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拉瓦锡
安瑟夫二人走到了东街,这是一条很平常的街道,不算繁华,也不算清冷。街道内什么店铺都有,什么布铺、粥铺、杂货铺、裁衣店、饭馆、旅店……乱七八糟的店铺林立。
他们在街道的一端看到了一个药店,一个中等的店面,没有什么装饰,也没有专属的名字,只是在门面上写着“药店”几个文字,马顿文字。
店里面有一个红木制的柜台,柜台后面站着一个魁梧的汉子,正写着什么东西。他穿着一件无袖坎肩,露出坚实的手臂肌肉,肩膀很宽,凸显出一种压迫感。他像一个搏击手,多过像一个药师。
似感到有人进来,他头也不抬的说道:“需要什么?”
“您是拉瓦锡吧?”安瑟夫问道。
“恩,你们是?”他抬起头,看向安瑟夫二人,表情里是一种长者看小孩的平和,平和里藏着戏谑。
“我们受撒瑞雅之托,来照看您。”安瑟夫没说什么客套话,直接把一封信放到柜台上,“这是萨瑞雅的亲笔书信,您看看。”
闻言,男人有点错愕,他打开信封,信纸不是很白。比利也凑上去瞄了几眼,没有细看信的内容,只是注意到是很娟秀的字迹,看起来很舒服。
安瑟夫自顾自的坐在椅子上,一副普通的木质桌椅,靠着窗户,透过窗户可以看见街道上的人群。药店内对着窗户靠墙的地方,养着一盆芦荟和一盆桔树,散发出清香,驱散店里的药味。
“你是安瑟夫吧!”拉瓦锡收起了书信,脸上的平和里没有了戏谑,他并没有因年龄产生轻视和质疑,这代表着丰富的阅历。
“恩,我是。”安瑟夫收起注视窗外的目光,看向拉瓦锡,“萨瑞雅的用意,我想书信上应该都写清楚了。也许您认为这只是一宗交易,但契约已经缔结,虽然只是口头上的契约,我们也会遵守。大多数的力者,其道德操守都是很坚固的。”
“当然,我从不怀疑弟妹的判断力。”拉瓦锡收起了平和,严肃挂在脸上。
“您这里有空闲的房间吗,也许我们应该住在您这。”安瑟夫说道。
“恩,有。店铺后面就是我的宅院,你们住在这里没有问题。”
“那我们回去旅店把客房退了,搬到您这里来。”
由于缺乏经验,安瑟夫二人并没有把事情考虑周全。再跑一趟旅店是必须的了。
“太过分了!这可是马拓拉城!我们铜歌家的世代领地!他们太过分了!”
城主府,议事厅,一个男人咆哮着,修得整齐的胡须随着咆哮的气流震颤。
“死去的是铜歌家的支系,不能算是明目张胆的挑衅,他们应该还是敬畏着铜歌家的,毕竟这是马拓拉城!”堂下一个人说道,土黄色衣着。他是城主的家臣。他明白城主是因为铜歌家被挑衅而愤怒,单纯的被轻视而产生的愤怒,单纯的愤怒。
“就算是支系,也流着铜歌家的血,也不能被如此轻易的践踏!”
“您没必要如此重视这件事,他们还守着界限,如果没有外力介入,他们应该收手了。”
“应该!应该?我们铜歌家何时如此落魄,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生与死要看别人的心情!”
“他们也不算铜歌家了,旁系毕竟是旁系。”家臣说道,如果不是姓铜歌,还用看心情收手!?斩草要除根,谁不知道!
“他们家一直负责本地盐政,足见家主对其的重视程度,权柄不与外人!”另一位家臣说道,银色的头环闪闪发光。
“这是大势所趋,没有办法,我们也没必要与国王作对。”最先发言的家臣说道,土黄色的衣着掩盖着内心的想法。如果不是冒险活动带来了大量收入,盐政方面的收入也早就不是贵族的支柱,你就不是在这里发火了,早就派人去教训那些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的小贵族了。
“国王的意志!呵!国王的意志!国王的意志啊。”短暂的沉默后城主连说了三句国王的意志,坐到了椅子上,挥手屏退了堂下之臣。
黄衣裳没有退下,他看着和家臣一起退去的下人,明白刚才的一切是做给别人看的。
“普兰德,你还有事吗?”城主问道。
“臣下说过,若无外力介入,此事已经了结。但科耶夫的夫人,萨瑞雅·铜歌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个力者介入此事,恐怕事情有变,库拉奇一家可能不保。”
“他长子可有子嗣?”
“拉瓦锡膝下无子,但其妻子怀有身孕。”
“把他妻儿保住!”
“臣下明白!”普兰德答道,转身退下。
家臣退走,可以转身。青铜大陆有史以来,平民与贵族间斗争不断,贵族权利一直在削弱,平民地位一直在提升。与此相应,家臣与主家虽共荣辱,但阶级并不森严。
著名家臣,康德·赫尔森有句名言:
家臣志穷,无人气短!
普兰德并未因此感主家凉薄,此事牵扯甚广,也很敏感,家主如此做,已是尽仁。
安瑟夫在药店的后院看到了一个女人,一个怀孕的女人,一个很纤细的女人。
显而易见,这是拉瓦锡的妻子。
她坐在躺椅上,躺椅在院子里。眼睛闭着,午后温和的阳光照在身上,不带粉饰的脸上反射着温暖。
“老婆,招呼下两位客人,他们要在咱们这住一段时间。”
“是谁呀?”女人没有睁开眼睛。
“两个孩子,萨瑞雅让他们来我们这待一段时间。”
“哦!”她睁开眼睛,站了起来,动作很慢,开始隆起的腹部还没有太多的影响他的生活,但怀孕这一事实,明显减慢了她的生活节奏。
她看向安瑟夫二人,点点头示意二人跟着她,转身向客房走去。对于这两个还没成年的男孩,她没有太过热情,也没有冷漠。
“你们是哪里人?”女人随口说着,头也没回。
“我们以前住在西提亚山脉。”比利说道。
拉瓦锡的妻子没有接话,似乎闲聊就此结束,她领着两人在檐下走着,布鞋踩在木质的回廊上,没有多少声音,风声因此清晰起来。
不大的院子,躺椅在风中摇晃,树叶哗哗作响。
女人打开了位于院角的两间卧房,这些房间平时应该是招待一些病情较重的医患的。显然,因为妻子怀孕,拉瓦锡已经不开展这方面的服务了。
“西提亚山脉是个很美丽的地方呢,听说在群山深处,住着一群快乐的精灵!”在开门的时候,女人对着两人笑道。
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
不知为什么,比利忽然想起了这样一句话。
“真正的精灵是蓝色的吗?像天空一样的颜色?”比利问道,他很认真的看着这个怀孕的女人,希望一个确切的答案。
“不知道。”女人呵呵笑着,她看着这个不大不小的孩子,滋生了一种母性,慈心,“我不知道精灵是不是蓝色的,我只知道精灵是快乐的。”
快乐的就是精灵,不快乐就不是精灵。简单的判定。
交谈中得知,妇人叫艾瑟。
黄昏时分,晚风多少有些凉意,艾瑟早早回到房间歇息去了,有孕在身,身体虚弱,却是不能着凉。
比利便很自然的坐到了艾瑟的躺椅上,他早就喜欢上了这个躺椅的位置,树下,仰望着满满的天空,视野很是开阔,不像他以前卧室里那个小小的天窗,狭小的夜。
入夜,天边的火烧云渐渐退去,神的国度在天上闪耀。
比利忽然感觉有人接近,他转头向东边看去。
树与墙的影子躺在地上,星光不能驱散所有的阴影,黑暗在夜里猖獗。
看起来,院内只有比利一人。
但在比利的感知中,强大的生命场与世界干涉产生的波纹在院内涤荡。这种波纹会对高感知低武力生物产生震慑,也是高武生命尊严的体现。
强武力场并不代表绝对的益处,对于潜行者来说,这代表着破绽,暴露,危险。
比利知道他碰见了一个并不强大的潜行者,一个不能隐藏强者力场的潜行者,这意味着低级,垃圾,以及绝对不会超过三阶的武力。
比利发现力场波纹在迅速叠加,这意味着敌人在高速移动,但他的视野里依然没有出现敌人的身影。
"这是一个很有经验的潜行者!"比利心想。他从比利的转头动作迅速发现自己已经暴露,并因此判定了比利的职业,一个如此年轻的高感知力者,只有可能是奥术师。但被发现不代表对方已经知晓自己的位置,奥术师的力场感知并不能精准定位,因此他并没有结束潜行,而是加速向对方冲去。
低端对决中,奥术师被武者近身,就意味着战斗的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