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凡的升职使康裕感到不安,他手中有权力,不会像牟立仁那样只能暗气暗憋背地里发几句牢骚和不满,他开始考虑如何打掉悦凡的势头,把他搞糟搞臭。但在公司有林珊充当保护伞,他想暗算打击悦凡没那么容易。康裕开始变得有些烦燥,皱起了眉头,要不是心火犯到嗓子眼儿,他非得点上一支雪茄,狠命地抽上几口,他下意识地拿起桌上的台历翻看,台历很精美,上面印制着世界各地的著名景观,他翻着翻着忽然然看到王总两个字,旁边是电话号码。康裕看着自己记录下的这几个字,琢磨了一阵子,眉头渐渐舒展了。
他来到悦凡办公室,敲了敲门,悦凡在里面大声说“请进”,康裕推门而入,笑容可掬。悦凡有些发懵,康裕从来没有来过自己的办公室,自己不是被康裕叫走,就是主动去找康裕,今天康裕主动上门,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悦凡赶紧从座位上起身,请康裕坐下,并给他倒上一杯茶,康裕双手接过。康裕轻轻闻闻了闻,说了声“好茶”,“悦凡,我今天过来是恭喜你升职的,以前我对你有一些误解,希望你能原谅,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发现林珊的眼光没错,你的确可以成长为大洋公司顶梁柱一样的人才。”悦凡听着这些话,刚开始很顺耳顺心,但一种本能的反应让他感觉到这些话怎么越听越不像是从康裕嘴里说出来的,康裕可是一贯地对自己冷眼相向,恶语相加的啊。“可是,光坐在办公室里是成不了人才的,”康裕继续说道,“必须经过锻炼才能成为人才,我现在手里有一个项目,很有前景,也需要帮手,我打算把你介绍到一家公司去实地学习一段时间,将来能更好地发挥你的才能。”这话倒是中了悦凡的下怀,他早就对坐办公室,干些繁琐的日常事务有些厌烦。康裕注意到悦凡的眼睛中闪动着向往的光芒,知道诱饵已经起了作用,便不再往下说,他今天就是撒下诱饵,如果一下喂饱了,鱼就不会上钩了,他要等鱼上钩,“你考虑一下,愿意去的话,回头找我。”说完起身离去。
悦凡把今天康裕到自己办公室的言行,告诉了林珊,林珊听了也很高兴,这是二人和好的迹象,如果两人能够和好,各自发挥才能,对于大洋公司是再好不过了。康裕的能力很强,但缺乏牵制他的力量,他就会偏离正轨,自己毕竟是个女人,悦凡能够和康裕在和睦相处中成长起来以达到牵制的目的,正是自己所渴望的。林珊告诉悦凡,特种玻璃项目是高新技术产业,前景广阔,是实现传统产业升级改造的新引擎,公司前期已经投入了很多,悦凡如果参与其中,能获得很好的发展机会,希望悦凡好好把握。
但接下来的几天中,康裕对此事只字不提,悦凡有些耐不住了,终于去找康裕,问及出去学习的事,康裕抱歉地一笑,“哎呀,这几天我比较忙,你别急,我抽空就给你联系。”悦凡感觉康裕真像一个爱炫耀自己财富又对人十分吝啬的有钱人。
康裕感觉时机差不多了,再拖下去,悦凡对这件事会心灰意冷,反而脱离了自己原来的计划,他翻开台历,拨通了王总的电话。
第二天,康裕一脸微笑地来到悦凡办公室,“悦凡,我已经给你联系好了,”说着递过去一张便笺,“这是C市焕美玻璃公司王总的电话和地址,你过去学习一段时间,将来好效力我们的项目。”悦凡接过便笺,内心一阵喜悦,他真的很感谢康裕给他这个机会,但是没有说出感谢的话。
当晚,林珊为悦凡设宴饯行。悦凡到了地方,发现只有林珊一个人,他的心跳开始加快。林珊今天换了一身悦凡没有见过的衣服,透着清新自然的气息,真像个在校的学生。悦凡心里有很多疑问,很多担心,他疑问他和林珊的关系,他担心他这一走,康裕会强占林珊,他看着林珊,真想今天的晚宴是场不散的宴席。林珊看到悦凡专注地看着自己,眼神中却是心事重重,“你在想些什么,看样子很沉重。”悦凡一低头,长吁了一口气,“我在想,我这一走会不会‘赔了夫人又折兵’。”林珊听了这话,轻锁双眉,“你的担心不无道理,想到我前面去了。”林珊转而又笑了,“看来,你比以前成熟多了,遇事有头脑了。”林珊一边说,一边为自己和悦凡各斟了一杯红酒,“要不然,我让老赵开车和你一起去,这段时间,就让他留在你身边,老赵是个老江湖。”悦凡说:“不必了,我只是偏重担心你,让老赵和我一起去,会增添康裕的不满。但愿我的担心是多余的。”说完,悦凡举起杯,笑着说:“能有林总为我饯行,我很高兴。”言毕,二人碰杯。林珊喝了一口酒,“到了那边,多给我打电话。有什么困难,我会想办法帮你的。”悦凡喝干了杯中酒,“我会的,康裕有什么异动,你也要及时告诉我,他是一只狡猾凶险的狼。”
第二天一早,老赵拉着林珊和悦凡来到火车站,老赵似发现了惊天的秘密,大为惊讶,悦凡下了车,老赵打开后备箱,亲自为悦凡提行李,悦凡要从他手里拿过来,可老赵却说:“李总,这活得由我干。”悦凡一笑,这老赵真是老江湖。林珊和悦凡并肩走在前面,老赵提着行李,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没有注意到,在不远的出租车内,墨镜后的一双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们,脸上透着恨意。林珊一直把悦凡送上了火车,火车开动的时候,悦凡和窗外的林珊依依惜别,林珊渐渐远去,模糊,只剩倩影,继而什么也不见了。悦凡坐好,看了下手表。
康裕回到办公室,点上一支烟,李悦凡被他打发走了,可惜只是暂时的,要是他永远不会来就好了,找个人把他在C市干掉,康裕脑子里闪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但是他和李悦凡的矛盾已然公开化,如果李悦凡突然死掉了,警方调查时,他脱不了干系,万一事泄,自己付出的代价太大,何况这样最终也得不到林珊。看来只能智斗,让李悦凡输得心服口服,甘拜下风,主动退出对林珊的竞争。想到这里,他长出了一口气,开始回忆起自己和林珊的往事。康裕决定再从头开始,重新追林珊。
当日晚间,康裕到一家男士舍宾店做了美容和保健。当他从躺椅上站起,对着大镜子端详自己的时候,一个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的青年出现在眼前,真感觉又回到了五年前,自己的青春期的活力又回来了,那时踌躇满志,整个林氏集团和林珊他都要拿下。康裕离开舍宾店,到花店买了一大捧鲜花,放在副驾座上,然后开车直奔林珊的住所。他停好车,看到林珊住所的窗户黑着灯,也不知道林珊是否在家,他拿着花上楼,刚要敲门,手又放下,自己要从新追林珊,从头开始,怎么能一开始就敲门送花呢,应该在楼下等。等了一阵子,没见灯亮,也没见林珊回来,康裕有些心焦。他忽而又暗笑自己,自己当年就是这个样子,小心翼翼地追林珊,一无所有,心里没有底气,害怕林珊看不上他。现在,时过境迁,追求自己的女人有多少,可以引为平生自负的资本,可是她们比不上林珊,也无法帮他掌管林氏产业。哎,就是这自负使林珊疏远了他,他若是一如既往小心翼翼地走到今天,李悦凡根本不会出现。想到此刻,康裕看看表,都快十点钟了,林珊怎么还不回来。康裕又等了一阵子,不由得懊恼,驾车回自己住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