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贵妃凝视着对面的永泰帝,迟疑片刻后将手交叠在腰间,缓缓福身,“臣妾参见皇上。”
“贵妃免礼。”永泰帝神色不辨喜怒,就算此刻依偎在他怀中的琼妃,也不知他的情绪是关心还是只是表面功夫,“贵妃前阵子身子不适,今日可好些了?”
“不过偶感风寒,劳皇上费心了。”薛贵妃的手不着痕迹滑过小腹,平淡无波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温柔。
如今她已不再年轻,腹中的孩子大约是她唯一的血脉子嗣,不论如何自己也要护住他平安出世。朝堂格局她并非全然不知,这孩子除了自己之外,大约没有人期盼他的到来。皇家忌惮父亲大权在握,父亲野心勃勃意图取而代之,母当为子强,为了这人腹中孩子她相信自己能做到一切,甚至对上任何人。
永泰帝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薛贵妃的身上,薛贵妃的小动作,别人未曾留意,可他又如何看不到。余光闪过她手方才划过的地方,心中一软。为了她母子二人平安,一切得加快速度才是。
下一刻他的眼神又变得冰冷,口吻温柔的对怀中的琼妃说道:“当真是身子弱,就回去歇着,母后心慈定不会怪罪。”
琼妃被永泰帝抱在怀里,脸上依旧是娇弱不堪的样子,可是薛贵妃却清楚的看见琼妃悄悄上挑的嘴角。那是对她最张狂的挑衅,若换了平日她早已张口驳斥过去,可如今她却不得不谨小慎微,压低自己的存在感。
耳畔传来永泰帝唤过太监,将琼妃送回寝宫。在宫中妃嫔羡慕又不愤的目光中,薛贵妃默默垂下眼帘,皇上的旨意自己又能多说什么,不过心里却似这冬月的寒霜,冷得刺骨。花无百日红的道理她从来都明白,只是当这一刻未到之前,总会不自觉的闪过些奢望,而这些奢望如今更像是一个笑话。皇上、魏国公府从来就没有给过她选择的余地。
当她收拾好心情,抬起眼眸却看见对面的永泰帝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看着她,深邃而复杂。片刻之后,伸出他的手掌,“贵妃与朕一同迎接太后。”
薛贵妃福身,“臣妾不敢僭越。”
以前她六宫专宠,可与皇上并肩同行,不代表她现在依然还可以。她的行为礼仪找不到任何一点错处,却让永泰帝心中泛起一丝怒气。“朕特许薛贵妃,可以僭越。”
作为深爱她的男人,他想她僭越,想她在意。可是身为帝皇,却又希望她能如同前阵子那般韬光养晦,因为若她稍作表现,自己大概就能不顾母后、不顾朝堂格局,也不忍她受丝毫委屈。
成碧……等等朕,朕会给咱们的孩子一个安稳繁荣的大乾皇朝。
太后回宫的消息传到朝臣们的耳中时,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那时薛严和霍菡嫣刚送走了莫老。
经过日夜的研究,莫老终于判断出失心解药的成分,不过他要回南疆去寻药奴尝试才能知晓,这是否当真是解药。解药中很多药材均是南疆极其常见的,只有其中两味药让他不敢笃定,这两味药分别是沙罗雪与碧凌。一般人约莫着从未听过,可作为药使他自然清楚。这两味药,乃是天下第一奇毒紫藤沙罗的主要成分。
对于太后回宫,霍菡嫣显然有着自己的看法,“太后回宫,应当是为了凌云琮。”想着三年前,在六方阁初见,那是凌云琮还是那般青涩,如今在上位者眼中,已是能够撼动大乾江山之人,想到此处心中倒是有些感概。
太后礼佛,为乾国祈求平安,替皇上求得后嗣。就连老云王过世,皇上都特别交代过不得将此事告知太后,明面上的说法是免得太后难以承受打击。当真是笑话,大概****夜夜期待老云王和魏国公死的人都是太后,若太后知晓此事定会兴奋得睡不着觉,谈何打击。
“凌云琮不过是跳梁小丑,太后担心的是云王府的势力。”薛严拿着兵书翻了翻,不甚在意的说道。“过几日就是除夕,菡嫣可想去霍王府?”
除夕合家团圆的日子,如今薛府只有他二人,国公府他已不打算再回去,若菡嫣想去霍王府他自会前去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