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王者归来
小女孩登时双脚落地,口里头欢快地唤着:“娘亲、娘亲…”,急急地奔向不远处蹲下身子的女子,一个使力,撞入她右怀处。
“你慢点,我的乖四儿…”
茶芯笑揽住她,吸了吸她头上顶着的那俩圆髻散发的清香,笑着伸出另一只手,招呼长袖身侧的那乖巧的让她窝心的儿子,引诱道:
“风儿,那么舍不得长袖姨么?原来一点都不想娘亲啊,哼,亏娘亲茶不思饭不想地日夜记挂你?”
小男孩儿这才放了长袖的手,眨巴了下大眼,幼小的身子便向那女子空暇的左侧撞去,却是垂头撅嘴道:
“都多大的人了,才三天,哪里这么快就想…”
女子当即好笑地飘出一段银铃声:“哈哈,怎么办?我家风儿当真好绝情呢…”
夜了,刚哄睡女儿,茶芯便掩上屋门,朝着儿子睡的那院子而去。
春已到,冬未净,夜月微寒,她站在长空的院子外头,摇头暗笑。
也不知道这是她多少回来长空这里...看人了,总觉得却是耽搁了人家…
一直不敢走远,总舍不得丢下这双儿女,也绝不是因为朝华。。。
许是由于早年她是被娘亲抛弃的孩子,许是太渴望被娘亲疼爱,当得知自己要作母亲,她便觉得不会教孩子过得和她那般煎熬。
所以她帮他们找了个爹爹,只有长空明白她心意,也只有他才合适。
怀着他们的时候,她便许下诺言,无论今后去哪儿,皆不会抛下自己的孩子不管不顾。
虽恨过朝华,可等她一想,六年前,朝华葬身火海,沈家一夜灭门,她便心口抽痛。
那日夜里,她和长空前脚走掉,在君寻欢的帮助下,终走出西周帝都,一路走的异常顺利,直到三日后,才听到路途的各处茶馆,酒楼皆在传——
沈家一夜灭门,血流成河,还遭了大火,烧了三日难灭,也不知沈家主人得罪了什么人,竟然遭的鸡犬不留。
震惊、诧异、惊慌,全部涌上心头,那时,她不信:朝华那样的人,会死?
起初不信,可六年里头,她再也没听闻朝华之名,纵然听到也尽数是惋惜。
人前她依旧笑意盈盈,可每逢夜间,她便心口揪着,仿若疼痛是半夜横行的魔鬼,叫她整日整夜里头,只剩心痛和悲凄。
不管他有没有杀她娘,那****大婚,她却是亲手把他娘给杀了,这是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没有谁对谁错,她也计较不起来,只是觉得,她爱慕的那人,她孩子的爹爹真的不在了,她的人生里头只剩下两个孩子,和东华江山需要她守护。
若能重新来过,她愿意和他一起,不计恩仇,共赏明月,她愿意月下起舞,给他看。
她抬头望了夜空,漫天的繁星,不知他会是哪一颗,朝华,我会好好伴着孩子长大…
“春寒料峭,进来吧,风儿早入梦了…”
“呵呵,好利索的耳朵!那美人儿可要小心啊,我可要进来喽…”她说的轻巧,却叫里头的长空俊脸微黑。
茶芯正要推开门,便见屋门却从屋内被长空揭开。他一身白色中衣,束发的玉冠也已经放下,教茶芯不由咋舌道:
“啧啧啧,我的眼光还真不赖,这抓的哪里是孩子的爹爹,这分明是世外的仙人嘛…”
好不容易他准备大胆一回,却依旧换来女子调笑。长空俊脸“轰”地一声红掉。他正要开口讥她,却听女子依然笑侃道:
“怪不得能迷了那姬璨,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生的,不是我戳你心口儿,你说你这么漂亮,当真是管伯捡来的?我总觉得想他偷来的吧?”
“你这女人,我是男人,莫要再用那些字眼儿!”
“哟,脸红啦?你别说着这脸红的模样倒更好看了,只是…长空,那些姑娘你为何都不搭理人家,我可事先和你说好了…莫要再教人家心伤了…”
“华婠婠!”
“呵呵,我在说真的,话说,都三十的人了,真不打算找个贴心的么?我上回找的那女孩儿很好了,模样再俊些的,不好找了,你瞧瞧要不要宠幸了人家?”
“华婠婠,我明白你想说什么,放心吧,会听你的…”
茶芯捂着嘴,窥见男子俊脸烂若红霞,便强忍着敛住笑意,扭头看着他身后大床上躺着的那小小的身子,伸手指了指,道:
“不逗你了,辛苦了,我来瞧瞧他…他今儿睡前也没闹?”
压住心头的郁气,男子点头,一丝叹息道:“嗯,只要不是和小四儿在一起,他一直很乖,闭上眼睛,就睡了,从不闹…”
女子走到床边,蹲在床边,看着男孩长长的睫毛,沉睡的甜样儿,诱惑的她忍不住伸出指头戳着那水嫩嫩的小脸儿,见他睡的甜甜的,她才仰头对身侧的人道:
“这些年,辛苦你了,你可知,这几日,陛下找我议论些什么?”
夜很静,安静的一室仅剩下稚嫩轻浅的呼吸,还有女子低低的分析:
“姬震天终于坐不住了,其实六年前,姬璐儿嫁给慕容圳本就是姬震天使计促成,想来姬震天对南燕虎视已久,近三个月,南燕那个瞎眼的相国不知作何去了,那人一走,南燕皇帝慕容博传出得了急病,陛下的探子证实了,这个是真的…西周兵马便隐有异动。不止南部兵马在动,北部也做了不少部署,近日,南边传来风声”
小男孩砸吧了下红唇,教女子顿时顿住话茬儿,拍着他锦被,直到男孩呼吸平稳了,才扭头。
却听管长空接她刚刚未说了一半的话儿,道:“怕是趁着那相国不在期间,慕容博一死,姬震天就要拿下南燕…”
茶芯眸中一丝狠戾之色滑过,沉沉道:“姬震天终于按捺不住了…”
长空摇头道:“岂止是他?”
茶芯叹息:“不错,连陛下都坐不住了!一百多年来,北齐、南燕、西周、东华四国鼎立,看顾自家河山,之所以相安无事,便是怕破了祖先好不容易协定下的太平,而今,姬震天和华隹,都野心勃勃,他们想——”
男子嗤笑一声:“想一统四国?重回旧时河山?”
女子点头,接着道:“是啊,一统四国…最弱的那处缺口,便是文人气息最盛的南燕,慕容博是个守天下的君主,他睿智,可太仁慈,不会轻易参与争天下的血战…”
“可一切都由不得他…他若一死,更是由不得…”
“西周有姬震天,东华有陛下这样的人,北齐也是虎狼遍地,独独南燕的慕容博差了副好身子…若慕容圳不是他唯一的儿子,只怕慕容博早就把他给雪藏了,西周若挑起战事,我们东华陛下势必要插上一脚,毕竟,南燕是那样富饶的地方,而陛下的野心不输姬震天…”
不止女子在这里分析,远在东澹岛上的浩瀚海域上,几艘大船正在夜空下随海浪摇曳。
那男子双眼裹着白布,站在巨轮甲板船檐,白衣被夜风吹拂的簌簌飞扬,虽双眼覆住,可俊脸宛如神祗。
对身后正小心翼翼地揭着层层纱布的沈鹤道:“姬震天若动,华隹必然不会观望,此次,我走的太久,想来陛下病重便是唤我回去,传令下去,全速前进,势必十日抵达渡口…”
站立在船甲前头,他耳朵细细听着海浪嘶吼的声音。
在黑暗中过了六年,煎熬终于走到了尽头。
终于,他能再次出现在她跟前…
虽然那场大火教他失了双眼,可他还算幸运,他活着,被人接到了南燕!
几经医诊,他渐渐接收了双眼复明无望的事实,眼睛虽瞎了,可他心智未泯,蓄积已久的那股势力尤存,应南燕陛下登门相邀,他便点头在南燕为相。
听得她更名姓华,他默然,听得她入了东华朝堂,他默然。
待听她招了一俊美的男子入赘,他心头被浇灭已久的情绪,突然就烧心般再也抑不住。
待听闻她生了一双儿女,向来冷静且认了现状的他,第一次觉得,他必须要双眼复明。
此次出海,去东澹岛求医,三月了,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快教他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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