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这番模样,我心中又一恼,伸手拉开了他的上衣,右胸口的肌肤青中泛黑,明显是受人重击了一掌。
我伸手轻轻的抹着药膏,一边替他轻揉着,一边恼道:“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爷还真不把自己当王爷看。”
他静静地看着我,眉尖轻拧,目光微微带着一丝情绪,可终是一句话也未说。
我低头看了他一眼,稍稍扬了声音。
“一个是战国王爷,一个是北漠太子,谋道算计,心思缜密,竟然这般儿戏无聊,下个棋也能大动干戈,有本事去战场上一较高下。”
“会有那么一天的。”他的声音低沉如这暗夜的寒风,还带着令人无法抵挡的寒意。
会有那么一天,这样的话却堵得我无言以对。
突然手上一紧,他的脸色倏然暗下,冷声一笑,声凉。
“那小子对你心怀不轨,竟然让本王让出你,本王不能咽下这口气。”
我深吸了口气,甩开了他的手,眸光直直的看着他。
“天齐,我只是一个女人,你不能因为一个女人不顾江山社稷,不顾自己的宏图伟业,今日不管谁胜谁负,倘若你与他之间有一人出了事,你们如何给两国百姓一个交代?我朝与北漠打了这么多年,终于议和了,两国百姓等这一天等了多久?才过几天安心日子,你们又要因为一己私欲而引来战争么?”
“你知道我的,你不单只是一个女人,你还是要与我共度一生的女人,所以我绝不会将你让给他,我不会问你和他之间的纠葛,你也不许对他动情,一丁点都不可以,只要你把关于他所有的事情都忘了,一切都由我来处理,可好?”
他的声音略带沙哑,透出浓浓情愫,又因为含着紧张因素似乎更显他每一字一句的坚定不移。
这些暖心且又带着霸道的话,不得不让我暗暗的在内心做着深呼吸。
只要一想到与傲恒的一年之约,我的心乱了,想法乱了,好多东西竟然开始因为他的一番话而去强烈的排斥。
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我不能迟疑,只能抬眸,眸光深深看向他,勾起薄笑点头。
“我答应你,但你也得答应我,从此以后不得再为一女子,妄动干戈,置战国百年基业于不顾。”
他的眸光微微怔了一下,眸色忽明忽暗,“你的意思是……”
我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面容淡定的打断了他的话。
“上天注定你是战国的王,那就不能逆天而行,那个位子你必须要去争,而且要不顾一切的去争,你现在面临的不是傲恒这个外患而是内忧。”
争得了这战国的天下,他就能得到志高无上的权力。
我只是一个女子,能在他的身后为他的大业尽一份薄力,我己经心甘情愿了。
带着他的深情,我可以远离他。
什么火烈掌毒,什么北漠太子妃,于我而言,都是浮华。
一年后,傲恒要带走我,那就让他带走我的一副躯壳吧。
我要将心永远的留给眼前之人,不悔不怨,只盼来世再相守。
他眼神渐复清明,手指抬起我的下颌,眸光更加的坚定,“好,我答应你。”
他的手在我的颊边流连不已,很快便滑到白皙带着透明的脖颈处,用上些力道,勾住我的脖子,令我前倾靠近他,他的那带着伤的俊颜一点一点靠近,吻上了我的唇。
我闭上了双眸,什么也不去想,只想拥有这缕缕柔情……
唇齿相戏,勾缠辗转,他的吻里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霸道。
霸道又不失温柔,纠缠不清似的吸吮,将我的呼吸一点一点的吞噬。
昨夜闹了一夜,只能清晨之时补了个觉,睡得还算踏实。
睁眸之时,战天齐己不在了屋里,云雀也未入屋来伺候。
我猜想他们有事,便独自一人收拾了一番,站在窗前听着屋檐下几只鸟儿在孤鸣的声音。
我好奇的朝那几只鸟儿看了看,它们正拍翅慌飞,叽喳声乱,旋绕闹腾一番后,方展翅冲向了明朗的天空。
我的心也随着那几只鸟儿冲向那明朗的天空而宁静清爽。
一阵微微的寒风吹来,还带来了一阵米香味。
应当是左荣立让人购运的米粮己经回来了。
村里的百姓正在架着锅煮着粥,淡淡的米香味,让我突的觉着饿了。
轻轻的拉上了窗,欲要转身朝那米香味的源地而去时,门突然被人猛的推开。
云雀一副惊慌的模样扑至我的面前。
“小姐,不好了……两位爷又……又在盘龙峰顶决斗去了……还命令不许任何人靠近。”
“他们究竟还要闹到何时去?”我心中一紧,又是恼意暗生。
云雀摇着头,“我也不知,方才是尚大哥让我来通知你,让你速速过去相劝。”
难道战天齐天明之时答应我的话都不作数了么?这么快就反悔了。
现下也容不得我多想,我得马上赶去一探究竟。
盘龙峰位于这十三座村庄最高的一座山峰。
因地龙翻身,许多山林都倒塌了,而这位最高的山峰却是完好无缺。
村里的百姓都说,这盘龙峰上住着神仙,所以地龙也不敢侵犯神仙的领域。
传说只是传说,不管如何绘声绘色,究竟都是假的。
只有这眼见为实的山峰光景,才是令人叹为观止。
可此时的我并无心观看这样令人叹为观止的风光。
一个箭上了上去,使尽全身的力气唤道:“天齐,傲恒……”
我的声音冲破寒风直入那崖上的两人耳中。
他们惊觉回头看向我。
一白一黑的身影映着金灿的阳光刺入我的眼底,一阵灼热的疼。
突然白色的身影向我走了过来,是战天齐。
他手中并没有剑,然而我顺着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看去,正在我面前十步之遥的地方正直立着两道剑光。
难道他们己经决斗过了么?
“这山顶风大,也不知多披件衣裳。”战天齐一个箭步收剑向我走了过来,脱下身上的披风紧在我的肩头之上,唇边的淤青依旧还在。
我看着他唇边的淤青心中一恼,“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你昨天分明答应我……”
我的话还未完,他眸子里的笑意聚然展开,“你多想了,北漠太子是来向我辞行的。”
“辞行?”我一头雾水。
这样的感觉让我一阵莫名,悬着的心陡然一落,却又满腹不解。
傲恒要走了么?
他为何前来向战天齐辞行?
他们之间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方才那被我误会的和善的一幕,背后究竟藏了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我在山下等你。”战天齐低沉一语,便转身离去了。
看着他的身影一步一步迈向山下后,我便转眸轻轻的落在了崖边的傲恒之上。
黑色的身影在金光之下竟多了一种光芒与色泽,那样的耀眼。
我步步靠近他,从而在十步之遥的地方替他收回了长剑。
他的剑竟这般的沉,沉得我走起路来都有些吃力。
直到与他平肩而站时,他才侧眸看了我的眼,眸中竟是流露着几种复杂的情绪,有担忧,不舍,还有那隐隐的痛意。
我将长剑抬起递向他,他接过剑,却仍是什么也没说。
碧天高阔,煦日暖暖,这样居高临下的望下去,真是让我心颤了颤。
峰峦迭起,岩岩千仞,壁壁孤峭。
冷风吹过,我听见周围萧瑟枯竭的树枝摇摇作响。
满目落叶飘飞,风卷起了我与他的衣袍。
此时我与他许久对望,凝目无语。
直到我眸中微微颤抖时,我出了声,“你要走了?”
“我要带媚儿回北漠。”他声音沉闷,像是藏着许多的事。
“何时?”我接着一问。
他低沉了半响,终是微微皱了眉看向我。
“即日便起程,东林己挑起了战事,我得马上回去主持大局,还有媚儿体内的毒,虽己被我的真气所封住,但如若七天内找不到解药解她体内的毒,她只有一死,我要带她去找师傅,求师傅相救。”
我微微垂下双眸,看来他眸中那般复杂情绪,有源于媚儿,源于北漠战事,还有……
我没有多想下去,唇边轻轻一笑,“那我去替你们准备起程之用。”
我欲转身之时,他突然伸出手臂拉住我,冰凉的指尖划过我的手,“与我一同回北漠,我不放心你留下。”
我心中突地酸涩起来,手指在他冰冷的掌中微微颤了颤,眼前闪过种种之时,我一下猛地抽离,自内心深吸了口气。
我抬眸直直的看着他,整个脸也随着方才眸前闪过的种种开始紧崩,但仍还是要故作若无其事的镇定,“太子难道忘了你我之约?”
他深湛的眸底划过浅浅的一丝情绪,微微沉吟一下,看着我,唇边突然一丝笑意浮现,接着一叹。
“是啊,你我有一年之约,这一年内,你是属于他的,那也好,待我击退东林,继承王位,一年后,你便是我傲恒的王后,蝶衣,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活着做我的王后。”
听到这些时,我只是抿了抿唇,缄默,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王后之位,多么可笑的承诺?
我这样的女子,回到他的身边也只不过是一副躯壳而己。
没有了心,又如何做他的王后?
我唇边淡然一笑,朝他点了点头。
他面上欣慰一笑,欲要说什么的时候,突然又抿了唇,不说话了。
手中的长剑紧紧一握,幽静冷锐的眸间有一道暗光流转,还伴着一丝犀利的锋芒。
我察觉到了他的异样眼神。
一阵风吹起我耳边的发丝,我己经隐约感觉到了另外的气息存在这座山顶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