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北王兴兵作乱,是谓反贼,念其曾对金国有功,罢其家族爵位,驱逐出大都。”金都的明德宫里塔慕读着手中传回的书简,心里暗道,褚钰果然是心软了。
她走到案几边,准备提笔让褚钰改个注意,可兔毫刚触及书简,心里合计一下还是作罢,这时候她还是不要打扰褚钰比较好。
苏平珺被夏昭送回上雍城里,走进褚钰下榻的驿馆,令她惊讶的是他们并没有住靖王府,而是纡尊降贵的住在小小的驿馆。
“平珺,你受苦了。”褚钰看着苏平珺,面色里瞧不出其他情绪。
苏平珺心底小小地失落了一下,苦笑一声:“得王上庇佑,平珺安好。”虽然心底知道这场计谋里自己做了个棋子,但是也不是特别难受,这一切都是应该这样发生的。
晚间的时候,褚钰来到苏平珺的屋子看望她,明日就要启程赶回大都,再不回去的话,朝中那群大臣恐怕又要起幺蛾子。
苏平珺去开门,看到门外站着褚钰,月色如水洒在褚钰高大的肩膀上。
她侧身请褚钰进屋,刚关上屋门,褚钰突然抱住她,语气涩然道:“孤差一点就见不到你了。”
苏平珺心蓦地动了一下,道:“平珺不敢死。”她身上有太多东西要背负。
“孤王派了甄袖保护你,却未料你被封辰捉去。”褚钰低声问她:“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夜色已深,她说:“封辰对妾以礼相待,且他受了很重的伤,王上若是不信,可去问问夏昭或者甄姑娘。”
听她提起夏昭,褚钰好奇心起来了,问道:“你与夏昭很熟?”
如果说她和夏昭的事情,必然要提及秦观,但是她并不想和褚钰说秦观的事情,打从心底里抗拒。
“不是很熟,以前在苏宫里参加宴会的时候曾对诗几首。”苏平珺含糊道:“他是才华横溢的人,不愿归心朝堂,所以也不被父皇重用。”
褚钰自然听得出来苏平珺的含糊其辞,可是她越这样褚钰心里就越怀疑,这个夏昭究竟和苏平珺有什么不能说的往事。
他突然想起之前看到苏平珺眸光里的愁思,这会不会是因为夏昭?
平定了靖北王的谋反,金国重回安宁,对于来帮忙的苏国和蒙古,褚钰自然要答谢。
夏昭作为苏国使臣,自然要接受褚钰的宴请,科尔沁的可汗也亲自到场,恭贺褚钰平定金国内乱。
宴席上苏平珺坐在偏前的位子,和夏昭是正对着,他旁边是可汗布斋,而布斋身边坐着个华服女子,眉目秀丽是少有的美人胚子。
“本王敬可汗,敬苏使,多亏蒙古和苏国帮忙,本王才能如此顺利平定内乱。”褚钰说完一饮而尽。
苏平珺担心夏昭不胜酒力,她知道夏昭平时是不喝酒的,就算是节日庆祝也只是小酌两杯,像现在这般一碗一碗的喝从没见过。
可今晚不论褚钰敬不敬酒,夏昭只是埋着头一碗碗的灌,虽然他面色不改,但苏平珺还是提心吊胆。
苏平珺以为没人注意她,其实她的神色早已经落进了一些人的眼睛里。
宴席过半,褚钰突然出声对布斋说:“我的好安达,你身边坐了个美人,可孤王身边却没有美人,你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
布斋闻言朗声大笑起来:“哈哈哈,这是小女泰敏,听说我来金宫做客,硬磨着我带她来。”
泰敏努起嘴,不满道:“还不是在家闷的慌,你们整日要我嫁这个嫁那个,也不瞧瞧他们那些人连马都赛不过我,还妄想着娶我。”
“哎呦,瞧你什么话都说。”布斋老脸一红,泰敏已经十七了,在蒙古算是老姑娘了。
褚钰看着泰敏,说实话他一向喜欢直爽的女子。“女子年岁到了自然要嫁人的,你这般任性你父王该是要伤心的。”
听见褚钰这样说,泰敏也觉得是这么回事,但还是辩驳道:“泰敏要嫁便嫁大英雄,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娶我的。”说完起身离开席位,扬长而去。
苏平珺看着这场变故,暗道这个草原的公主性子倒是瞧着舒服,比后宫里带着面具的妃嫔们好多了。
陈妃看着泰敏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她侧头对丽贵妃说:“姐姐你看这公主的背影总有几分像谁。”
丽贵妃浅抿了一口茶,冷道:“像咱们那位冷傲的熙贵人。”
“对,对。”陈妃恍然大悟道:“姐姐一说起,看在眼里竟有七八分相像。”
褚钰自然也看得出来,想起苏平珺,方才看她那般看着夏昭,心里无名火起。
“好安达,你这女儿孤王倒是瞧上三分。”
布斋既然带泰敏来赴宴,心里自然有那么几分想要褚钰娶泰敏,这么多年蒙古其他部落送了不少美人给褚钰,但是真正的联姻却没有。
想他科尔沁部落是蒙古三大部落之一,泰敏嫁过来也不至于被褚钰忽视。
“那我回去问问那妮子。”布斋端起一碗酒,说道:“若是能与金国联姻,是我科尔沁的福气。”
褚钰回敬他:“安达客气了。”
他侧头看向苏平珺,发现她根本不在意宴席上发生了什么,她的思绪都结在了那个夏昭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