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程只是听说宋若菁死的凄惨,所以才会痛彻心腑,却也不曾见到是如何的凄惨。但如今因自己发狂打出的一掌,让云舒受了重伤。看着打小就被自己捧在手心的妹妹吐得鲜血,云程懊恼不已。又听她苦苦相劝,神智总算是清醒了一些,知道打开棺盖的后果有多严重,不觉有些悔意。
“程儿,你先带舒儿回去吧,她这么一直吐血,还是让大夫瞧瞧比较好。”梅玉霜知道云程打小就疼爱云舒,忙趁势劝道。看到云程因宋若菁的殒逝而发狂,她心中还是很震惊的,虽然宋之棋的官位一升再升,但却落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局面,着实让她痛心后悔不已。当初若不是她拼命拦着,说不定云舒和景王一插嘴,宋若菁就跟云程在一起了呢。尽管是个四品的官职,好歹云家是大门大户,也不致让女儿红颜早逝。
云程眷恋的看了一眼棺木,凄厉的大吼一声,抱起了云舒,翻身上了马背。一声轻叱,骏马驮着二人疾驰而去,云程不敢回头,但心如刀割一般。
“哥哥,你怎地回来了?”云舒见他着急,又受了他一掌,不觉起了一些小孩子心性,想暂不把宋若菁的消息告诉他。
云程皱了眉,等了好一会儿才说:“我的确是无诏返上阳,你们走了没多久,我便天天晚上梦到菁儿。无论我怎么唤她,她都浅笑盈盈的远望着我。渐渐的,我看清了,她眼中似乎有泪水流出,背后还站了一个穿黑衣服的女人,凶了吧唧的看着她。我提醒她,她还是始终不看那个黑衣服的女人。为此,我六神不安,终是忍不住回来了。但到了上阳城,便听到了菁儿凄惨逝去的消息。是谁害了她,我一定查清了为她报仇。”
“这仇若能报,我也能报,哪里还需你千里奔波回来,搀和后宫里的事。”云舒好笑的看着他,不过也相信他的确有如此本事。
云程是何等聪明的人,一下子就听出了云舒的弦外之音有,眼中满是寒光的问:“是容妃做的?”哪怕是陆皇后,云舒也未必会怕她。其他妃子,也不敢轻易跟云家和景王为敌,剩下的可能便是容妃了。
云舒给了他一个赞赏的微笑:“是容妃做的,但她是王爷的生母,背后又有容家作为依仗。纵使一时糊涂,做出这样的事来,却不能追究此事的。”云程也了解李言信的野心,云家与容家,以及瑞平两位王爷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局面。
因了李昶的格外偏爱,李言和已经被众人盯上了,而李言和和李言信,李言智,早被人视为一党。若是这时候起了内乱,容妃出了什么事,可谓是大大削弱了李言信的力量。若太子成了事,不论是三位王爷还是容家云家,谁也别想过好日子了。
“呵她若是顾及云家人心中的感受,也断不会做出如此窝里乱的事来。”云程恨恨的说。
云舒叹息了一声道:“女人的妒忌不过,这样也好。”如不是有这么一出,云舒也不会将计就计的成全他们。若宋若菁继续在宫中,复宠是迟早的,在妒忌之下,旁人再做出什么事,都是难以预料的。
伊人红颜薄命,云舒却说这样也好,云程以为她失血过多,糊涂了才会如此。但当她抱着云舒进了房间,看到床上躺的人时,顿时明白了一切。明白了云舒为何火烧火燎的跑到墓地去,为何宁可被他打一掌也要阻止他开棺。甚至,不惜冒这么大的风险,把宋若菁偷运出来,假死埋葬。
李言信看到云程是意料之中的事,但看到云舒一身是血,却吓得跳了起来:“舒儿,怎么了?”
云舒脸色白如宣纸,由此便知她伤的有多重,可她却是满脸微笑,被李言信接过,她也不想跟他计较那日犹豫之事了。
看到宋若菁有了微弱的呼吸,云舒一直提着的精神这才松懈开来。但一松懈来,就是头晕目眩各种不适,云程全力打出的一掌却是伤到她了,而且伤的极重。
梅玉霜是何等精明之人,早就把宋家之人暗暗叮嘱了,说那天大闹墓地的白衣人是想抢宋若菁棺中陪葬的财宝的。宋家人生怕皇上龙颜不悦,很自觉的选择了缄口不提此事。况且,白衣人来的诡异,跟景王妃似是熟识的样子,凭谁也不敢跟王爷王妃作对。
而云舒也有了借口养病,宋家老宅的大夫进进出出,不时的应景王要求开些补气养血的汤药来。淤血不除,新血不生,云舒自然用不上这些药的,药全进了宋若菁的口中。她虽然假死七天,身体也刚小产过,但跟云舒伤及了脏腑相比,却又是轻松了许多。云程与她,自然也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情缘。
“菁儿,有你真好。”云程爱怜的搂着面色依然有些枯黄的宋若菁,满是心疼的说。自打宋若菁向其坦言了当初为何舍弃他进宫的原因,云程心底尽管恼极了梅玉霜,但对于宋若菁却是更加的喜爱了。一个弱女子,能做到这般,实属不易。
宋若菁清浅一笑,握了他的大掌,柔声道:“以后莫要叫我菁儿了,我不想再跟这名字有任何纠缠。被别人无意听了去,也是不好的。你为了我大闹墓地,余波也未平息,若再生出别的事端,舒儿这一番功夫怕是白费了。”她冰雪聪明,事事处处又想的周全,又处处为别人先着想,也无怪乎两个男子都为她如此痴狂。
云程复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着:“那你便重新取个名字吧。”意外而来的幸福,让他有些晕眩和措手不及,总觉是场梦一般。
宋若菁沉吟了一会儿,轻声问:“叫灵犀可好?”以后世间再无宋若菁此人,亦无恩宠一时的珍荣华,只有深爱云程的灵犀。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不点通。”本是一点通,云程改了一个字,其中的感情已是升了几个层次。
一时间,十指相扣,一片情意全在脉脉相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