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带上酒菜来到狱中看望司马幻,关于雾霁族的事情他想找司马幻问个清楚。司马幻作为特殊重犯被关押在监牢的最深处。
“恭大人,你来了!”司马幻一改往日的冷漠严肃,或许是因为如今的他已经解脱,又或者是因为见到了同为雾霁皇族的北极。
“怎么司马先生似乎算准了我会来!”北极走到司马幻的对面盘膝而坐,将带来的酒菜在两人之间摊放开来。
司马幻的蹙眉已经舒缓开了,言辞也没有以往那样冰冷的答道:“九彩星云棋盘的秘密皇上肯定会告诉你,你又怎么可能不对自己的身世好奇了。”
北极看了一眼司马幻道:“看来司马先生已经知道在下的身世了。想来也对,否则你也不会在叛乱之际想要保存我,你的江湖势力也才不愿意伤害我。”
“没想到他们最终还是没有阻拦住你!”司马幻叹了一口气,像是在惋惜事情的功亏一篑。
北极道:“司马先生,我此次前来并非想要与你讨论事情的成败,而是只想弄清自己的身世!还希望先生能够明示。”
司马幻理了理自己的衣襟道:“我的确知道大人你的身世,不过恭大人又何必要追根究底了,以你现在的身份活着不是更好吗!”
北极目光坚定的看着司马幻道:“每个人都有一份对真相的渴望,即使这个真相并不是自己想要的!如果我真的是雾霁皇族,我就要坦然的接受这个事实,而不是自欺欺人。”
司马幻将北极带来的酒杯在二人面前放好,斟上了满满的两杯酒,道:“恭大人,如今你深得皇上重用,正是一展抱负之时,而雾霁皇族这个身份只会给你带来灾祸,你又何必如此执著了!”
北极拿起酒杯先喝了一杯接着说道:“比起执著,我又哪里比得上先生,背负着多年的仇恨辛苦的活着。我知道先生担心我会如同先生一样背负着仇恨而活,关于这一点先生尽管放心。正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上一代的人都已经归入坟土,我又怎能归罪于当今圣上了!”
“有些事只有亲身经历了才会明白,或许是你没有亲眼目睹烧杀掠夺的惨状。算了,多说无益!”司马幻欲言又止。
哽咽了一下之后,司马幻继续对北极说道:“恭大人既然想知道自己的身份,那我就告诉你吧。其实你现在的父母并不是你的亲生父母。你的亲生父亲是雾霁国的大将军司马亮,也就是我的伯父。你母亲在生下你之后难产而死,你的父亲也因此痛心不已,导致旧创复发而死。”
北极将双眼瞪得又圆又大,一脸惊讶的问道:“我如今的父母不是我亲生父母!”
司马幻也拿起自己的酒杯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接着说道:“此事要从我六岁时开始说起。那时我身为雾霁国的太子,任性而又胡为。一日伯父带着他的儿子,也就是你亲生哥哥入宫面见我父王……在救下你现在的养父母之后,伯父他们就暂住在他们家。再后来,伯父在临死之前将你托付给了你现在的养父母。算下来,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听完司马幻的话,北极情绪激动得有些不知所措道:“这么说来,我真的是雾霁皇族,你是我堂兄?也是你害得我父母客死异乡!”
司马幻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在感叹世事的无常还是在报怨天意对自己的捉弄:“是啊!二十多年前,我亲手杀了你哥哥,二十多年后,整个复仇计划却又因你而失败。天意,一切都是天意啊!”
或许是因为母子、父子、兄弟的亲情天性吧,北极对于自己的父母、哥哥没有任何的记忆,却依然感到很悲伤,眼泪从眼角滑落道:“你居然为了一时之气就动手杀人。要是我父母没有离开雾霁国,就不会奔波劳累,要是有太医的照料,我母亲也就不会难产而死。这一切都怪要怪你!”
“是啊!都怪我!不仅害了你的父母、哥哥,就连我自己的母后也因为我而死!”司马幻又陷入了那一段悲伤的回忆中:
“因为杀了你的哥哥,我被父皇关入了冷宫,而我的母后心甘情愿的住入冷宫中陪我度过了三年的时光。
冷宫中阴森寒冷,终日几乎不见阳光。饮食器具虽说俱全,却也都破旧不堪。宫中虽有三五个下人侍候,却也是人情冷落。
每日里母后白日教我读书写字,晚上给我讲故事抱着我睡觉。借着昏暗的油灯为我裁改衣服,深夜时常常为我重新盖上被我踢掉的棉被。在我生病的时候,母后亲自为我熬夜,日夜的守在我身边,喂我吃饭喝药,嘘寒问暖,无微不至。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一天长大了,母后却憔悴了不少!
三年的期限终于到了,母后拉着我的手开心地走出了冷宫。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太阳早早的就爬到了阁楼之上,朝霞布满了天际,天清气朗。
我松开母后的手,张起臂膀向前跑去,拥抱这一份久违的阳光,享受这阔别已久的广阔的天地。可是当我开心的跳转过身,想对母后表达我此刻喜悦的时候,母后却在我的注视下,倒在了冷宫的门前。
绯红的朝霞也没有能够缀饰她苍白的脸色,反而将这一份苍白映衬得更加悲凉。梳理得十分整洁的发髻中夹杂着许多在阴暗的冷宫中不容易觉察的银发。
母后闭上了双眼,从此以后再也没有睁开过,任凭我依偎在她的身旁如何呼喊,母后也没有能够回答我一个字。母后死了,在她踏出冷宫的那一刻!”在颤抖的回忆声音中,思马幻流出了眼泪。
听了司马幻的这一段回忆,北极慢慢的平静了下来。或许是因为他已经过了最初的激动,或许是因为他觉得司马幻其实也是一个可怜之人,受着自己内心的谴责,背负着家国的仇恨辛苦的活了这么多年。
二人同时沉默了一小会儿,北极拿起酒壶将二人的酒再次添满。司马幻拿起自己的酒杯再次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接着说道:
“除了报仇,在我心中一直有两大遗憾,一件是没有能亲口对母后说一声‘母后,幻儿爱你!’一件是没有能够向伯父负荆请罪,亲口对他说一声‘对不起!’不知道你原不愿意代替伯父,接受我的道歉,允许我对你说诚挚的说一声‘对不起’?”
北极迟延了一下,然后微微的点了点头:“嗯!”
“对不起!”司马幻向北极低头表示歉意。
北极端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站起身来一边离开监牢一边对司马幻说道:
“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兄长你也已经诚心改过了,我想我父亲应该也不会再怨责你了。还有你的母后在天有灵,应该也会听到你的那一句话的。我走了,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能放下心中的自责与仇恨!”
寒月山庄的三位庄主自从上次阻截北极失败之后,本想进入皇宫协助司马幻,只可惜禁军重重守卫,进入不得,也只好退回了寒月山庄,派人日夜潜伏在皇宫附近探听情况。得知叛乱失败,少主人被关入天牢的消息,就一直计划着劫狱救人。
就在北极见过司马幻的那一天上晚。天气阴沉,夜色很黑,呼啸的寒风刮得整个世界“呼呼”作响,寒月山庄的三位庄主带领着众人潜入天牢营救司马幻。天牢大门的守卫搓着手,跺着脚,三五一群的围在火堆旁,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寒月山庄的人打晕了过去。
寒月山庄的人向来不轻易杀人,若非逼不得已他们不会妄下杀手,所以这些狱卒也因此才免于一死。三位庄主一路好找,终于在天牢最深处的牢房里找到了司马幻。
“少主人,你还好吧!”众人围在司马幻的身旁。
司马幻用手拍了拍三位庄主的肩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该来的始终还是来了,哎,是我害了你们!”
“少主人,不要说那么多了,赶快跟我们一起走吧!”少庄主水凝云催促道,毕竟像天牢这种地方,多呆一秒钟都会多一秒危险。
司马幻整了整衣襟,盘膝而坐的说道:“走不了了,你以为皇上会如此简单的就让你们把我救出去?他只是在引诱你们上当!我想此时这天牢应该已经被皇上的人重重围住了”
司马幻的话音刚落,天牢中冲进一群侍卫,将整个通道塞得满满的,为首的侍卫大喝一声:“司马先生说的没错,你们今天一个人也别想逃出去!”
“那就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大庄主易寒霜面无惧色的面对着眼前站满了的士卒。
为首的侍卫依然一份自信满满的说道:“不怕实话告诉你,如今这天牢已经被团团围住,你们就算是插翅也难飞。”
“要真是这样,我也要多拉几个人陪葬!”大庄主易寒霜,扬起大刀就向这些侍卫砍去。这一刀充满了杀气,夹带着性命相搏的决心,整个地牢之中瞬间扬溢出一种悲壮的气息,可是这种悲壮的气息还没有来得及弥漫开来,就被一个声音给制止住了。
“住手!”司马幻声音不大,语气却很严厉。
“少主人!”大庄主停下了手中的大刀,转身用哀求的语气朝着司马幻喊了一句。像是在说:“少主人,杀出去吧,还有一线生机。”
“出不去了,又何必双手沾满无辜士卒的鲜血了,他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司马幻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却又体现自己善良的本性。
“少主人!”众人一齐看向司马幻,一双双流露着哀求的眼睛像是在乞求司马幻不要轻易放弃。司马幻依然只是厉声说道:“怎么,你们都不想听我的话了吗?全都放下武器!”
众人一个个心不甘情不愿的将手中的兵器扔在了地上!士卒们一拥而上将寒月山庄的人全部抓了起来。凌虚阁通过江湖人士打听到了三位庄主寒月山庄的庄主身份,皇上派人将山庄的男女老少全都抓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