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那天,天气特别的好,晴空万里,连着好几天的飘雪都停了,严冬的日光让人身心舒畅。
霍梓卿将殷琉暄洗得白白嫩嫩,穿上新做的小衣裳小鞋小帽,红色小袄映得暄儿的小脸粉嫩不已,霍梓卿狠狠亲了一口,满心的欢喜。
“奴婢瞧着四皇子就像那观音菩萨身边的送福童子,太讨人喜欢了。”赤芍笑眯眯的将手中的贺礼往库房里放,新年时,承乾宫可是上下献殷勤的重要地方,外头还有好些贺礼还未上档呢。
暄儿被霍梓卿弄得咯咯直笑,小手扯着霍梓卿的衣领不放,小眼睛眯得像小小的弯月,当真可爱极了。
替暄儿擦去嘴角的口水,霍梓卿睨了那些贺礼一眼,“今年怎么多了这些?”
外头小海子和无言正将皇上赏赐的翡翠屏风搬进屋内,一听这话,小海子止不住插嘴,言语间可是高兴的不得了:“娘娘您有所不知啊,这历来高位便是多有贺礼,娘娘您不仅是妃位又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自然是不一般,大家伙儿可都想巴结着您,奴才许多同乡可羡慕奴才能在承乾宫做事了!”
没有人不喜欢这样奉承的事儿,霍梓卿勾起若有若无的笑,下颚一抬,“把屏风搁到偏殿那儿。”
这翡翠屏风是霍家老爷,也就是霍梓卿父亲特地从盛产玉石的昆乡寻来的,经过京城能工巧匠的加工,可谓是独一无二的稀世珍品,上头的纹饰精致细腻,一瞧就转不开眼了。
殷隽尘向来有好的玩意儿就爱往承乾宫送,这翡翠屏风又是霍家寻得,这可不又名正言顺的送进了承乾宫。
“这些贺礼大多都是捡那些贵的送,也没有什么稀罕玩意。”
仔细收拾着那些贺礼,碧桐将登记在册的物什一一汇报给霍梓卿,这些人送的无外乎一些珠宝首饰,实在不出挑。
霍梓卿抱着暄儿,哄拍他的后背,对那些贺礼不甚在意:“那些寻常的就赏给你们四个,大过年的底下的人也多发些赏钱,这一年也算折腾,讨个彩头。”
这一番话让屋里屋外的人都高兴的不得了,齐齐谢恩:“多谢宁妃娘娘恩典!”
恩威并施从来是笼络人心的最好手段。
日落西山,黄昏的光辉洒落在还未化开的皑皑白雪之上,金黄和纯白交辉,格外的美丽让人心醉。
暖轿里头升着炉火,霍梓卿闭眸靠在软枕上小憩,一会儿的家宴唇枪舌剑必定不好应付,忽而扬起一抹嘲讽之笑,徐徐睁开双眼,细细摩挲纤指上的护甲,转过万般的心思。
麟德殿早早就准备好了一切,今年除夕皇上并未要求节省,反而告诉皇后办得热闹些,想起这一年的波折,风静凝深有感触,实在是太糟心了。
新年的热闹是大家的期盼,期盼着明年能多些好事,多些喜事,多些恩宠。
霍梓卿位列三妃,等她到的时候,宫妃已经来的差不多了,庞仪凝也早就到了。
微笑点头向与自己行礼的妃嫔,霍梓卿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和庞仪凝低声交谈。
“看这架势,大家心思都不小啊。”
端起茶漫不经心的喝了一口,庞仪凝斜了那些人一眼,“多久没见到皇上,这穿的就越好看,巴不得一开始就被带走,家宴还省了。”
听到这话,霍梓卿嗔怪的看了庞仪凝一眼,好笑道:“姐姐越发的口无遮拦了,这些咱们自个儿明白就好,这众目睽睽之下,若让人听见可怎么办。”
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庞仪凝经过殷琉昀一事越发后,除了二皇子对其他像是越发的不上心了。
庞仪凝是王府的老人,又为殷隽尘诞下皇子,在殷隽尘的心中也有几分分量,没有大的过错,她的地位是无人能撼动的,霍梓卿自然也明白,低声一笑也就随她说,两人的闲语罢了,也不打紧。
两人闲聊时,霍梓卿时不时打量着四周,眼底掠过一丝讥笑,涂脂抹粉,穿红戴绿的,眼巴巴的往外头瞅,那些心思谁人不知道。
这次家宴殷隽尘言明要热闹,大大小小后妃皆是除了自个儿的地盘,精心装扮而来,梁思棋、叶歆甚至上官唯都不例外。
从霍梓卿进殿开始,众人的目光似有似无的都落在了她身上,眼中闪过嫉妒、羡慕还有恨意。
梁思棋捏紧手中茶盏,神色复杂的盯着霍梓卿,霍梓卿与庞仪凝谈笑风生,举手投足的气质让她心中暗恨,那些日子以来的打击以及皇上的宠爱,让她没有一丝憔悴,反而越发的风华出众,称得上风华绝代。
指节泛白,梁思棋和霍梓卿的较量,还没有占过上风,但是她不怕,她等得起。
当今凤鸣朝最为尊贵的三个人在众人的期盼中姗姗而来。
风静凝精心打扮,凤袍在身格外的神采奕奕,夺目动人,和睿在娇嫩的服饰衬托下显得格外动人。
殷隽尘玄袍尤为英俊挺拔,剑眉高挑,环顾殿中众人,朗声道:“都起来吧!都是自家人,哪来的那么多礼数!”
家宴本就无多少规矩,见圣上如此,大家也都略微放松了些,一时间殿上欢声笑语,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叶歆从来看不顺眼霍梓卿,从前如此进了宫如此,即使她霍梓卿位分再高那也是如此,看着她嘴角含笑和皇后贤妃说笑的模样,叶歆恨不得多给她找些麻烦,当然,她也这样做了。
“宁妃姐姐高贵,甚少与姐妹们相聚,除了晨昏定省也甚少出门,今儿个是家宴,妹妹定要敬姐姐一杯,姐姐不会不答应吧?”叶歆面带娇笑的端起酒杯,殷隽尘说了无需那么多规矩,她自然说话也就随意了许多,表面上倒是一派和乐。
霍梓卿不是傻子,叶歆明里暗里讽刺她与众人来往,她也不恼,早就习惯了叶歆如此,只是淡笑着执起酒盏,一饮而尽,“本宫照顾四皇子不常出门,倒是辛苦康婕妤了,天天盯着承乾宫,本宫的事儿康婕妤怕是比本宫自个儿还清楚。”
大殿上热闹的声音一顿,众人又似无事一般谈笑风生,只是霍梓卿那一番话还是被人记在了心上,暗里的斗争俨然摆上了台面。
叶歆脸色很不好看,她没想到霍梓卿竟会在众人面前落了自己的面子,勉强一笑,“姐姐和妹妹相识多年,妹妹自然惦记着。”悻悻的坐下,算是又给霍梓卿记上了一笔。
梁思棋见叶歆作为,嗤之以鼻,心中暗骂愚蠢。
殷隽尘见惯了这样争的场面,但落在霍梓卿身上他到有些舍不得,更加瞧不上叶歆那样子,太小家子气了,遂招了招手,命人在自己右手边添了张椅子,“卿儿,你过来,朕瞧着你倒是瘦了些,最近可有好好进食?”
凤鸣以左为尊,右次之,皇后的凤座是在皇帝的左手边,长公主坐在皇后的下方,而现在殷隽尘让霍梓卿坐在了他的右侧,其中含义,让人不得不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