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兄觉得天香楼的生意如何?”
“自然是很好的。”张恶来表示不能理解话题为什么会跳到经商上去。
“那张兄觉得每日有这样多的人来那天香楼消遣,每日算下来天香楼会有多少消息从那些见了美女走不动道的色胚口中吐出呢?”陈白虎放松的靠在椅背上,半睁着眼睛观察对面男人的举动。
“怎么说?”张恶来感觉有一扇崭新的大门向自己展开,一个新的世界在向他招手。他坐直了身体,每一块肌肉都带着兴奋的战栗紧绷着。一双眼睛几乎要冒出兴奋的亮光,脸上的刀疤显得分外狰狞。这,是一次转折。关乎未来的转折。
“张兄也是男人,想必也知道男人的劣根性吧?寻花问柳风流多情什么的。”
“那又怎样?”
“不知张兄对于红颜知己是否知无不言?据我所知,许多朝堂上发生的大事小情,都成为了青楼女子私下里的谈资呢。”陈白虎尾音上挑,带着些许诱惑的感觉。
“陈公子眼光独到,张某佩服。”久久,张恶来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不敢当不敢当,这主意原是六殿下想出来的,陈某不敢妄言。”陈白虎有些得意的微微抬起下巴。看吧看吧,正常人都会震惊一下下的,君之章和杜元耀那就不是个正常人!一个猴精猴精的脑袋里净是些常人无法想象的主意,一个傻呆傻呆的脑袋里干脆什么都没装!唉,跟这样两个奇葩混在一起的自己也真的是不容易呐……唉,我就是这么的不容易啊。
恩,这陈白虎怎么总是时不时的断片儿呢?看这猥琐的表情,一定又是在心里暗爽什么奇怪的东西了……
张恶来自然而然的想到了一个人。一个总是笑嘻嘻仿佛不知愁滋味的少女。那个叫做艾浅的女孩子也是如此,总是时不时的神游一下,自己个儿在脑子里暗爽。
那个女子哟,其实不过是个孩子罢了。她的世界很天真很单纯。
年幼丧母的孤儿什么的,无依无靠什么的,这种连三岁孩子都知道不可以随便管闲事会遇到骗子的事情,她偏偏就是信了,还管闲事管的起劲儿。一个未出阁的黄花儿大闺女,就愣是敢把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当作养子收养,还给带到了六皇子府。谁劝也不听,倔强的可以。
还有,都已经自身不保了,还要拖着一个被毒傻了的六皇子浪迹天涯。如果那天不是自己恰好走到那里,她一定会被起了歹心的人贩子什么的再给卖进青楼吧。唉,连一个陌生人都信,还非常自然的把自己的全部家当都交给人家什么的,张恶来已经无力吐槽。
这个傻姑娘啊,到了最后,却还是不放心那个一直依赖着她的傻相公,居然还一路跟到了京都!整天跟在红娘屁股后面套消息,却不知道她那样明显的举动,瞎子才看不出来。以至于,到了后来……到了后来怎么样呢?那是他最不愿意去回想的记忆。那个火光冲天的夜,想来是她永远忘记不了的转折。
他也不想用最残忍的方式去强迫那个他当作妹妹疼宠的女孩儿成长。只是,她的世界太过纯粹,太过天真,那样的纤尘不染,那样的干净透彻。美好的东西值得守护,但她却没有能力去守护自己不受伤害。没有人比他更明白,看起来坚强乐观的小姑娘其实傻的不可思议。她对于任何人都是毫无原则的原谅,对于任何人都是绝对的掏心掏肺。她不懂得如何拒绝那些本不属于自己的无礼要求,她也不知道如何保护自己的领地不受侵犯。如果一定要染黑这世上最纯净的天空,那他宁愿自己是那个罪人。只有他,才能够把伤害降低到最小。
那个夜晚女孩儿震惊绝望不理解的眼神那样的清晰,根本无法从脑海中除去。
想来那时她的心很疼吧,一定很绝望很绝望。因为他当时就是那样的疼痛,他亲手斩断了少女对自己的濡慕和依赖。她身上的伤口那样多,也一定很疼。可是,欧业那个疯子如果见到的是活蹦乱跳的艾浅,一定会更疯狂。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欧业最喜欢将到手的药人折磨到奄奄一息再将其治好,循环往复直到药人死掉。因为,在欧业没有将百亿水的毕生绝学尽数偷走时,欧业还要尊称他一声师父。他就是因为见欧业醉心医学又被百亿水数次拒绝才心生不忍收了他做了个挂名徒弟。万万没想到,却因此惹来了一场劫难。
“咳,张兄?既然我都已经交了底,张兄总也该透露一些了吧?”陈白虎问道。
“恩?陈公子确定是交了底了?”张恶来似笑非笑的看着陈白虎。呵呵,你这样就叫‘交了底了’?不要因为我书读的少就骗我嘛。
“咳,张兄以为如何?”陈白虎有些尴尬,毕竟留后手这种事情很正常嘛,但却是第一次被人当面指出来。唉,要有做生意的觉悟嘛,你说的辣么直白多不好。
“恩,我以为陈公子这样手眼通天,肯定是已经知道了的。反正我的目的陈公子也是知道的,想必我那几张不上数的底牌公子也是晓得的了。”张恶来不紧不慢的吹了吹普洱,很有雅致的品了起来。倒显得脸上的刀疤不那么狰狞了。
“张壮士好口才,我还头一次见到有人能让白虎吃瘪的呢。”木门拉开的声音响起,温润的青年踏着春风走了进来。
张恶来抬头看着这个曾经和他朝夕相处的青年。
那时的傻气已经被通身隐隐的贵气取代,那双曾经能折射出彩虹的眼睛现在只余一潭幽而深的水。青年再不会跟在自己身后懵懂呆傻的述说对那个少女朦朦胧胧的小心思。同样的,那个令艾浅牵肠挂肚的傻相公已经变成了任谁都要仰望不可得罪的高高在上贵不可言的六皇子。
“草民见过六殿下。”张恶来象征性的拱了拱手,他真的没有办法对这个青年升起太多的敬意和惶恐。
“听白虎说在遭难的那段时间里得壮士照顾良多。之章在此多谢了。”君之章眼里闪现出感情,似是感激。很亲民的扶了扶张恶来。
“……还好。”男人看了眼望天儿的陈白虎,虽然不晓得为何他会隐藏了艾浅的存在。但是,艾浅此时已是六皇子妃,自己还是不要多事的好。
“壮士的诚意我们很清楚,此次便是希望壮士能够了解到我们的诚意。”
“娘!”罗书匆匆从婆家赶回罗府,刚进了大厅,便看到自己的生身母亲胡玉兰遍体鳞伤的倒在地上,不知生死。
“混帐!你的娘在座上好好儿坐着呢!你这样的哭嚎是在咒我娘吗?”罗香坐在王氏的旁边,听了罗书的哭声厉声喝道。
“爹!”罗书一时间没了主意,转头看向坐在上位的罗门忠,希望得到一丝支持。
“你姐姐说的没错,还,还不快点认错。”罗门忠看也不看痛哭流涕的罗书,声音死板而冷硬,不带一丝感情。
“爹!姨娘一直规规矩矩,从没有过逾矩的行径,敢问爹爹,姨娘到底是犯了什么错,要被伤成这样!”罗书理清了思路,问道。
“哼!胡姨娘偷盗家中财务,还妄图将我这罗府的嫡女从府中除名,妹妹,你觉得这样的女人爹爹还要留着吗?”罗香冷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