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堂兄。堂兄这里好生热闹。”风流的公子摇着折扇慢步走来,扇尾的流苏鲜红耀眼。
“啊,是白虎啊。我闲来无事便找了些文人雅士来赏赏花看看景。怎么?白虎有兴趣?想必在座的各位很欢迎呐。”陈寂然面上带笑,眼中含冰。
他身为陈家二房的长子,从小就被人追捧,知道遇到这位陈家的长子嫡孙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高高在上众星捧月。此时陈家老大陈知书病榻缠绵已久,膝下仅有这么不争气只知道流连花丛的一个儿子。老二陈知礼一脉自然跃跃欲试蠢蠢欲动。
陈白虎垂眸掩下眼中的鄙薄,这才摇头苦笑道,“弟弟我最好淫词艳曲,对这等风雅之事向来敬谢不敏啊。堂兄这不是为难我嘛!”说是这样说,眼神却偷偷瞟向桌上金灿灿的一封请柬。
陈寂然见状,得意至极。语气却是极为惊讶的,“哦,这是刚刚太子殿下派人送来的请柬,说是今夜宴请京都中的青年才俊。怎么?看堂弟的神色……”
陈白虎苦笑更甚,“想必堂兄也知道,我一向不学无术。现下父亲一病不起,我自是分身乏术,想来太子也是体恤我的。”然后拱了拱手,“啊,我方才想起还有些事情,各位,见谅了。陈某先行一步。”十分无地自容的逃离了此地。
“嗤!听说陈家公子陈白虎向来眼高于顶才华横溢学富五车,是京都青年一辈的顶尖人物。现在看来,也不过尔尔。”待陈白虎走后,一名宾客缓缓说道。眼中是掩饰不住的轻蔑。
“是啊!”
“就是!”
“唉,白虎近来厄运连连,听说一直交好的六殿下现在对他颇有微词。想来是心情不稳才致,众位海涵啊!”陈寂然心中得意的听着众位书生雅士的批判,面上偏是做出一副好兄长的模样。
“寂然兄真是好心肠!”
“是啊!寂然兄真是体贴手足!”
“不说这些了,来,我敬大家一杯!”
“好!”
气氛又开始热烈起来。
而此时,刚刚还掩面一脸自卑的无地自容的陈白虎,正心情颇好的品尝这杯中的美酒。一双长腿随意的搭在桌上,绣着金丝阴线的缎面靴子晃来晃去好不自在。
一名英武中带着煞气的男子恭敬的跪在地上。
“你说,他们信吗?”刚刚还目光涣散神采暗淡的眼睛此时明亮有神,哪里还有刚刚的那个诸事不顺自卑至极的样子。
“该是信了。少主您表演的很是精彩。”男子的声音不卑不亢。
“哈,你还真会说话。”陈白虎挑起一边眉毛。
“属下只是实事求是。”
“听说,几位殿下,前几日去了郊区狩猎。六殿下也不知遇到了什么,至今还魂不守舍的,对一直得他青眼的罗书罗小姐也颇有微词呢。你猜猜看,是怎么回事?”
“属下不知。”
“听太子和四殿下说,好像是去了一个小酒馆儿,被那里的老板娘给迷住了呢。”
男子的身形僵了僵,但还是没有说话。
“你说,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呢?居然能把之章给迷住了,不若,把她送到六皇子府去?我也好讨好一下皇子殿下。你觉得呢?”
男子惊的抬起了头,一张本是英俊的面容被横跨整张脸的刀疤给毁了个干净。嘴唇嗫嚅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吐露出口。
“啧,你还是不信我啊。恶来。”陈白虎‘刷’的打开折扇,扇了扇。“四殿下有能力把你从府衙的卷宗里除名,我自然也是有能力把你给再添回去。可是呢,你要相信我嘛,我哪里是那样的小人呢?好好好,你不要这么看我嘛,三年前也不过是情急之举。难道我们还等着人家带着官兵找上门来不成?嘛,你帮了之章的这一次我帮你记着呢。放心吧,说好了不动她我就不会动。”
张恶来又低下头去。
“不过呢,恶来啊,你可要记得我们当初的约定哟。本公子是守信的商人不假,可对方也要守信用呐。”一双尽显风流的狭长凤目,此时隐隐有寒光闪过。
“是。”
“哎呀哎呀,怎么这么生分?好了,你去歇着吧。记得把我的好堂兄的一举一动汇报上来。”仿佛刚才的寒意仅是错觉,陈白虎笑的亲和。
张恶来弯着腰退下。
陈家,呵。张恶来笑的嘲讽。打着怪盗百亿水的招牌招摇撞骗,然后发家致富。其实不过是师父在世时围在身后的狗而已。
伸出手掌捂住自己的脸。师父,徒儿不孝,非但无能,而且无耻。徒儿把您的财富出卖,只为换得一丝苟延残喘的生机……从指缝中隐约露出的眼睛透着悲戚。师父,徒儿欠了南乡子前辈的一条命,徒儿欠了红儿的一世情。师父,待徒儿寻到南前辈的内功集,待徒儿还完红儿的一世情。徒儿定到九泉之下听您发落,任您处置。
“碧莲?”君之允诧异的看向女子。
“碧莲见过六殿下。”碧莲起身,收起一瞬间的惊艳缓缓的福了福。恭敬柔顺的垂着脑袋,并不因为好奇而打量。
“恩。起来吧。听闻大哥得了个美人儿,如今看来果真名不虚传。”君之允上挑的桃花眼疑问的看向一旁的杜慧荷。
“殿下,慧荷一人呆在府中未免寂寞,所以叫来碧莲妹妹叙叙家常。”杜慧荷眼角眉梢的凌厉尽数化为柔情。
……
“哟,杜大将军!今儿个怎么有空来我这里了?”白衣的公子吊儿郎当的趴在窗台上看向树上的男人。
“之章最近似乎不太对劲。”杜元耀很是自然的跳下大树,走进屋子。很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情了。
“啧,还以为是什么事情,不就是个女人嘛!怎么?罗书不受宠了?”陈白虎拿着跟树枝逗着八哥。说来也怪,这八哥没有笼子也不跑,反而很是亲近的呆在陈白虎旁边。
“谁知道怎么回事!”杜元耀口气不善,显然很是不满,末了又加上一句,“你这八哥训的倒好!”
“嗤!”陈白虎丢掉树枝斜眼看着坐在旁边的大将军,似笑非笑,“怎地?大将军这是怎么了?当初欧老头子可是经了你同意才敢用药的,你这时候又抱怨的什么?”
“哼,当时之章刚刚醒来就吵闹的差点翻了天去,你这是在怨我了?”
“哪敢哟!反正到时候之章想起来了又不找我算账。”
“你!你,可是你同意把艾浅给了欧业当药人的!”
“啧,这可不是我同意的。”陈白虎眯着眼睛,“当初你把罗香送到之章跟前去,我不把艾浅弄走还等着她们打起来么?艾家和罗家有着深仇大恨,罗书一直想置艾浅于死地,这些你难道不知?之章本来大病未愈,又被凤鸣帝怀疑,此时若是府中闹出丑闻,那后果难道是你当的起的?”
“那,那罗香是慧荷送到家里的,我娘看她小姑娘可怜,才想让我给通融一下……”杜元耀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青青白白的。
“呵,罗府罗门忠的长女却原来是个‘无依无靠’的小姑娘喽?这倒新鲜!”
“够了!白虎!”杜元耀想到了自家那个出嫁从夫的妹妹,顿时头大。
“哼,够什么够?哪里够的了?你跟人说话的时候都不动下脑子的吗?光你一个被算计也就罢了,连累的我们如此费力,你又在这里摆什么心烦的表情?”陈白虎也是气上心头,面色十分难看。
“好了好了,我一个粗人,你叫我费那些脑子,怎么做的到?我认错还不行嘛!”杜元耀举起了白旗。从小和这个商人世家的大公子斗嘴他就没赢过。
“哼!”陈白虎摸了摸跳到他手上的八哥,道,“小八哥,你机灵着点儿,到时被人烤了当加餐可别怨我,去吧!”
“咦?你叫这八哥儿去了哪里?”杜元耀好奇。
“告诉你做什么?等着你被人套话露出破绽吗?”陈白虎没好气的瞪了杜元耀一眼。“拜托你以后动动脑子可好?这里是京都,不是你那喊打喊杀的战场,你这样直来直去迟早要被人吃的骨头都不剩下!你还指望着你那妹妹,人家已经出嫁从夫了,任何事情都是从夫家的角度考虑,从来胳膊肘往外拐。你那娘亲,从小就喜爱女儿多过儿子。你这时候不自己动点脑筋,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懂脑子?被人算计死的时候吗?人家都吃一堑长一智,你倒好,撞了南墙不回头!”
“唉,慧荷一直对四殿下情愫相系,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杜元耀有些挫败。
“呵,她倒是圆了自己的爱情,陷你这大哥于不仁不义之地却是不管不想的!”陈白虎从来不喜欢杜慧荷。明明很有能力,看的清事情,却是个脑子不清晰的,偏要糊涂着去胳膊肘往外拐。女人真是不可理喻。
看着战场上意气风发的大将军此时挫败的表情,陈白虎也适时的收住了自己一直批判的嘴。
“咳,我也不是说这样多不好,办法倒也是有的。”
“恩?什么办法?”杜元耀满怀希望的问道。他也知道是自己一时大意被坑惨了,只希望不要连累兄弟们太惨。
“恩,你附耳过来,我说给你听……”陈白虎眼中闪过寒光。哼,你可以搅得我们这边一团糟,我也能闹的你们那里一团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