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急雨冲走的似乎不是大地上的热气，而是林中的生灵。此刻，就连叫个不停的知了也停止了鸣叫。
诗薰望着杨业的背影，有着说不出的情感。从她认识杨业的那刻起，她好像一点一点在利用他…
杨业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他的脚步沉重，似乎是在担心诗薰不能完全明白他的意思，又似为他背叛王芳仪，背叛杨复恭做出良心的自责。
“这个后宫中，根本没有人叫香雪海！”突然，诗薰对着他的后背大声宣叫，好像她所有的罪责都源自“香雪海”这个名字，而要从罪责中解脱，就必须根断这个名字。
前方的杨业同样大叫：“对！香雪海是不活在这个后宫之中…”顿了顿，杨业续道：“她活在漫天飞舞的花瓣中。”
泪哗啦哗啦地落了下来。她无法控制自己不去爱一个人，也无法控制一个人不去爱她…
朦胧的月色迷失了诗薰的路，也迷失了杨业的路。数步后，杨业突然在竹林中停下了脚步。这个竹林在掖庭的最北面，再过去就是禁闭带罪嫔妃的掖廷宫，不远处还有宫娥的归宿“尽甘来”，所以这里幽静少有人来。
“孙才人，你跟了在下这么久，所谓何事？”杨业突然转过身，眼珠兜了一圈四周高杖的翠竹。
“杨大人真是好耳力！”伴随着女子娇柔的声音，孙才人从竹林丛中走了出来。她双目炯炯地盯着杨业，道：“小女子，真是没有想到杨大人为了何美人，居然背叛王芳仪。”
杨业挑了挑眉，不动声色道：“彼此彼此，孙才人不也是为了一己之私，在迫害翠云阁的其他人吗？”
“你胡说”孙才人一个激动，怒道。她伸出一根食指，直指杨业，道：“大人不要血口喷人，念奴根本没有迫害他人。”
“没有！”杨业淡淡一个歪笑，走近孙才人，随后从袖中，拿出一张纸片，递到她的面前。他道：“习美人的死，你敢对着明月发誓，真的与你孙才人无关，你问心无愧。”
“我！”孙才人快速拿过杨业手中的纸片，啪啪啪地撕了个粉碎。那日，她发现杨业暗杀余才人后，就将掉在池边的发簪交给了王芳仪。作为酬劳，王芳仪答应她，只要她好好为宛和殿做事，她就能帮她孙才人完成心愿…想着，孙才人又双手一垂，缓了缓语气问道：“习美人根本就是王芳仪派人陷害，与念奴何干？”
杨业再次淡淡一笑，道：“世界万物，有因才有果，若不是你孙才人想做习美人的位子，王芳仪又怎么会派人除了习美人？”
“我！”被人说中了心事，孙才人头一低，但她一想到刚才杨业给何诗薰的那包东西时，猛得又抬起头，问道：“杨大人，那纸包里到底放着什么？”
“你不怕知道的太多，赴余才人的后尘？”
“我…”这个时候，孙才人害怕了起来。刚才，她一味地想探事情的究竟，就跟随杨业而来。此刻，她才发现，这条路是条不归之路。她默默地闭上双眼，道：“既然念奴命是如此，就请大人让念奴死的瞑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