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中计,那定会派许多人在那边把守,设好关卡,以防止冀州大军攻打。可此时说没有,那唯有一个可能,他们已经知道这是调虎离山的计谋。而且风声泄露,否则绝不会无故埋伏在云安渡口。
一时众人惊出一身冷汗,如果真按照计划行事,就全军覆没了。
那将军当即向永王请示停船不去,他日再议。永王迟疑,“这样一来一回,损失巨大。”
陆正禹说道,“钱财事小,军心一失,才是大事。”
众人愁眉,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出师不利,头一遭就如此,实在让人不甘心。
永王又问一遍,“当真没有任何办法了吗?”
“也不是没有,只是这样棋会更险。”谢崇华唇色微白,每一个字都肩负着数万将士的性命,不得不谨慎小心,“避实击虚如何?”
众人目光已齐齐落在他身上,陆正禹问道,“六弟可是想顺他们的意,声东击西?”
好友在旁,简单一句便明了心意,谢崇华心绪渐平,“嗯。”
永王说道,“义弟请说。”
谢崇华细说道,“既然利安府的人已在云安渡口埋伏,我们转而去讯州走陆路也已来不及,那不如将计就计,就让他们以为我们要去云安渡口,一切照常出发。等到了海上,哪怕我们改道,这消息也无法漂洋过海,他们定不会知道。”
许广恍然,“大人可是想给他们造以假象?明着去云安渡口,可实则去的是另一个渡口?”
“对。那利安府还有另一个埠丰渡口,那里与云安渡口相差三里地。我们绕远路,从那里进攻。虽然离府衙位置比从云安渡口去远,但却可以躲过他们伏击,而且从背后攻打,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众人面上愁云消散,又振奋起来。陆正禹说道,“既然这险已冒,那不如再分三分之一的兵去云安渡口。一旦埠丰渡口有人登岸,那边埋伏的人定会着急,再调兵前去抵御。到时候等他们撤退后,我们便在云安登岸,以夹击之势,让他们腹背受敌!”
如今本就已是兵寡,再分两路,确实很险。但这计策却可以一试,永王沉思,众将听命,等着他决定。
时辰不多,永王当机立断,“避实击虚,志在以寡胜多!”
夜,利安府,云安渡口。
晚风寒凉,躲在树林中,像是能将小指头给冻得断掉。
一个兵卒挪了挪位置,腿都要麻了,骂咧咧道,“到底来不来了,这消息该不会是假的吧。”
孙副将悠然道,“假不了,声势那么浩大,准备了那么多天,吃饱了撑的呢。”
树林顿时有了笑声“搞不好还真的是吃饱了撑的”“对啊,才两三万人,竟然敢打我们十万大军”“不是没脑子,就是眼瞎了”……
孙副将皱眉没跟着起哄,寻思着船出现时会不会瞧不见。今晚没什么月亮,瞧不太清。不过可以依照水声来听,等他们到了岸口,就带着八万人冲上去,将他们全部擒住。再回去附近营帐的王爷知府,连亲自观战的事都省了,不过那些人也不会来这的,怕冷。
他吸了吸鼻子,大爷的,天这么冷,赶紧来,他好回家抱媳妇。
等了半日,那渡口一点动静也没,等得他们几万人都要冻僵了。孙副将见月色越高,就越是奇怪,总觉不安,便回军营和那王爷禀报,还在营帐外就听见里头女声轻佻高笑,心下不满。他们在外面要冷死了,这狗屁王爷竟然还沉溺女色。
禀报后进了营帐,说道,“王爷,那叛党还未过来。”
连安王打了个哈欠,怀中还抱着那妖娆女子,说道,“守到天亮,本王先回去了。”
孙副将暗暗唾弃,这庸才,还真当自己是首领了。要不是这里离京师近,他不用这么早出发进京,早就面圣砍头去了吧,偏是一点都没察觉其中凶险,乐呵呵的还以为进京封赏见兄弟去。倒不如那祁王永王脑子好使,还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吃喝玩乐,还要他的兵天寒地冻的蹲在树林里。
你大爷的。
他心中骂了千百回,再看将军知府,也都抱了女人。
“报——”
他还没退出军营,背后就有马狂奔而来,那探子下来匆忙,差点摔着。孙副将一把托住他,“怎么了?”
那探子喘道,“那、那叛党在埠丰渡口登岸了,大军正往城中方向过去。”
营帐内顿时没了嬉笑声,连安王脸色一变,骂道,“孙副将,你不是说他们一定是在打云安渡口的主意吗?这算什么事?”
孙副将皱眉,“准备船舶粮食那么多天,定是来攻渡口的。可为何绕远路……”他一顿,“被他们察觉到我们会埋伏了。”
那丁将军大声道,“全部调头,去守城!”
孙副将面色煞白,上前说道,“将军万万不可,这分明是调虎离山啊。否则为何近的渡口不来,偏去远的。他们只有两三万人,我们只需派一半过去就好。剩下的必须守住这渡口,否则以敌军的狡猾,说不定留有兵力,等我们都走了,这渡口来人,就前后受敌了。”
连安王已是跳脚,“四万人对他们三万人有胜算吗?快把守在各处陆路的兵卒也都叫回来,全力攻打,快。”
孙副将见劝不住,拼命拦在前头,“王爷!这定是阴谋。”
连安王吓得心惊肉跳,拉了知府就去调兵,根本不理会他。那丁将军也是怒声,“你再不听军令,我就将你的脑袋踢到你媳妇面前!”
军令如山,孙副将长叹一气,唯有祈求那敌军的脑子不好使,但愿不会像他想的那样。走时他仍不放心,让心腹在近处瞧看,若有消息,迅速来见他。
树林中数万精兵齐齐撤退的声音响彻渡口,连远在半里之外的人都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