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吕剑先说,“这些儿女情长的事,闲下来再说吧。小宇,你打算怎么做?”
“我要去质问裴渡,甚至是掌门殿。”风宇说。
“质问什么?”辛云儿担忧地问。
“为何与奸臣勾结。”风宇说。
“好!”吕剑先重重点头,“我月离门是江湖正道,自古便遵循道义二字行事,郎长风那种奸臣,谁若与他勾结,谁便是违背了我月离门的祖训!”
“看那些家伙怎么应!”吕薇说。
“走,咱们一起去见首座长老。”吕剑先二话不说,长身而起。
一众人径直来到了主峰长老会,见到了孔千成。
一见风宇境界又有提升,竟然达到了真武八段之境,孔千成是又惊又喜。
不止是他,一众掌门殿长老,都是高兴得不得了。
这么短的时间内,不但由武者境跳到了真武境,更是达到了八段的高位,这样的成绩,便是放至天下来看,又有几人能及?
天才,简直是绝世的天才!
这便是长老们心中对风宇的评价。
想想过去,那一场演武大会之前,自己和门人对风宇的看法,许多长老都惭愧地低下了头。
不过过去的事已然过去,如今,他们人同此心,都坚定了一个信念,那就是——力保风宇,全力支持风宇!
这样的风宇,未来绝对不可限量!
拥有这样一位弟子的月离门,未来亦是无可限量!
这样的弟子,若不值得全力保护,什么样的弟子值得全力保护?
再说到了裴渡之事,众人却无不赞同。
他们对掌门殿本就有着种种意见,视为对头,此时掌门殿最年轻、最有前途的长老发生了这样的事,他们如何不欣喜?
正应及早抓住这要命的尾巴,把他们拖倒在地!
“好!”孔千成拍案而起,“咱们这便一起去,好好问问裴渡和掌门殿,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一众人浩浩荡荡出发,不久便来到了四道关内,掌门殿前。
见到长老会这边兴师动众而来,掌门殿长老均是极为惊讶,立时自殿中飞奔而出,拦住众人。
“裴渡何在?”孔千成阴沉着脸问道。
“是孔首座吗?”
笑声传来,一个六十余岁的老者,自掌门殿中缓步而出。裴渡负手而行,便跟在他的身后。
目视众人,裴渡眼中没有半点惊慌,只有着轻蔑与不屑。他高傲的目光,似乎在告诉人们:只有天上的红日,又或朝廷里的天子,才值得他恭敬。
许多长老会的长老见到他这副模样,已然沉不住气,低声咒骂起来。
“楚大长老。”孔千成看着那老者,抱拳一礼。
此人,便是掌门殿诸长老中的最高领导人,掌门殿大长老楚钟时。
“孔首座带着一脸盛怒而来,找裴长老何事?”楚钟时幑笑而问。
那笑容丝毫不见真诚,用“笑里藏刀”来形容再合适不过。
其余长老,此时的目光却不在孔千成身上。
他们盯住了风宇。
尤其是言庚和秋青旬二人,此时他们看着风宇,却恨得牙根发痒,恨不能立即上前把风宇撕成碎片,再一片片生吞下肚去。
但秋青旬的目光触及站在风宇身边的居无行时,却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那满心的愤怒立时化为了无边的恐惧。
那一夜一掷的可怕,仍留在他心里,怎么敢忘?
此时,孔千成与楚钟时的对话开始了。
孔千成先是笑:“此事,应与楚长老甚至是掌门殿无关,所以您不问也罢。”
“裴渡终是掌门殿的人。”楚钟时也笑,“他的事,怎么能与掌门殿无关?与掌门殿有关,便与我也有关。”
“那好。”孔千成收了笑脸,“得罪了。”
“请讲。”楚钟时的面色也变得冰冷无情。
“裴长老,老夫有一事相询。”孔千成目视裴渡。
“问吧。”裴渡不动声色,只吐出两个字。
长老会的诸位长老,不由皱起了眉。
“他是个什么东西?首座长老问他话,他不施礼也就罢了,态度竟然这么傲慢!”
“太不像话了,虽然说是最年轻的长老,可咱们风宇还是最出色的弟子呢,何时见风宇像他这么无礼?”
“他简直就是不把咱们放在眼里!”
“别急,一会儿有他好看!”
一众长老低声议论,目光不善。
但裴渡却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他目光扫过众人,眼里流露出的是轻蔑。
不过当他看到居无行和风宇时,眼神却有了变化。
对于居无行,他多了一分忌惮与猜测。
对于风宇,他多了一分疑惑与不安。
关于风宇上一次独闯掌门殿,大战言庚与秋青旬的事,他已然听说。但他总是不敢相信。
风宇是个什么东西?当初被他逼得离开月离门时,也不过是个武者。
短短大半年时光里,他就能长成为可与精武境长老一战的强者了?
那简直是胡说八道!
可长老们言之凿凿,他又不得不信。尤其是朱冬被风宇狂虐之事,现在几乎传遍了满门上下,羞得朱冬耻于见人,辞掉了看守隐灵谷的美差,躲到了四道关深处闭关修行,这更是他亲眼所见的事实。
风宇这小子,究竟有了什么奇遇?
此时他打量风宇,感应着风宇的力量,心中的疑惑却更盛了。
便算他是难得一见的魂武者,合魂之后可以提升力量,但那提升,终也不可能一下让他超越一个境界吧?
这小子身上,必有古怪,如果我能破解,甚至是将那秘密掌握在手,也许我便可以……他眯着眼,心里盘算着如何算计风宇,嘴角慢慢扬起一丝笑容。
孔千成在问他话,他却如此心不在焉地看别人,自然令长老会的诸位长老更加愤怒,有人直接叫了起来:“裴渡,首领长老在问你话,你在看哪里?”
“无妨。”孔千成一摆手。
“裴长老,请问之前一段时间,你去了哪里?”孔千成问。
“这与长老会无关吧?”楚钟时皱眉。
“怎么,裴长老不敢答?”孔千成不理楚钟时,只追问裴渡。
裴渡看着他,突然一笑。
那笑容中充满了轻蔑与嘲讽。
“你不就是想问我,是不是去了奈何川吗?你其实早就知道了此事,此时装不知道却是太过可笑。”他说。“好,我便如你所愿,公开把这事说清楚——我,裴渡,已然决定与幽云侯携手,于朝野两地各自发挥能力,使大离国能一改往日景象,变成一方乐土。”
此言一出口,众皆骇然。
与朝廷合作这种事,向来是任何江湖门派都要谨慎对待的。
别说与郎长风这样的人物合作,便是与良臣贤将合作,也要掌握一个度,否则只怕便要为江湖人所诟病。
可裴渡竟然如此直言不讳,实在令众人震惊。
孔千成也没想到他承认得如此痛快,不由微微皱眉。
“你承认就好。”他说。“咱们月离门早有祖训,绝不能与朝廷奸臣勾结……”
“奸臣?”裴渡冷笑着打断了孔千成的话,“孔首座这话就令人不解了。何谓奸臣?”
“你自己明白。”风宇微微一笑,终于开口。
“所谓奸臣,就是只知用手里的权力为自己牟取私利,而不顾百姓死活者;所谓奸臣,就是帮亲不帮理者;所谓奸臣,就是欺压善良百姓者。”他缓缓开口,说得从容不迫。
“郎长风身为侯爷,利用手中权力,杀良将,害忠臣,他府上区区一个管家,都可以左右地方官员,诬陷善良百姓为盗、为贼,他更是勾结江湖上的不肖之徒,行诸多不轨之事。这样的人,便是奸臣。”他说。
“你与这样的人为伍,便是勾结奸臣,便是逆了祖训。”他说。
“说的好!”长老会一众长老纷纷点头,高声喝彩。
掌门殿诸长老,则是皱眉不语。
“风宇,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楚钟时面色一沉,语带威胁之意。
“无妨。”裴渡摆手。
“他们无非就是抬出那些陈旧的规矩来说事。”他冷笑,“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前人只看到了当时的天下,哪里知道如今的天下?他们看到不如今,又怎么知道什么样的选择在如今是对的,什么又是错的?”
“大胆!”孔千成面色一沉,“你这是在质疑先人?”
“没有先人,哪来的你小子?”
“如此不敬先人,简直是品德败坏!”
“似你这样的不肖子弟,应该逐出门去!”
长老会一众长老七嘴八舌。
“逐出门?”裴渡仰天大笑。
“此一时,彼一时。”他止住笑声,大声说:“如今的月离门,还是过去的月离门吗?孔首座,想当年你对门主做出种种让步,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光大月离门?而如今我所做的,却正是要让月离门成为大离第一武道门派!”
“谁是第一武道门派,由谁说了算?是你?是我?还是天下诸派?”他高声说,“都不是!只有成为镇国大派,那才是真正的振兴,才是真正的力压天下!”
“而我现在所做的,就是得到朝廷的认可,就是让月离门发扬光大!”他说。“这不但无错,反而有功!你们是嫉妒我的功劳,所以才兴师问罪。但你们要知道,月离门的门主不是你们!”
他看着孔千成,得意而笑:“孔首座,若你当年直接夺了门主的位子坐上也就罢了,可你当年既然愿意奉门主为门主,此时便应遵从他的意思。”
“投靠郎长风,是他的意思?”孔千成沉声问。
“振兴月离门,是他的意思。”裴渡傲然回应。
“振兴?”风宇笑了。
众人的目光,不由都集中到了风宇的身上。
“你刚才用到了一个词,‘力压天下’。”他说,“这可却是从头错到了尾。天下,从来不是用力量可以压服的。就算你一时压服,千千万万的英雄好汉,也终会不断反抗。”
“天下,向来对有德之人臣服。”他高声说。“若失了德,那便只是****狂人,就算力量再强,终也要被推翻!”
裴渡看着他,笑了。
“古往今来,立国建功者,无不是以武力定天下。”裴渡说。“什么德!凡是那些迂腐守德的笨蛋,都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