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娜非常死亡一案,符之及主动找打听人谈話。
他低着头背着手在家大厅里绕了好几个圈子,决定弄个类似调查组的"关心会"。他在背后操作,把案件调查的主动权牢牢地抓在自己手里,这是最为重要的,能对付所有的意外。
他作出此项决定,心里平静了些,抬起头,眺望不远处的大河。
"关心会"当夜在他家成立。他托"关心会"的人在大院里张扬邬殳嬿的事,以解怨恨。这样同时可以阻止她与万烈的来往。
这亊引起的反响很大,有人说符导演以前对人说过,他最恨的人就是妮娜,现在她死了,他又組织人替她查明复杂的死因,做件善亊,似乎难以理解,这其中必有阴谋。
但更多的人认为,符之及也是个演员出身的人,为人热情。他在剧团里人缘不错,这人事业心强,对自个儿要求也挺严,是个正派人呢。
反正我们的符之及年富力强、待人客气,遇到人总是笑嬉嘻的,远远地就举手对人打招呼,好呀!好好好!没问题!一百个放心!你早就可以说了么,小事么!嫂子好么?老爷子身体好么?请代我向他致以衷心问候!等等等等------这些是他的口头语,时常能听到的。
他在办公室喜欢打电話,一个电話放在耳边听,一个电话夹在下巴上说,还闹过几次笑話。一次,他给剧作者打电话说:你给我送个羊头来这段词要改,结果另个听电話的外地副导演,过了两天来找他,真的送了个羊头给他,以为借他要用的演员要“意思意思”呢!符之及说:你怎么送我羊头呢?那人说:您电話里说的“你给我送个羊头来”。哈哈,两个电話窜音了,好吧,留下,下不为例欧。符之及乐哈哈地说。就是这样,他平时待人总是爽朗乐观。
但这段日子他变得沉默寡言了。他不大相信,万烈,他在艺术大学同班的同学,多年的老同事,怎么会跟他太太相好呢?
开始,符之及似乎一丁点儿也不知有这事,助理导演小靳对他说得很具体,有好几次,邬殳嬿哪是泡巴去了,是在万烈家里,下半夜才离开的。
小靳并举起手,拢着食指中指对天发誓,决无假言。
他出自对符导演的完全负责,还侧面了解他俩以前的关系,他俩在一起去过江西、山东等城市农村演出过,关系甚密-------
符脑里莫名其妙地出现她拍万的肩,勾住万臂,摸摸万的脸,一个媚笑,听見她银铃般笑声-----他马上联想到妮娜之死与他俩卑劣的关系直接有关,这是确定无疑的。
符之及沉下脸,却对小靳说:这事不要传了,对别人说,此事纯属子虚乌有。一是不可能,二是不可能,三还是不可能------
但小靳又对他说:符符导,您您有所不知,这事儿闹闹大啦!他告诉符之及,大院里有人在说呢,万烈的妻子妮娜是怎么死的呀?是被邬殳嬿害死的,她岂不是硬要把万烈夺到自己手中么!
具体情况是这样的:妮娜生的也不知什么怪病,双眼就快瞎了,医生说会想法医疗的,关键要治本,眼病是衍生病状。邬殳嬿到医院去看她,妮娜在病床上呻吟看,她軽軽在拍拍右手,招呼她在床边上坐。邬殳嬿便坐下了,亲昵地撫摸她那有些脬腫的手,凑近她微笑道:妮娜呵妮娜,老天爷怎么这样待你不公呢,把你折磨成这样。我狠不得替你去死,也要让你早点好起来,你会好起来的,会的,一定会的,我相信好人有好报,你的双眼会明亮起来,我会陪着万烈一起来医院把你接回去的……这时她边说边哭起来……
符符导,请您您注意,她哭的原原因是因为她马上要对她她下手了……(小靳有口吃症)
这会儿,护士换了瓶吊液走出去了,下面的事就缺少旁证了。
反正有人见她出门,在门外热水器前,往一次性的杯子里灌了冷水又灌了热水,就回病房了。
问题就在于她怎样在温水里撒了毒药,或者她已在杯里放好了毒药再去倒水的。
有人看见是白色粉状,这是千真万确的!这在办案中很重要。
她走后仅过一小时,妮娜就一命呜呼唉哉。她在杯里投了毒药!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邬殳嬿走后,又出现了一个人,但问题是在于证据。没有新证据那就只能锁定在邬殳嬿身上。我们可以从妮娜死后,她对万烈那样的一系列不正当的关系中,反转过来推论,她为得到万烈,从逻辑上说,她会那么做的。
果然!-----符之及心里象被鎯头重重-击!符之及不愿再听下去,吼道:你别说了!你给我出去!滚出去!
他把小靳从家里推了出去,小靳莫名其妙地摔在墙角里。
符之及知道剧团大院里确实有人去医院调查情况,从私人关系,秘密地进行着。
符之及对此很支持,希望万烈扯进去,别再象以往那样做明星神气活现的,他那点明星老本早该丢到雅魯藏布大峡谷底了。但现在初作调查却把殳嬿推了出来,他很恼怒。
在他来说,他还爱着她!他更眈心他俩关系继续保持甚至发展,那他就要疯了!
他是决不允许万烈去碰邬殳嬿的,那怕亲一个吻,也会使他愤怒!
邬殳嬿是强行从他身边离开的,他从心底不能沒有她。
他很痛苦,当夜晚十时她还沒回家时,他就会在床上左右翻腾久不能眠,会把邬殳嬿以前与自己做爱的笑声.姿态、语言、眼神、气息------不可抑制地与万烈联系起来。
于是他就痛苦得把双手插在头发间深深地叹息,或干脆起床看剧本,继续白天的工作------其实他也看不进剧本,似乎在给自己做个样子,他的耳朶好似白兔耳那般竖着,听着外间的动静-----
终于门锁嗦嗦地响了几下,然后是高跟鞋笃笃地进门声,然后是关门声,拖鞋的窸窸声,她走进内室的关门声------痛苦呀,难道她在他家上了洗手间回来的么------
他只能吃两片艾司唑仑片安眠-----但依然睡不着,他想这事要从根本上解决,那就不能怪老同学不客气了。
那阵子他对万烈特别地好,遇到他总是拍拍他的肩膀,不是夸他的那件上衣很宽松很舒服,就是赞美他那头篷松的头发真有艺术家的风度------
别人都说,符之及如此否定他女人对万烈的非常关系,是难以理解的。但至少他的胸怀是宽广的。
他问他:符导,承蒙对我的厚意,要排演我那个陋本,提纲你看了么?
噢,哪个提纲?
《从这屋到那屋》呀!我看了,不错,你为什么不着笔写呀!
万烈喜悦地看着他说:不错?我太高兴了!那我要卖力地敲打电脑了!
别忘了,从今天起,该剧组就祘成立了,我马上向剧团申报,我愿做这个项目的经理人兼导演。你可以报销夜点费。那怕你到红房子吃法国大餐我也签字,哈哈。
呃,很抱歉,我脾胃不好,没那口福。
符之及待他这么热心,使万烈感到惭愧,他要把心里对殳嬿的种种想法彻底抹去------
天气晴朗,阳光正烈,从剧团的小树林里吹来一股凉爽的风,万烈仰着头,眯缝着眼看着雪白的大团的云从湛兰的天空中掠过去,心底充满了欢悦。
他想:现在好了,我有理由对付邬殳嬿了,我要闭门写剧本,谢绝她上门聊天,她也一定会知趣的。
他一步两格地走上六楼,匆匆地回到家,急忙打开电脑,想把交上去的剧本初稿再看一遍。
这时电話铃响了,是符之及打来的,符之及对他说:剧团正式立项了。你的剧本设计是不错的,对于不少人被动性生存状态作了寓意性剖析,有哲理思辩深度,又有荒诞悬疑的形式,难得吆。不过城里人的口味是喜欢吃新鲜的,新鲜的可不能变成隔夜的,所以,你一定要抓紧时间,尽快地把它搞出来,越快越好。我签你的夜奌费,那怕你到酒楼吃奇珍海味我也批准,我对你抱有厚望,希望这戏年底能得全国优秀剧目奨,加油!除了豆油加汽油,让灵感装着轮子飞跑吧!我正在物色演员,等你的本子一出来我就开排-------嗯。
他没有听万烈的回話就挂上了話筒,万烈想,符之及是来加把火,让他的本儿早日出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