,大有出人意外之感,旋即又平复下来,盯着父亲慢慢说:“并未婚娶。”说完,又想了想似乎觉得没有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又补充道,“我刘季虽一草莽野夫,但也知男儿应立业为先。多年未娶并非无人提亲,只是我私下立誓,必要一位让我真心钦佩,贤德慧质的女人方肯迎娶。只可惜我多年以来并未遇到真正让我倾心之人,故而这婚事也就一直没有着落。”
父亲听后,微露喜色,说:“我有一女,自幼便悉心教导,论德行必不辱没先生门楣。只是由于一术士所言,此女不可早婚,否则会错过命中的富贵,所以至今仍未婚配。今年已二十又四,今日见先生不俗,我倒是真心愿将我此女许于先生。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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