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什么事?”奉召回京的吏部侍郞岳在渊从围观的人群中挤了半个头出来,待他见到被打之人时,心中一惊:“那不是大将军吗?怎么会这样?”慌得他连忙对身旁的侍从轻声附耳几句,然后冲出了人群,站出身来解救大将军。
岳在渊故作笑容的说道:“这位公子似乎玩得很有兴致!”
蒋威福不以为然的看了岳在渊一眼答道:“干你何事?你也是来送死的?有趣了,今天这不怕死的可真多!”
岳在渊连忙摇手答道:“小的我怎么可能不怕死,只是觉得公子仪表非凡,风度翩翩,所以才冒昧地往前多走了几步,想一睹公子的风采!”
蒋威福得意的笑道:“你这话说得我爱听!不过你小子到底有什么目的?”
岳在渊脸色一沉,右手轻轻抹过额头说道:“在下自幼学过一些面相之学,虽然公子样貌非凡,不过今天眉宇之间却有一股黑气缠绕,依在下看来半个时辰以内必定会遭遇灾祸!”
蒋威福脸色一变,大声喝道:“休得胡说八道,我能有什么灾祸!”
岳在渊也不惊慌,接着淡然的说道:“公子若是不信,可与在下赌上一赌。如果在下输了,任由公子处置,不过要是公子输了,自然灾祸加身而已,我也不好有什么要求。”
蒋威福被岳在渊这一句话搅得有些心神不宁的问道:“如果真如你所说,那可有什么解救的办法?”
岳在渊摇了摇头道:“没有,如果公子能在这半个时辰之类,多行善事,或许能减小灾祸的程度,否则定当大难临头!”
蒋威福脸色难堪指着指着渊大声喝道:“一派胡言,既然敢诅咒本公子,看我不好好教训你!”
岳在渊依然淡定的说道:“公子要是不相信,可以再等上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以后,要是公子安然无恙,在下任由公子处置。”
蒋威福被岳在渊的一番话搅得心烦意乱,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也便问了一句自己的跟班:“狗三,你说现在要怎么办?”
狗三贼眉鼠眼的答道:“要不就等上半个时辰,要是真有什么事,那位相士可能还有一些补救的方法,要是没什么事情发生,再处置他们也不迟!”
蒋威福心中迟疑了一会,还是应允了岳在渊的说法:“好吧,那就与你等上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的等待开始了,刚开始的时候岳在渊倒还是心神气宁,蒋威福却是心烦意躁,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渐渐地岳在渊有些焦急了,而蒋威福的情绪却越来越平稳。
“哈哈……半个时辰到了,大爷我还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你这该死的相士,居然敢诅咒本大爷,看我不好好教训你。来人,把这相士和大汉一同系在马后,我要拉着他们巡行京城!”蒋威福一声号令,一群跟班七手八脚的把两人的双手绑了起来,然后把绳子的另一头系在了马鞍上。
“公子……公子,稍安勿躁,在下可是当今吏部侍郞!”岳在渊一看情形不对马上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因为自己倒也能跟住马匹,只是这大将军已经浑身是伤要是再让马匹这样一拖行,只怕是性命堪忧。
蒋威福哪里还会相信岳在渊的话,全当他在放屁的喝道:“还想蒙骗本公子?吏部侍郎此时正在上朝了!来人把这惹人恨的相士的恶嘴给我堵上。”
岳在渊本还想再说些什么来证明自己和大将军的身份,只可惜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嘴就被堵住了。
“让开让开,本公子要开始巡游京城了!你们几个把这位姑娘带上!”蒋威福正准备得意的游京之时,忽然有人报告:“公子,前面来了一大群官兵,来得很急,似乎是有什么大事?”
蒋威福道:“慌什么,有没有看清是什么队伍?”
那人道:“是禁卫军,领军的好像是执金吾武俊武大人。”
蒋威福一脸无事的说道:“没事,这武大人与我爹都是丞相的亲信,不会有事的!”
“把他们给我围起来!”执金吾一声令下,蒋威福一伙就被围在了中间,谁知蒋威福还恶人先告状:“武大人,你来的正好,我刚抓了两个滋事的匪徒,你一定要好好处置他们!”
武俊并没有理会蒋威福,大声下令道:“把蒋威福一伙给我抓起来!”然后跳下马来,跑到大将军跟前轻轻的摇了摇他道:“大将军,大将军你没事吧!”
“武大人,你抓错….大将军!”蒋威福正要喊冤,听到执金吾叫壮汉大将军,吓得脸色苍白,顿时瘫软在地上,一帮小跟班也一个个面面相觑,吓得个半死。
岳在渊的侍从慌忙跑过去帮他拿掉了嘴中的布巾松了手上的绳子道:“大人,你没事吧!”
岳在渊道:“你怎么来得这么晚,差一点就被你害惨了!”
那侍从道:“我听从大人您的吩咐直接就去求见皇上了,可是他们都不太相信我说的话,费了好大一阵功夫才见到皇上。皇上听说大将军遇到了状况,立马就派执金吾大人火速赶来了!”
岳在渊道:“你去打点清水过来,给大将军清醒清醒。”
吩咐过侍从之后,岳在渊又转过身对蒋威福说道:“说了你会大难临头,这下相信了吧!”
蒋威福一眼惊恐的看着岳在渊道:“你真的是侍郞大人?大人饶命啊!”
岳在渊指了指大将军,不住的摇头叹道:“看看那里,你还是尽早想好遗言吧!”
岳在渊的侍从很快的就端着一盆清水回来复命道:“大人,水来了!”
岳在渊指着大将军道:“拿去给大将军清醒清醒!”
岳在渊话音刚落,他的侍从对着大将军的头就是一盆清水浇了过去,同时大声喊道:“好乃!”
“你干嘛!”武大人一脸愤怒的看着岳在渊的侍从,岳在渊也是大吃一惊的看着自己的侍从厉声责备道:“福顺你活腻了吗?谁叫你把水泼在大将军头上了!”
福顺一脸无辜的看着岳在渊道:“大人,不是你叫我拿清水给大将军清醒清醒的吗?”
岳在渊哭笑不得的摇头说道:“可是我没叫你直接一盆水泼过去啊!”
福顺仿佛受了委屈一样辩解道:“牢房中不都是这样的吗?”
岳在渊没好气的骂道:“笨蛋,那是牢房,现在你要救醒的可是大将军!”
“咳,咳……”被水泼过的大将军渐渐清醒过来,迷魂香粉的作用也被清水消除了!武俊将愤怒的目光从福顺身上移开,一脸关切地看着大将军问道:“大将军,你醒过来了!”
大将军睁开眼看着武俊道:“武大人,你怎么在这里?”
武俊一边扶起大将军一边指着岳在渊说道:“是吏部侍郞岳在渊派人通知了皇上,皇上立刻派下官前来救援大将军,冒犯你的匪徒下官都已经缉拿归案了。”
大将军站起身来接着说道:“有劳岳侍郞、武大人了!走,带上这一伙恶徒一起上朝见皇上去吧!”
武大人看着浑身是伤的大将军劝说道:“大将军,我看还是由下官先护送你回府休息吧!等身体养好了再去面见皇上不迟!”
大将军摇了摇手道:“这点小伤比起沙场上来说算得了什么,不碍事!我只是中了迷魂香粉,浑身乏力而已,不过清水洗过之后,现在已经好多了!”
那位被轻薄的姑娘拿着一块毛巾站在禁军外围感激地望着大将军,大声的喊道:“大将军,让我来帮你擦擦脸和头发吧!”
大将军回过头去,一扬手示意阻拦的禁军道:“让她进来!”
那姑娘走到大将军身旁,感激的看着大将军道:“大将军,谢谢你!让我帮你整理一下衣冠吧!”
大将军接过毛巾,摇了摇手道:“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行军在外,早就已经习惯自己处理这些了,姑娘,没事了,你回去吧,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
大将军很快整理好了衣冠,指着蒋威福一伙说道:“走,把他们一起带到朝堂上去!”
蒋威福神情恐慌的看着大将军不住的磕头求饶道:“大将军,小的狗眼看人低,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大将军,还请大将军饶命啊!”
大将军一脸严肃的厉声喝道:“你爹不是京兆尹吗?求救的话留着跟你爹说吧!要是再与我废话,我就将你依军法处置就地处死!”
蒋威福一听此话,脸色吓得愈加苍白,浑身不停的发抖。大将军在武俊的护送下带着众人一齐走向了皇宫。
皇上此刻正在焦急的等待着大将军的消息,一名禁卫军忽然传报道:“启禀皇上,大将军在宫门外求见,随行的有执金吾和吏部侍郞岳在渊。另外还有一伙囚犯。”
皇上立刻下令道:“快传!”
禁卫军请示道:“那囚犯怎么办?”
皇上道:“带进宫来,先押在门外听候发落!”
“诺!”
大将军以及执金吾、吏部侍郞依次向皇上行礼道:“微臣参见皇上!”
“快快请起!大将军,你这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看着眼前的大将军,皇上关切的寻问,陈忱泊此时的眼中也蕴含着一丝丝泪花向皇上进言道:“皇上,大将军看上去似乎有些虚弱,我看还是先给大将军赐座吧!”
皇上连连点头吩咐道:“对,对,赶快给大将军赐座!”
大将军行礼道:“微臣连日从边境赶来,今日刚到京城,还来不及更换朝服,路上又遇到一些意外,才弄得如此狼狈,礼数不周还请皇上恕罪!”
皇上道:“大将军久戍边境,为国为民,驱除贼寇,耀我国威,理应嘉奖才对!只是不知大将军今日遭遇何事弄得如此狼狈?”
大将军道:“此事说来话长,臣恳请皇上将门外主犯蒋威福带上朝来!”
皇上道:“准奏!”
“蒋威福…”听到这三个字京兆尹心中如冬日的寒冰一样,两脚发软,差一点就瘫倒在朝堂上。
“罪民参见…参见皇上!”蒋威福惶恐的看了看皇上又瞄了瞄自己的父亲京兆尹。
“启禀皇上……”大将军将晕倒之前的事一一说给了皇上听,皇上龙颜大怒,指着蒋威福厉声喝道:“大胆蒋威福,既然敢调戏妇女,打伤大将军,简直是罪大恶极!”
蒋威福连忙解释道:“罪民并不知道他是大将军!”
皇上正色道:“知道了就不敢了对吗?”
蒋威福连连点头回答道:“小民要是知道他是大将军,绝对不敢冒犯!”
皇上勃然大怒,厉声喝道:“大胆,大将军不敢冒犯,平民百姓就可以欺压了吗?”
京兆尹面色苍白,神情紧张的站出声来为自己的儿子求情道:“皇上,犬儿不是那个意思!”
京兆尹这话音刚落,皇上的责备之声马上随之而来:“你还敢求情,朕还正准备治你的罪了!朕前日寻问京城治安一事,你说治安事件都已处理完毕,为什么今日大将军回朝就遇见了这等事?况且还是你儿子干的好事,看来你平常是纵容惯了!”
京兆尹吓得跪在朝堂之下连声说道:“微臣不敢,微臣绝没有纵容!”
北极此时指着蒋威福道:“前些日子微臣在朝堂之上所说的欺压百姓,敲诈钱财的就是这个家伙,没想到真的是京兆尹的儿子蒋威福,并非是什么猪威福、狗威福!”
陈忱泊目此时光凌厉的插言道:“蒋大人,今日之事如何解释?欺压百姓,袭击大将军!这等态度与行径,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怕你不会不知情吧!”
丞相一看京兆尹情况不妙,赶紧站出身来为他辩说道:“启奏皇上,京兆尹一直尽忠职守,不宜因为其不孝子的过错迁罪于他。”
平常欺压百姓,为非作歹,受了京兆尹好处的官员也为京兆尹辩解道:“是啊,纵观历朝历代,京城治安事件的发生实在是在所难免,不能将此事迁罪于京兆尹!”
陈忱泊听闻众人的辩驳,怒发冲冠,心中不平的大声说道:“大将军率领将士们浴血沙场,保卫边疆,为的就是国家安宁,自己的亲人能够安居乐业,如今京城之内,百姓无端被欺压,就连大将军也因此受害,你们居然说这种事难免存在,岂不是令将士们寒心!这蒋威福提起京兆尹有恃无恐,你们居然说京兆尹不知情,我一介小生尚且有所察觉,你们这一群辅佐陛下治理国家的肱骨大臣,居然联合起来蒙蔽皇上,你们该当何罪!”
众官员一齐看向陈忱泊道:“选贤官你可不要冤枉我们,还请皇上明察!”
皇上并没有责备众人的意思,也没有听从他们的进言直接下了诏令:“蒋威福作威作福,欺压百姓,谋害国家重臣,京兆尹蒋平纵子为恶,不务政务,尸位素餐,父子二人一并押赴廷尉送审,但凡有敢求情者,皆以同谋之罪查办。”
这丞相当然不愿意就此退让,接着奏道:“此案尚未查证,皇上如此轻率处理国家大臣,实在是有失公允。”
陈忱泊道:“此事昭然若揭,丞相此言不免有失察之嫌。”
丞相怒色道:“选贤官此话是什么意思?本官只是如实奏请而已。”
依附于丞相的那一伙群臣又开始附和道:“是啊,是啊!丞相也只是希望皇上能公正处理,不可迁怒于京兆尹蒋大人而已。”
除虏将军马陵正色道:“原来众大人也知道公正二字,只是不知道众大人如此附和可是出于心中公正?大将军刚从边境回京就遭遇此等行径,要是连大将军都无法得待公正的待遇,只怕三军将士听闻此事,以后是全无斗志啊!”
丞相正准备开口,北极抢先插言道:“丞相大人与众大人也只是希望不再出现冤案而已,所以比较谨慎,丞相大人与众大人都是聪明之人也因此才能身居高位,只要让他们稍加考虑,必定会看清事实的真相,要是真有人连如此清楚明白之事也看不透彻,那也只能是年老痴呆了而已,并非想要包庇京兆尹大人。”
听了马陵的话与北极这暗中讽刺的话,丞相也不宜再争论,也只好将默默的站在原地将怒气往肚子里吞。
皇上见众大人也不说话了再次诏令道:“将京兆尹父子交付廷尉严办。”
“皇上饶命啊,铙命啊!”可怜这一对父子就这样被押入了大牢,也不知道到底是老子坑了儿子还是儿子坑了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