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蝶心仍是扬眉笑着,“当然,凭借你小姨与你外祖父的实力是实难动摇容家与先皇后在宫中的地位,所以魏家只能联合当时的王家,也就是如今的德妃娘娘还有她的父亲王祁一同将容家连根拨起,你应当见识过了德妃娘娘的密室机关,然而这道暗格就是拜德妃娘娘的父亲王祁所造,当时的德妃娘娘还是宫中贵人,她一面朝着先皇后示好,一面在先皇后的宫中安插了几名奴才,也就是这几名奴才在王祁的命令之下偷偷的造建了这暗格。”
我随着她的话朝这暗格四处看了看,然而我也听外祖父曾说过四大家族之中的王祁也是世间罕见的奇才。
他的暗道机关深不可测,当年外祖父差点就死在了他的机关之下。
好再,四大家族的慕容家实破了王祁的诡计,这才救了外祖父一命。
“你一定在想,当时的魏家与王家的关系又岂会如此和谐?”
华蝶心的一句反问倒是撞入了我的心里。
王祁当年故意延误粮草押运,想要谋害外祖父,置外祖父死在战场之上。
那为何会连同外祖父一起谋害容氏一族?
华蝶心说出了当年事情的真相。
“那是因为你外祖父用了城外的二十家商铺才令王祁与他合谋,从而还让当初身为贵人的德妃娘娘坐上了贵妃之首,仅次皇后之下,王祁也因此而加官进爵,只是这样的和谐没有持续太久,王祁的官运亨通,宫中的德妃娘娘又受当今圣上宠爱,就连年幼丧母的太子殿下也被德妃娘娘争了去,王祁父女的狼子野心在太子过继德妃娘娘门下之时就己暴露,你外祖父自然不会容忍第二个容家出现,从而只能连同慕容家设计王家败露,从而将倍受宠爱的德妃娘娘打下了万劫不复的深渊,王家也从此日没途穷。”
“你又如何得知这些?”我满腹不解。
她微微收紧了在我脖间的长剑,唇边冷冷的笑着。
“当然是从当事人口中得知,德妃娘娘自从与皇后娘娘设计陷害先皇后,她便噩梦缠身,从此落下了头疾,只要头疾发作,她的眼前便会重演当年容家陷害被灭,王家日没途穷的情景,这些正是在我路经德妃娘娘宫中之时听她与身边嬷嬷哭诉起,也正是因为让我知道了这些,我才可以威胁她,她才一直忍着没有除去父亲安排在太子殿下身边的我这颗棋子。”
原来事情竟是这样,四大家族除了慕容家族的慕容城辞官退出朝廷纷争,隐姓埋名,从此销声匿迹。
其他的三大家族纷纷都遭到了灭族之灾,从中获利的不过就是当今皇上。
“名利地位,素来就是你争我夺,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外祖父当年之举只不过是先发制人,自保之策。”我唇边微微一笑,内心己恢复了一丝平静。
“说得好……”华蝶心伸手两指点在了我的穴道之上,长剑抽离了我的脖间。
她竟然会武功?好一个深藏不露。
我因穴道封住,只能一动不动的任她摆布,肩头一丝力道而过,她将我向下压去,让我临桌坐了下来。
“你在惊诧我为何会武?”她边说着,边从我的身后绕到了我的面前,在我对立的椅子之上用手中的锦帕试去一些灰尘,带着笑意的解释道:“这还得多谢十三年前的那一场宫变,魏氏一族被灭,娘亲瞒天过海的饶过了蝶衣一命,其实她很害怕,她害怕这件事情被父亲知道,连同府里的三个女儿都会莫名的死在父亲的剑下,所以我娘亲偷偷让我学了武功在身,这也许就是她此生唯一做对的一件事情,她说,有些事情将来还不知道会发展成何样?若是真到了那一天,她说我也能凭借自己一身武艺逃离那些磨难。”
二娘虽是柔弱女子,身在深府之中,却要比当局者看得更加的清楚,然而华蝶心所做的种种却一直都在违背二娘的意愿。
我没有过多的在意她会武一事,唇边依旧带着笑直入她那双不再柔弱的双眸之中,道:“那你今日为何要将我带来此地,不会只是想让我知道,这暗格之中的秘密与我外祖父息息相关这般简单吧?”
她面容一怔,眸中乍现一道寒光,“华蝶衣,当你听到这些事情的真相之时,你难道就不觉得对天麟有一丁点的愧疚之心,当年若不是你的外祖父,先皇后一族又岂会惨死?这原本的一切本来就是他的,若不是你们魏家,他又何必这般辛苦的夺回这些本就该属于他的东西?”
“华蝶心,你错了,没有魏家,容氏一族也不可能常青,一代君王最忌讳的是什么?你的心里难道会不知?当年战事方歇,朝中派系林立,四大世家各不相让,然而当年盛世一时的四大家族,如今在战国无人敢再提起,从中获利的无非就是当今皇上。”
华蝶心眸光怔怔的看着我,双唇连着颤动了几下,一时之间没有再说话。
我转了眸,不再看她,有些话低沉而来,“战天麟这一生都生活在仇恨报复,名利争夺之中,受德妃所操控,这样的君王根本就不能给天下百姓一个安生,这是上天注定,各有各的命数。”
“好,既是命数,咱们就赌一把,赌他们俩,谁才是这个天下的君王?”华蝶心从我的面前让开了位置。
我注意到她身后的墙上挂着一副山水画。
她一步一步走近,将那副山水画取下,一道光线射入我的眸中,接着两道熟悉的身影也映入我的眼帘。
战天麟手中的长剑垂下,一步一步的向前挪着步子,战天齐手持龙泉宝剑步步逼近。
“本宫竟然败在了你这个冷宫卑贱之子的身上。”战天麟这般儒雅却带着沉沉恨意的声音穿过暗格直入我的耳中。
“当年的西域之毒还得多谢太子手下留情?”闻此冰冷却带着沉沉痛意的声音太过熟悉。
战天齐口中的西域之毒,让我想起了纳兰珞新婚之上的锦囊。
还有战天齐体内的寒毒,原来是战天麟下的毒手。
那时的战天麟才多大,他竟在那时心中就有了杀人之心。
我的心随着他们之间的对话开始陷入一阵冰冷之中。
战天麟突然冷笑了起来,地上长剑脱在地上摩擦得丝丝作响。
“那只是想给你一个教训,本宫要是早知今日,当初我就应该听寻老师之意,对你赶尽杀绝,绝不会手下留情。”
“这世间唯一没有的就是后悔药。”战天齐温泽地接话,淡定的态度显得有条不紊。
战天麟闻此言,笑得狂傲之极,“你以为你得到了这一切么?你以为你己经完全得到了月牙儿么?在她的记忆里根本就早己没有了你的影子,她的记忆里只有我这个太子哥哥。”
“当年你对她做了什么?她还那么小?”战天齐一声低吼,冷如冰霜。
当殿内战天辚的笑声殆尽之时,我只听见他的话语,满含苦涩之意。
“她本来就应该属于我,若不是你这冷宫之子悄悄的介入,我又岂会对她用下西城忘忧草。”
“你竟对她用了西城忘忧草?”战天齐满含痛意一句反问,让我的心猛然的一怔。
转眸看向身边的华蝶心,华蝶心的面容也在一点一点的僵硬,满目惊诧之意,此事她也丝毫不知。
我在脑子里细细的琢磨着忘忧草。
忘忧草我曾听说过,可以令人忘记心中最想念之人的所有记忆。
战天麟为何要给我用下忘忧草,然而儿时我的记忆之中忘记的最想念之人又是谁?
正在我思绪混乱之时,战天麟含着怒意的声音响起。
“没错,我不想让他记起你,更不想看到她为了你偷偷潜入冷宫去给你送吃的,送好玩的,当时她明明喜欢的是我这个太子哥哥,她离不开的也只有我这个太子哥哥,只是一个晚上……一个晚上的时间,你就让她改变了心中所有的想法。”
什么?
就连身一旁的华蝶心也听得心惊,肃然以对,侧过脸来看向我,眸中太多的莫名。
我的心里也是太多的莫名,瞬间胸口像睹住了,头脑里思绪全都乱了。
我儿时最想念的人竟然是战天齐。
我与战天齐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我接着细细的听着外殿战天麟的一字一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有时恍然间都会把我叫成小哥哥,我当时根本就不知道小哥哥是谁?只能通过跟踪她,这才得知,原来小哥哥就是冷宫之中的你,她不断的对我无视,疏远,甚至有时候还莫名对我发脾气,一生气就连着好几日不来找我,其实她每日都去了冷宫之中与你在一起,我不能容忍,也开始害怕起来,身边的一名太监告诉我,他说有一种药草可以让人忘记心中最想念的人,我费尽一切心思得到了这种药草,可我一直不敢对她下药,直到那次冰湖冰嬉,她落入冰水之中,一直哭喊着小哥哥救她,当时我是想要去救她的,可是身边的奴才都拉着我不让我跳下去,我只能看着她在冰水之中越沉越下,最后竟是你跳入冰水之中救了她,我知道这一次我如若还不抓紧机会,月牙儿将永远都无法回到我的身边,你是冷宫之中逃出来的,自然不能让人发现你的存在,所以我趁你离开之后,给她服下了忘忧草,她醒来时,己从记忆之中将你全都忘记,她所有的记忆都只会围绕着我这个太子哥哥在转。”
冰湖之中是战天齐救了我,我曾怀疑过,可不敢去相信。
我也曾问过他,可他根本就没有承认,我与他之间竟然是隔了一道忘忧草。
明明就觉得他在我记忆之中让我很熟悉,可就不知他该从我的记忆之中的哪个位置出现?
原来他一直都存在我的记忆之中,只是一道忘忧草将对他的记忆藏在了我内心的最深处。
战天麟居然骗了我这么多年,我原来一直都在自己的情感之中挣扎,从来没有走出来过。
心里的悲哀己无止境的蔓延。
“战天麟……你真卑鄙。”战天齐的剑光闪过我的眼前,剑心己指在了战天麟的胸口之上,却在离着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身边的华蝶心身子一颤,伸手欲要做什么的时候,随着战天齐手中的长剑停止,她的手也停了下来。
当剑心怒指战天麟的胸口之时,战天麟弃了手中的长剑,长剑落地的声音伴着他苦涩的笑意而来。
“战天齐,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嫁于你后,你得知了她是曾经的月牙儿,所以你利用她的身份,引我入府,还以太子之位相要挟夺走了我手中的琉璃珠。”
琉璃珠?我的心头在沉痛之中一怔。
战天齐声如寒冰,“琉璃珠根本就不属于你,当年如若不是你派人从我手中夺走琉璃珠,让月牙儿误会是你不顾性命的在冰湖之中替她寻回了琉璃珠,还给她服下忘忧草,她又怎会将琉璃珠赠于你?”
我的眼前闪过当年月光之下我冲过去抱住那个满身湿溚的小小身影。
琉璃珠持在战天麟的手中是那般的耀眼,我内心说不出的感动,然而这些感动只不过是一个天大的谎言。
冰湖之中的琉璃珠是战天齐替我从冰湖之中寻回来的。
这个傻瓜,从未提起。
我想起了四年前我嫁入齐王府中,他对我的无视疏远,种种冷言相对。
我也想起了纳兰珞与晴儿口中所说的那个“她”我就是当年的那个她。
我与他儿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记忆在何处?
何时才能让我恢复这些深藏的记忆?
而此时外殿的战天麟双手己握拳,脸色苍白如纸,面上却笑得讥诮。
“战天齐啊战天齐,不要再为你的私心找借口了,你的密探遍布天下,你会不知道这琉璃珠中藏着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