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撞长公主”这事哪里需要赵冲来日启奏,昭阳长公主当日就去皇帝哥哥那里告状了。虽然昭阳长公主处处都在说别人的不对,不过皇上很了解自己这个妹妹,自然知道事情是因为她的刁蛮任性而引起。皇上并没有立即传诏刑部侍郞与执金吾等人,而是答应昭阳长公主第二日朝堂之上处理此事。
转眼到了第二日,刑部侍郞在朝堂之上将此事一五一十的禀告给皇上,丞相反而诬蔑他藐视皇权,不顾长公主的安危,要治他的重罪。御史大夫与丞相据理力争,刑部侍郞才得以保全,皇上自然也就放了被抓的百姓,不过其余的也不再过问了。
这御史大夫名叫林司正,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臣了,如今头发胡须早已花白。在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林司正就担任御史大夫一职,并且一直身兼太子太师的职位,除了尽忠职守,对于教导太子也是尽心尽力。到了后来太子登基成了当今皇上,为了表彰林司正的功劳特别赐封他太师的称号。太师只有一个儿子叫做林恩浩,是林司正在四十多岁的时候才出生的,晚年得子让太师特别的高兴,所以对于他这个儿子他也是疼爱有加。
事情并没有随着皇上的决定而了结,以丞相为首的官员平日里狼狈为奸,此时正议论着如何根据此事借题发挥。这不,刑部尚书余玉森就率先发言了:
“丞相大人,平日里这刑部侍郞冥玩不灵,一直与我作对,以为只要奉公守法效忠皇上就高枕无忧了,不如我们这次就借长公主的力量将他除去怎么样?”
执金吾也连声附和道:“是啊,是啊,这家伙食古不化,经常与我们作对,留着他恐有后患,不如就趁着这一次他得罪了长公主,除去这个心头之患。”
丞相点了点头道:“也好,也好,凡是胆敢与本丞相作对的人都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还有御史大夫那个老匹夫,我也要对付对付他!余尚书、武大人,刑部侍郞赵冲的事就交由你们两个去处理,待处置了赵冲以后再来对付御史大夫这个老家伙!”
“丞相大人你就放心吧,我们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余玉森和武俊领命而去。
话说这长公主心中对于被“冒犯”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所以心情也一直很不好。余玉森与武俊前来拜访长公主首先是一阵煽风点火,激化长公主与赵冲的矛盾,接着又为长公主出谋划策说是要教训这赵冲,长公主当然也就欣然答应了。
这一日下朝回府,刑部侍郞赵冲正在府中审阅案件,管家忽然通报说是门外有人口中直称有重要事情要向刑部侍郞汇报,赵冲也便接见了这个人。
“小民参见侍郞大人!”
赵冲看着眼前这个身着短褐,头戴布巾,看上去大概四十岁的百姓问道:“你是何人,有什么事求见本官?”
那人也便答道:“小的是京城西门外的白石村村长,前日见侍郞大人不畏公主权势,为百姓伸张正义,心想侍郞大人一定是为民做主的清官,所以才斗胆前来申冤。”
赵冲道:“你有何冤屈?”
那村长答道:“前些日子一伙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人,时常来我们村子捣乱。听他们的意思是要我们搬离出村子,把土地给让出来。我们大家猜测这背后肯定有人主使,所以想请侍郞大人帮我们主持公道。我来之前已经让大伙在村子里聚集起来了,不知道侍郞大人愿不愿意前往白石村走一趟了解了解具体的情况?”
赵冲稍稍考虑了一下,然后回答道:“好,我就随你前去看看”
待到赵冲到了村子的时候,一群穿着像似强盗的人,正在村子里肆意妄为。这伙人看见赵冲的到来,忽然在村子里纵起了大火,然后故意高声喊道:“赵大人,你怎么亲自来了,我们能办好这件事的!”随着喊声渐行渐远,那一伙人在火光中纵马离去了。
这村长也是明理之人,当即说道:“赵大人,我知道你是冤枉的,那一群家伙想要将罪名加在你身上。如今大家正忙于救火,也没时间给大家解释,你留在这反而不方便,在那边有一处破旧的房子,不如我们先去那详细商讨此事,待这里火灭了再与村民解释。”
村长所说的破旧房子其实是一处大宅子,只是荒废了很久了,所以看上去有些破旧。宅子四周都很安静,异乎寻常的安静。
赵冲进入宅子以后,村长首先倒了杯茶给他喝,结果这茶刚下肚,赵冲整个人就开始头晕目眩,没一会儿就倒在了地上不醒人世了。
在赵冲倒下之后,又来了几个粗手粗脚的壮汉,往赵冲嘴里不停地灌酒,营造他喝醉的假象,另外还伪造了一封赵冲与山贼强盗相互勾结的书信留在了赵冲身上。一切计划已定,刑部尚书与执金吾立马带着村长面见皇上。
“皇上,出大事了,刑部侍郞勾结强盗欺压百姓并且还绑架了昭阳长公主!”刑部尚书假意慌张禀奏。
皇上连忙问道:“你从何处得知?”
刑部尚书指着那村长说道:“是此人来我这刑部报的案,路上遇到武大人就一同急忙来禀告皇上了?”
皇上看着那村长问道:“你是什么人?”
村长道:“启禀皇上,小人是城西外白石村百姓,今日有一伙强盗自称是听了刑部侍郞赵冲的指示前来教训我们,结果还放火烧了我们村子。不仅如此我还看到他们绑架了一男一女朝着村边的一处破旧宅子纵马而去。那被绑架的男子我也曾认识,是昭阳长公主的家奴泉三,并且我还听见那泉三一直在那大声叫唤‘长公主,你没事吧,长公主!’
“你要是有半句虚言朕要了你的脑袋!”皇上表情焦急而严肃:“执金吾带上你的禁卫军与朕一起去看看!”
皇上带着众人在村长的引路下直奔那所旧宅子,撞开了大门,长公主与泉三果然被五花大绑的困在破庙中。
赵冲的酒还没醒,此时正伏在一张案桌上。桌上散布着杯盘狼藉的佳肴美酒,似乎是刚刚经历过一番尽情的宴席。
刑部尚书从赵冲的怀里翻到了那一封伪造的赵冲和山贼强盗暗中勾结的信。信中还特别提到了前日昭阳长公主痛打赵冲与赵冲想要报仇一事。
其实这村长并不是真正的村长,而是刑部尚书的人,这一切的计划都是刑部尚书与执金吾的安排。
这公主也是听了刑部尚书与执金吾的计划,想要报复赵冲前日冒犯自己一事,才答应配合他们演这么一出戏,所以在皇上快要到来之际故意让人将自己绑在旧宅里。
皇上救出长公主之后,长公主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向皇上哭诉,将自己刚刚的遭遇描绘得特别悲惨,以此来陷害赵冲。
这皇上虽然也是聪明之人,并且此事也有相当多的疑点,只是长公主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所以一时间皇上也被亲情冲昏了头脑。
皇上将此事交由廷尉审理之后,公主的证词、村民的证词还有那封伪造的信件,加上廷尉也是丞相的人,很快的就将赵冲定了罪。得御史大夫与那些忠正大人的质疑与力保,事后皇上也觉得有诸多疑点,赵冲才免于一死,被流放蛮荒。
刑部侍郞空缺,丞相立即让人放风出去暗示那些意欲走捷径花钱买官升职的人,最终平日里就经常竞买丞相物件的刑部员外郞以十万钱得丞相力荐,升任此位。
丞相对于赵冲一事心中很是满意,接下来他的目标就是对付御史大夫了。
“抓贼,抓贼,抢东西了!”御史大夫的儿子林恩浩走在大街上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抓贼的求助声。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妇人双手提拉着自己的襦裙一边叫呼一边朝着林恩浩这边跑来。
在妇人前面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看起来动作很敏捷的在人群中不停地穿梭,没错这个男子就是妇人口中的贼。
这林恩浩平日里也学过些花拳秀腿,加上御史大夫平日里的教导,这打抱不平的心理很自然的就浮上了他的心头。林恩浩看准这贼人,眼急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谁知这贼人也有些功夫,两个人过了十几招,林恩浩不仅拿抓不到贼人,反而有些处处受制。
“接剑!”人群中一人忽然将自己手中的宝剑扔给了林恩浩,林恩浩拔出宝剑对着贼人就是一剑刺了过去。
只见这贼人来不及闪躲,双手用力夹住剑身,却依然没能阻止剑身刺入了自己的腹部。鲜血从贼人的腹部不断地流了出来,贼人惨叫一声,双手依旧夹着宝剑倒在了地上。
这林恩浩只是想抓贼,没想到错手杀了人,吓得立即松开了手中的宝剑,一脸惊慌的看着遇刺之人不知如何是好。
“让开,让开!”这贼人刚死,京兆尹就带着衙役赶到了现场,并且将林恩浩与贼人的尸体都带了回去。
话说这贼人根本就没死,甚至是一点伤都没有。从妇人叫抓贼开始,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丞相用来陷害林恩浩的计划。
妇人、贼人、借剑之人以及京兆尹的立即到来这一切早已事先安排妥当。
这贼人本是武功高强之人,与林恩浩的过招一直都只是暗中相让,等待的就是林恩浩刺向自己的这一剑。
待这一剑刺来,贼人双手夹住剑身直接刺破腹部早已藏好的血袋,分毫不差。随着血袋中的血不断涌出,贼人故意惨叫一声,然后假装中剑身亡,接着京兆尹前来就以杀人罪将林恩浩缉拿归案了。
丞相的用意本就不在林恩浩而是他的父亲御史大夫林司正,所以在林恩浩犯案以后,丞相亲自拜访御史大夫府,假意关切问候的示意林司正只要他愿意辞官养老,专心教导儿子,想必这林恩浩一定能知错能改,自己就会替林恩浩向皇上求情。
林司正也明白丞相的意思,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应诺了丞相。第二天朝堂之上,这件事果然闹上了朝堂。在京兆尹向皇上陈述了案情之后,皇上还没有说话,丞相就率先为林恩浩求情了:
“启禀皇上,御史大夫林大人,晚年得子,却在身为太子太师之时一直尽忠教导皇上,从而导致没有时间教导自己的儿子,以致于铸成今日大祸。太子太师能将皇上辅佐成贤圣明君,我敢肯定他也定能教导好自己的儿子,请皇上看在太师公忠体国的忠心上,饶恕太师公子,并准许太师暂且辞官在家,一心教导自己的孩子,成全他一片慈父之心。”
“好吧!”想到要治太师公子的罪,皇上也于心不忍,更重要的是皇上心中明白,这件事肯定是丞相在暗中搞鬼,也便应诺了丞相的提议。
御史大夫此时却站出身来向皇上奏言道:“启禀皇上,微臣身为国家重臣岂能让皇上因为微臣以私废公,扰乱国家法典。微臣请皇上依律惩处不孝子,以儆效尤。还有微臣年纪也大了,如今也是有心无力,空余报国之情了,恳请皇上准许微臣辞官在家,安度晚年吧!”
皇上道:“太师一片忠心,朕甚为感动,既然这样,朕就准许太师以钱为自己的儿子赎罪吧!”
林司正道:“谢皇上恩典,只是微臣家境普通,并无太多的钱财,恐怕是赎不了了!”
皇上眼珠一转,计上心头的说道:“太师一向清廉,朕心中一直都很清楚,所以曾经答应过太师以后在太师需要用钱的时候一定帮助太师一次。正所谓君无戏言,今日朕就替你出了这钱吧!”
“谢皇上!”太师知道皇上并没有如此承诺,只是单纯的想饶恕自己的儿子,感动的下跪谢恩。丞相的目的达到了,所以也不多加为难。至此在朝堂上与丞相为敌的大臣又少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