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终于清醒许多,早间的圣旨说得很清楚。如今他不过只是被困王府的王爷,比不上薛少宸如今在皇兄心中的地位,大将军统辖天下兵马。魏国公是他爹,所谓虎毒不食子,自然不会对他如何;云王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当年夺回城池他民心绕在百姓脑中,久久不散。半年前他舍了一切,如今又一件一件的回到他自己身上,如今他来就是为了看自己笑话的吗?
薛少宸眸光微撇,缓缓溢出嘲讽:“凌江羽,你位居贤王高高在上,可曾想过会有今日?”他今日来此就是要折磨折磨他,似乎这样心里才能痛快些。
自从皇上登基,就亲赐凌江羽半副仪仗,所有皇亲出行都需排在他身后,近年来更是准太子的待遇,早已忘记自己是何人,又会怎样从上位掉下来?这摔得还真是疼啊!
“本王不过是无你带兵之能,哪里比得了你卑鄙无耻。”凌江羽坐在椅子上,看着他冷冷一笑。“多行不义必自毙。薛少宸,你以为你的结果能比本王好吗?”
薛少宸也不恼怒,不过抿唇莞尔,“好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贤王是想说自己如今乃是罪有应得?”
凌江羽抬首看着他,“哼,本王一生无愧天地,无愧圣上,何来不义之举?”
比起薛少宸做事的狠辣,行事之卑鄙,朝堂的蛀虫。他此一生可谓无愧于心,无愧于万民。这世上没人能在这话上对他有所疑窦。
“五年前九月二十四,戎国大军围攻边城之时,贤王奉命与戎国和谈,签订栾合之盟,每年乾国须向戎国赔付三百万两纹银,六十二名官女子和无尽珍宝。四年前,垣国派大将破图落鹰涧防线,围攻鲤城,贤王奉命与垣国和谈,签订议和书,一次性赔付两百万两纹银,三十车锦缎、轩临珍宝八十二盒。”薛少宸看着墙面上写有闲、静二字的墙面。
凌江羽愣愣的看着他,“那又如何,本王当年也是为乾国百姓着想。”
当初乾国实力不济,若不如此乾国与戎国的兵马早已踏平乾国,何谈今日之境。
“对了,上次赠与王爷的寿礼,王爷也看过了。”那可是自己精心挑选的,保准在贤王生辰中难得一遇。
寿礼?凌江羽面色顿时一黑,他早就知道薛少宸不会送什么好礼,可也没想到他如此不给面子,竟然送了一口钟,虽说是纯金打造的乐器,可也太不吉利了,送钟、送终!怎么不送口棺材,岂非更相得益彰。
“那是当年你亲自送到戎国的珍宝之一,莫非贤王毫无印象?”薛少宸冷冷开口,他选着礼物可是有所深意,莫非当真以为仅仅只是为了戏弄他。
当年莫家军镇守边城,皇上下旨命人出战,本已胜券在握,谁知凌江羽上殿一句莫要涂炭生灵,让百姓得以安居的言语,将皇上令莫家军撤回,白白损失了机遇不说,数之不尽的奇珍异宝就入了他国的口袋,其中这悬钟就是其中之一。三年前他攻克墨城返回帝都,戎国皇帝赠予他之物,也当是知晓许多事物。
还有当年戎国为何忽然从墨城撤军?戎国早已是外强中干,国内内战不断,倒是封得紧,半点风声都没漏出来。
“攻即是守,怯懦不前,瞻前顾后之人永远难成大器,这也是今日沦落至此的原因。你敢说当年自己毫无私心,不是担心莫家军得胜,对你继任皇位酿成威胁?”薛少宸心下满是讽刺,莫家一心追随当今皇上,是因为当年皇上未登基之前,对莫家家主有过活命之恩。凌江羽就是优柔寡断,一方面知道要干什么,一方面又狠不下心肠。
凌家何时能有位稍微果断之人。本是怯懦,偏说自身是仁慈,仁慈是在自身实力到达一定程度之时才能施与的奢侈,若在乱世处于低位若不杀伐决断如今能突破困局。
“原来你今日是来看我笑话的?”凌江羽呵呵笑着。
薛少宸唇角微扬,眼帘往下压了压,冷冷说道:“贤王的笑话在下看了不少,今日这一出确实有趣~从当年你让嫣儿流泪之时,我就等着这么一日。”
“菡嫣……”凌江羽呢喃着,这一世他愧对最多的,也就是菡嫣了。目光微斜看着,“你得到了菡嫣,倒是得偿所愿,可惜菡嫣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嫁给了一个卑鄙无耻之人。当年我出使垣国,杀手频繁,是你的人吧?”
方才说得冠冕堂皇,当年在鲤城之时薛少宸不就是想将自己置于死地吗?丝毫不将乾国朝廷与百姓放在心上,只想着自己的私仇私怨。
“没错,是我。”薛少宸也没有隐瞒之意,甚至得意的点头。“可是当年手下办事不利,否则你焉能活到今日。”
“垣国刺客、鲤城毒药、顾大人获罪都能将本王牵扯其中,就连如今本王王妃之事,也有你的谋划吧?”这些都是薛少宸的手笔,凌江羽又何尝不知道,就是让他一无所有。
“垣国刺客、鲤城毒药又算得了什么,就连您那唯一的儿子还是在下费心为您得到的,如今倒是要多感谢感谢我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