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开了近十个小时,才到到达C市。抱有希望的旅程,没有使悦凡感到多少疲惫,乍一到目的地,一种新鲜的感觉袭遍全身,悦凡精神抖擞,脚下生风,快步走出火车站,打的直奔惠达玻璃。
他找到厂址,被接待人员带到了王总的办公室,王总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眼神诡异地看了看悦凡,简单问了两句,就让二号车间陈主任把悦凡带走了。陈主任把悦凡领到二号车间,简单地领着悦凡走了一圈,然后把悦凡带到职工宿舍,安排了悦凡的住宿,让悦凡休息一天,明天再过来学习。第三天,二号车间主任把悦凡介绍给刘师傅。刘师傅是一名老工人,负责把生产好的玻璃打上木框包装,然后通知叉车司机运走入库。
悦凡跟着刘师傅学着用气泵往木头里打气钉,刚开始觉得还挺有趣。可打了个把钟头,就觉得没意思了,这只是一项简单而枯燥的活。悦凡停下来,刘师傅却没有停,像个机器一样,手脚利索地“嘭嗤、嘭嗤”钉个不听。又过了一阵,刘师傅才停下来,往气泵里充气,他递给悦凡一支烟,悦凡说自己不抽,悦凡问他;“刘师傅,你一直干这活也不嫌烦?”刘师傅笑着说:“烦什么?习惯了,以前要拿锤子和铁钉干,现在有了气泵,又快又省劲。”悦凡跟着刘师傅干了一个星期,感到这和自己当初来这里的目的相去甚远,就去找陈主任。悦凡找到陈主任,说:“陈主任,我来这里这学习工艺流程的。跟着刘师傅,是学不到什么的,能否让我跟着技术人员一起工作?”陈主任听了,眉头一锁,“技术涉及到公司机密,我无权安排你学习,你去找王总吧。”悦凡找到王总,希望王总安排他学技术,王总说:“公司有规定,新来的人员都要从基层干起,都要干技术活,其他工作谁来干?”悦凡感到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便起身告辞了。
晚上,悦凡回到自己的宿舍,回想这几天来的情况,自己简直是一无所获,这样在这里再待上一段时间,又有什么意义?他脑子里灵光一闪,这难道是康裕故意设下的圈套?悦凡在宿舍里度了两圈,心想康裕哪里会有这样的好心,主动给自己创造机会,让自己学习,为将来打基础,自己上当了,想到这里,他开始担心起林珊,上次二人通话是三天前,自己那时还蒙在鼓里,说一切都好,真是愚蠢,想到这,他拨通了林珊的电话,电话通了却没有人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悦凡又拨了几次,还是没人接,他的心中涌起了焦躁和不安,林珊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他真想现在就返回大洋公司。悦凡走出宿舍,走到大街上,一阵晚风吹来,他稍微冷静了一下,等会儿再打个电话试试吧。他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走出多远,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他渐渐注意到,周围有好几家玻璃厂,他走到一家比较大的玻璃厂,看到门口贴着招聘广告。悦凡记下了广告上的电话,一边往回走,一边考虑。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林珊打过来的,“喂,有急事吗?怎么一连打了五六个?”“你没事吧,我担心你。”“我没事,刚才手机落车上了。想用的时候,才找回来。”“没事就好,我感觉康裕让我来这里学习是他设下的圈套,我在这里根本学不到什么,今天我去找了陈主任和王总,他们都不愿意把公司的技术外传。”“那你就回来吧。”“不过,刚才我在附近转了一圈,发现这里有好几家玻璃厂,有一家正在招聘,我想再碰碰运气。”“你的倔劲上来了。”“不是倔劲上来了,只是不想让康裕得逞。”“好吧,祝你好运,多和我联系。”悦凡长出了一口气,回到宿舍,已是午夜。
第二天,悦凡在刘师傅那里待了一会儿,说自己有事出去一下,刘师傅点点头。悦凡快步出厂,直奔昨天张贴招聘广告的那家玻璃厂。他找到招聘负责人,填了表格,报了名。在填写简历的时候,悦凡动了个心眼,他害怕自己的行踪被康裕掌握,除了姓名,其他都隐瞒或更改了,他的身份是名大学毕业后,正在找工作的大学生。过了几天,他接到通知,进入公司培训。悦凡心头一阵激动,他找到王总,说大洋那边有事要自己回去,王总听到这些,居然站起身,略带歉意地朝悦凡笑笑,说要请悦凡吃中饭,给悦凡送行。悦凡说不必了,谢过了王总,回到宿舍收拾了自己的行囊,脚步生风地离开了惠达玻璃,感觉逃离了一个阴谋,一个陷阱,有了一种重获自由的感觉。
悦凡在美易公司接受了几天培训,感觉很好,他的年轻上进、勤奋好学引起了人事主管裴先生的注意,裴先生感觉悦凡是个人才,亲自言传身教,并带悦凡到生产车间,给他讲解生产工艺流程。悦凡的心中充满感激,但一种负罪感也使他感到沉重。他感觉到,身为人事主管兼副总的裴先生,对他很是器重,如果他在美易待下去,很可能会被委以重任。但他只是一个以找工作为由,趁机在这里学技术的人,不留余地说,他这是在偷学。他不知道,他走的那一天,该怎样和裴先生告别,裴先生会不会……,他不敢多想,想得越多,见到裴先生时,越感到不自然。这几天,他也没有主动和林珊通话,他觉得他在这种状态下,不宜和人多谈,怕被叫做小人,使用卑鄙手段。偶尔林珊打来电话,他只是简单说自己一切都好,然后把话题引到林珊那边。
这晚,他回到宿舍,手机响了,一看是刘亚莉打来的。悦凡接听了电话,刘亚莉问他这段时间怎么没来店里吃饭,悦凡说在外地出差学习。刘亚莉说回来之后,通知她一下,约上几个同学聚聚,悦凡同意了。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三个月过去了,悦凡感觉差不多已把美易的精华掌握了,他不能再待下去了,一方面是出于对林珊的思念和担心,另一方面,他辜负了裴先生,他害怕受到谴责和追究。他在考虑在什么时间,怎样离开C市。想到走,他对裴先生的感激,又使他不忍马上离去。这种,要走又舍不得的感觉,让悦凡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