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宁州城,诗朵就开始四处打听“茗庄”的位置,可是却什么都没有打听到。她有些失望。当时守隅只说了宁州城外的“茗庄”,却也没说城外哪里,是东西还是南北?她很怕一无所获,与心上人错过一生。
诗朵有些失落地走到一家门面不小的饭馆“朋来居”,她想,此处人来人往,想必这里的人走南闯北的多,应该会有人知道“茗庄”吧?
“老板。”诗朵拴好马,径直走到柜台。
“姑娘,您好。有什么事情需要小老儿的?”老板看诗朵打扮不俗,热情老道地招呼。
“您知道“茗庄”在哪里吗?”诗朵将一块银子放到老板前面。
“茗庄?”老板在口中回味这两个字,脑中快速搜索,可是想了又想,也找不出任何痕迹。
“姑娘的这个问题,还真难住小老儿了。”老板实话实说。
“怎么连这里也没有人知道?到底有没有茗庄啊?”诗朵边嘟囔边往外走。
“姑娘,您的银子。”老板在后面唤住诗朵。
她似乎没听见,现在哪还有心思顾得上银子。
“你瞎了!走路不长眼睛啊?”一个家仆打扮的人狐假虎威地冲诗朵咆哮。只因为诗朵心有所思,不小心撞上了一群人中,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诗朵诚心道歉。
“对不起就完了?你知道这位是谁吗?!撞坏了你担当得起吗?”家仆不可一世。
“你想让我怎么担当?”诗朵一看来人就是作威作福惯了的难缠主,索性开门见山。
“哎呦,小丫头,挺有胆量啊!”那名仆人见诗朵没有被吓到,有些意外,想上去教训诗朵,好在主人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阿财。怎么对小姐这么无理。成何体统?”一直在旁悠闲观看一切的爨辅朝缓缓开口,装得像一位谦谦君子。其实他刚才一直没有说话,是看上了诗朵的美貌,就一直在旁打量她。
“小姐请见谅。都怪在下管教家仆不严,冲撞了小姐。”爨辅朝彬彬有礼地说。
“管好你的狗。”诗朵睨了他们一眼,没好气地要走。刚一抬步,却被爨辅朝拦住。诗朵的辣更符合了爨辅朝的口味。
“敢问小姐芳名?”
“关你什么事!”诗朵当然看出他是什么人,怎能理他,自顾要走。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家主人看上你可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我管你们是谁?好狗不挡路。闪开。”
爨辅朝还不依不饶,纠缠着。
“公子!您这都在城里转了三圈了,到底要干什么呀?”小昭累得腰酸背痛,感觉腿都要断了。
“平时让你多锻炼,你只顾偷懒。走几步路就哭天喊地,哪里像个练武之人。”
“公子,您这可不是走几步路。都走两个时辰了,是个骡子也得给口水喝吧。”小昭奇怪守隅的异常,要是平时,这“乌烟瘴气”的宁州城,他是来都不屑于来的。
守隅没有理身后的小昭,还是自顾地往前走,眼睛四处搜寻。他嘲笑自己,诗朵说会来“茗庄”找自己也许只是说说,可他却当真了。而且她也不可能马上就来,这会儿应该在家才对。虽然守隅心里这样想,可就是停不下脚步。外一呢?就算只有一丝希望诗朵也舍不得自己,而回来寻自己,他也不能放弃,宁可在城内瞎转。
“走吧。前面就是“朋来居”,犒劳犒劳你。”守隅终于发话,可以休息。小昭则喜出望外,赶紧加快脚步飞奔上来。
“一提吃,就来精神!”
小昭朝他做了个鬼脸,笑笑。
守隅和小昭走到“朋来居”的不远处,就看见门前吵吵嚷嚷的一幕。当他看清是诗朵时,还有些不敢相信,她竟然真的回来了,可那分明是诗朵!他的心里升起一阵狂喜,那是他鲜有的情绪。他想奔上去和诗朵打招呼,却看到爨辅朝也在。不用想,他一定又是像以前一样在调戏良家妇女。想到这,守隅双拳紧握,骨节作响。
“公子,爨辅朝又在欺负百姓了。哎?那不是诗朵姑娘吗!”小昭说着,看着一动不动的守隅,奇怪他怎么不像往常一样上去揍他?况且,他调戏的还是诗朵。
守隅的脸此时早已阴下,恨不得立即飞过去教训辅朝。但是一想到一旁的诗朵,他不能冒险。因为他不能确定如果诗朵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会不会因为地位的悬殊与他拉开距离。他正在想着办法。
“爨公子,爨公子,”一直在饭馆内看着这一切的老板,终于忍不住出来帮诗朵解围。他虽不想惹祸上身,但是看诗朵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还不知道自己就要大祸临头,他实在于心不忍,希望自己今天运气好,能让爨公子对她失去兴趣。
“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老板一如以往,恭恭敬敬地前来招呼。“小店今天有早上新捕的鳜鱼,就等您来尝了?快请进。”老板知道爨辅朝最喜欢吃他们店里的鳜鱼。虽然有时恶仆还不付钱,可是他也是敢怒不敢言。
“你先做上,本公子马上就来。”
“公子,何必跟一个蛮姑娘一般见识,还是尝尝看我们的鳜鱼做得有没有长进吧。”老板看诗朵的打扮就知道她属西南民族,不是中原人。故意用贬低她的口吻,企图保护她。
“本公子还就看上她这个小蛮子了。”辅朝原形毕露,露出一脸淫笑。听着有鳜鱼吃,也没时间跟诗朵耗,就对家仆说:“来人啊,把这小蛮子给我带回府去。”
“是。”家仆对此事早已轻车熟路。
“爨公子,爨公子,”老板挡在诗朵面前,“您这样做,有失身份和威名……”
“老东西,敢管我家大爷的事,活得不耐烦了,滚开!”家仆将多管闲事的老板推到在地。众人看着爨辅朝横行霸道,都愤愤不平,可是念其家族势力,也都不敢上前。
“老伯。您没事吧?”诗朵上前去扶老板。”你们太过分了。”诗朵怒上眉头,拔剑冲上那伙人。
“哎呦,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有两下子。”仆人们起哄。
“给….给我抓起来。”辅朝激动得有些结巴,他就喜欢诗朵这种有个性的女孩子。
仆人们听令一拥而上,诗朵哪里敌得过这一群“恶犬”,不一会儿就被制服,拉扯着去辅朝的府邸。被推倒的老板则在一旁无奈捶胸顿足,心中直骂他们禽兽不如。
“哎呀!”
“啊!”众家仆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个蒙面男子三下两下打得“满地找牙”。
“小子,活得不耐烦了。”爨辅朝看到蒙着面的守隅充满怒意和鄙视的眼神,却没有认出来。“给我上。”他继续向家仆发话。那些家仆便恶狠狠地扑上去。可仅凭他们三脚猫的功夫怎么能是守隅的对手,很快就被打得分不清东西南北,一个个像丧家之犬躲到辅朝身后。
“一群饭桶。”气急败坏的辅朝咒骂家仆,也许是因为面子,也许是因为自大,他不知天高地厚地拔出佩剑向守隅砍去。守隅轻蔑地一笑,那眼神似告诉辅朝,他知道他有几斤几两。守隅眼疾手快,还未等辅朝的剑落下,他抬起手就给了辅朝两个大嘴巴,打得他两眼发花,手捂着腮帮子,愣愣地看着守隅。这两巴掌勾起了以前的记忆。曾有人也这样给了他两巴掌,打得他满地打滚,哭了一整天。虽然那是小时候的事情,但是让他记忆深刻。而打他的就是爨守隅,比他大两岁的小叔叔。从此以后,他就再也不敢惹爨守隅,尤其不敢在他面前刁难人。
“在这里丢人现眼,还不快滚。”听到蒙面人说话,辅朝更可以肯定,这人就是爨守隅。真是冤家路窄。他虽然气不过,但也不敢造次。在他眼里,爨守隅从来都是异类,专替穷人出头,惺惺作态,一点也不怕得罪权贵,甚至“六亲不认”。
“哼!走…走….”辅朝向他手下催促。打不过,只能躲了。
“公子?”家仆不明所以,奇怪主人今天怎么就认栽了。
“让你走你就走!还不快滚。”辅朝打不过守隅,只能将怒气撒在家仆身上,连踢带卷地赶着家仆离开。
周围的人都为守隅的见义勇为喝彩。
守隅这时才有机会转身去寻诗朵的身影,发现她正安慰和感谢饭馆的老板,也为自己受了辅朝他们的欺负而委屈。刚刚家仆们将她的手臂都抓伤了。
“谢谢义士救命之恩。”诗朵因委屈,眼中仍然闪着泪花。她抬头对走过来的蒙面人道谢。
“诗朵。”守隅摘下面巾唤道。
“守隅哥哥!”诗朵看清来人是守隅,瞬间破涕为笑。
“我看看。”守隅见诗朵一直扶着手臂,想来是受了伤。他关切地说着,也不顾男女之别就拉开诗朵的衣袖查看伤势。
守隅看到诗朵手臂上的青紫,顿时沉下脸。
“太便宜他们了!”他转身要去追辅朝他们。不拗断那几个拉扯诗朵的家仆的脖子,他绝不罢休。
“守隅哥哥,算了吧。”诗朵怕守隅一时冲动惹出是非。再说,她本来就是来找他的,如今人找到了,受点委屈就也不算什么。
“不行。他们把你伤成这样,我饶不了他们。”守隅哪肯算了。
“公子,姑娘说得对,还是忍一忍。他是南宁州大鬼主老爷的大公子,爨辅朝,一向横行无忌,嚣张跋扈惯了。你们还是快走吧。不然他要是带人回来,恐怕你们想走,都走不成了。”老板断定辅朝不会这么善罢甘休,一定是回去搬救兵了。
诗朵一听老板这么说,陷入沉思——南州大鬼主的儿子?那不就是这次要和亲的对象吗?就是杀了自己,自己也不会嫁给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