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殿内,龙床之畔。
“白姑娘是医者吗?为何朕觉得白姑娘有着几分杀意?”玩味口气在耳边响起。
白冬祭心底一惊收回把脉的手,低头,后退,跪下。
“奴婢不敢。”白冬祭轻声为自己辩解,袖中手微微颤。
冷意疑惑玩味,复杂的眼神混合着白光一起落在白冬祭的青衫上,片刻的沉默,恍若隔世,白冬祭不禁心底发凉,思绪开始混乱,难道他都知道了?掌心渗出细汗。
“下去吧!”良久后,左尘挥袖说道。
“是。”白冬祭点头说,旋即起身,退去,不敢多留片刻。
左尘双目微闭,一种复杂的情绪上了心头,就在这时,一黑影闪入,面朝左尘抱拳跪下。
“怎么样?”左尘收拾掉心头所有情绪,冷冷的问道。
“未见任何动作。”黑衣人低声回道。
依靠床栏的左尘不再说话,沉思片刻,挥袖示意。
“是。”黑衣人点头,起身,转身离去。
“伤怎么样了?”闭眼沉默的左尘突然开口问道。
闻言,刚抬脚的步子滞一下,旋即黑衣人明白了左尘的意思,眼光看向自己的肩头答道:“无碍。”
左墨的一剑已是刺穿了自己的琵琶骨,怎可是无碍,但有了这句话,就是没了命,那又如何?人人都说这个帝王无情,呵呵……不与苟同,黑衣人在心里暗思道。
听到回答,左尘眉宇微皱,道:“下去吧。”
黑影闪出,殿内仅剩左尘一人,黑目猛然睁开,掀开覆在身上的锦被,起了身,走到未闭的窗户前,望着白色的花在微风中摇曳,醉人的一幕。
嘴角轻轻牵动,眼底一片幽蓝,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帝王的心思总是让人忐忑不安,就像现在的白冬祭,快速的离开朝阳殿,回到自己所住的地方,门被重力度关上后。
她提着的心才稍稍放下,脑海里不禁浮出刚在朝阳殿里的一幕,他,他怎么会知道?
白冬祭背靠门缓缓滑坐在地,当初苦苦不能见的人,如今就在咫尺,似乎是梦一般,难以置信。
望着屋内的简单摆设,思绪不由回到那晚。
望月阁内,刺客飞身逃离,贵为一国之君的左尘,晕倒在案上。
全场大惊。
“快!传太医!”仲艳将左尘抱入怀里,挥袖大叫道,失了国母的风范。
混乱的场面让白冬祭站在原地微微发抖,望着左尘泛白的脸色,她心里不禁有些慌张,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快,快将皇上送回朝阳殿!”在旁的莱岚花容失色的叫道。
侍卫不敢怠慢的上前,将左尘小心翼翼的扶起。
“等等!”白冬祭深吸口气,大叫道。
这一声在这刻显得格外的洪亮,吸引众人的目光,扶着左尘的侍卫们被这一声呵令,停下了脚步。
白冬祭不顾众人惊讶的眼神,向左尘走去,她已决定,她要报仇,为她的白家人,为她的爹爹和娘亲。
“大胆!”见白冬祭面无表情走来,仲艳怒斥道。
“我乃医仙一阳子弟子,白冬祭。”白冬祭走至仲艳面前,垂头说道。
一个医仙弟子身份,她便光明正大的留了下来。
自那晚已有了五日,白冬祭被安排在朝阳殿处的一个偏房里,不远不近,以便随时召唤。
自从左尘醒来,白冬祭便会被召见,可是除了为其把脉后,便就是退下,至始至终都不过问病情如何,也不问有和医治方法,这让白冬祭陷入深深的疑惑中,就在今日他开口了,可这一开口便是她心中的秘密。
白冬祭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走到桌前为自己倒杯茶,仰头饮下。
曾在豪言立誓过,她白冬祭定要手刃昏君,所以就算他要死,那也要是死在自己的手里。
可,如今,即使白冬祭证明了自己的医术的能力,左尘也只是召见,不闻不问。
这该怎么办?
白冬祭紧锁眉头,心里暗道。
“欲杀之,必先取其信。”一声响起。
安静的屋内突然响起的声音,吓的白冬祭手中茶杯摔落在地,但已是不能顾,寻着声音看去,颤抖的问道,“谁!”
“自古以来,帝王皆疑心,你初出世间,心中所想,别人自是一目了然。”立在屏风后的人影,不顾白冬祭的疑问,继续说道。
“你是谁?”白冬祭不禁心战,本能的后退一步。
人影似乎知道白冬祭的害怕,不由轻言道,“我是帮你实现愿望的人。”
再听了这句话后,白冬祭的唇微微颤抖,“你,你怎么知道?”为何他知道自己来着的目的,为何他知道自己的身世?究竟是什么人?
“你是白家唯一血脉,你要保全自己。”面对白冬祭的疑问,屏风上的一抹人影沉默一言后,身影犹如清风,从窗跃出,见状白冬祭连忙抬脚追过去,大叫道:“你是谁?”
当白冬祭将头伸出时,窗外只有在风中摇动的树枝,未见半点人影。
白冬祭眉头紧锁,这一天就有两个人道出了她心中的秘密,这时何等的吓人,难道她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了?
‘咚,咚,咚’就在白冬祭百思不得其解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随后便听一声尊称低音,“冬祭姑娘在吗?”
这人有了身份后,待遇自然就是不一样的,这白冬祭如今为皇上看病,这下面的人便会有心拉拢,这称呼自然而然便是尊称。
是一个太监的声音,白冬祭有些疑惑,但旋即理了理思绪,走去拉开了门,唇角微抿道:“在的。”
“我家娘娘身体有些不舒服,想劳烦姑娘去看一看。”见白冬祭开门,太监低头说道。
说话的太监是盛岚宫的人,就是跟在盛公公身后的小太监,刘公公。
刘公公是个聪明人,前些天他便在宫里听说了,关于一个宫女,一夜成医的事情,抱着好奇的态度,就曾偷偷打探过,不料想这个小宫女竟然是逃跑的女子,本是害怕极了,谁知,这女子竟是不认识他的,这让提着的心也是安全的放进了肚子里,既然白冬祭不知,那他也是不知的。
“有劳公公带路了。”白冬祭点头说道。
刘公公不再说话,带着白冬祭穿过林荫小道,清湖河畔,一炷香的时间便在盛岚宫宫门前停下。
盛岚宫。
抬眼便见的金字,白冬祭不禁心生疑惑,若说这盛岚宫她还不知道的话,她那二十杖责怎是白受了,越看越觉得心开始不安起来。
“冬祭姑娘,娘娘在等着我们呢。”见白冬祭紧皱眉头不走,刘公公笑着对白冬祭说道。
回过神,白冬祭紧了紧袖中的手,说道,“公公请带路。”
闻言,刘公公脚步不再缓慢的将白冬祭领了进去。
白冬祭随着刘公公进了殿后,入眼高坐在上的便是一个貌美的女子,心里不由大惊。
“娘娘,冬祭姑娘已是带到。”刘公公伏腰说道。
此时高坐在上的女子,嘴角浮笑,抬手示意,刘公公不再停留片刻,退了下去。
“参见娘娘。”白冬祭微微愣后,垂首说道。
这个女子,不就是那日用冷意眼神看着自己的女子吗?曾听杏儿说过关于这岚妃,如今见她神色,不像是身体有恙,难道真如传闻中所说的一样是有仇必报的人吗?已是宠冠六宫了,为人怎么还可是如此的跋扈?
就在白冬祭低头行礼的片刻时间,莱岚起身,走下,距白冬祭五步,停下。
媚眼轻扬,柔声道,“你可知本宫唤你来所谓何事?”
此话一出,白冬祭沉默不语,脑袋一片混沌,难道今日唤她来就是为了报御膳房之事的?
“听说医仙医术了得,不知身为医仙弟子,你得医术怎样?”莱岚把玩着手中玉石继续说道。
“奴婢自是不能和师父相提并论的。”白冬祭收拾好情绪,抿唇答道。
想她初报身份时,众人皆惊,曾经赶她出太医院的尹太医,可是连考了她一夜,天边微亮时,他才摇头抚须对众人道:“此女子,乃天人也。”
不知尹太医天人何意,但是白冬祭这医术传承于一阳子,那自然是不再话下了,众人皆因尹太医一句话,便对白冬祭改了看法,就连怒斥她的皇后也是对她心生了几分希冀。
白冬祭就这样一夜之间在三宫六院成名,就连凉雨院因此也受到了重视。
可这福祸总相依的,白冬祭不禁觉得这一切都太顺利的有些不正常了,如今傲人的妃子问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那白大夫觉得本宫是否身体有恙?”莱岚看向白冬祭说道。
闻言,白冬祭抬眼仔细看向莱岚的面容,眼底清澈,面色红晕,发色亮泽,这一望便知无恙。
不知莱岚究竟打着什么主意,白冬祭还是选择说实话,垂眼道,“娘娘贵体祥和。”
“呵呵,不亏是医仙的弟子,只需一眼,便能看出。”听了白冬祭的话后,莱岚,抬手遮笑说道。
在白冬祭眼里,莱岚很美,笑起来更美,可是不禁让白冬祭觉得心里有些发麻,还有这入耳的话,是赞还是别有深意?白冬祭不语,心里暗量思忖。
“今天本宫叫你来,也不是为别的,只是想知道皇上得的究竟是什么病?”莱岚止住了笑意,放下手,看向白冬祭说道。
闻言,白冬祭眼神一愣,但又旋即回答道,“皇上龙体违和,积劳成疾。”
这话和之前太医所说的话,如初一辙,这是左尘事先交代好的。
“你可有医治药方?”莱岚眉头微皱,不再追问病因。
“还在思量中。”白冬祭想了想回答道。
这句是实话,她知道左尘中的是毒,但是这种毒是由很多种配制而成,这无疑是想要左尘的性命的,不曾想这世上想要他性命的人,不止她一人,那今天出现在房中的人,会不会也是想要昏君性命的人呢?
听了白冬祭的话,莱岚脸色不禁有些发白,踌躇片刻,转身,抬袖道,“下去吧!”
白冬祭俯首道,“是。”转身退下。
抬脚出门,白冬祭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就为问昏君的病,才召见自己的吗?杏儿说这后宫没有真情的,可是见刚岚妃的神色,是有情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