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半月,但凡进后-宫,多半是霍梓卿侍寝,一时风头之劲无人能敌,树大招风,外人的浑话也是一句句的传开。狐媚惑主,秽乱后-宫,这后-宫女子阴毒,损人的话是不怕说的,霍梓卿也是知道的,就不欲理会,终究是太后那儿,看不下去了。
狠狠责罚了闲话的宫人和妃嫔,禁足罚俸,杖责,一条条下来,这后-宫便再没有人去触这个,霉头了。
端宁太后素来喜欢霍梓卿,又想着后-宫平衡,襄妃是她一直忌惮着的,凤印现如今在她手里,总得有个人来分分宠,霍梓卿便是很好的靶子,那些个话难听,若是她不出面传的只会更厉害,霍家的面子还是要顾得。
由着外头的话说的难听,霍梓卿倒是称病呆在宫里,哪儿也不去,虽说快入秋了,秋老虎猛烈,总是出一身汗更是让人难耐。
躺在藤椅上小憩,到还是来得痛快。
"你倒是越发的躲懒了,一句生病便日日在宫里睡觉,可真是好命。"清灵女声传来,闭着眼睛便听出了是沈旧鸢,霍梓卿睁眼一瞧,人便站在面前好笑的望着自个儿。
扶着碧桐站起身,拉着沈旧鸢的手,梓卿和她撒娇:"哪有姐姐好命啊,多日不见,姐姐可越发的好看了。"沈旧鸢嘴角含笑,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就你嘴甜。"霍梓卿和沈旧鸢就是如此一见如故,连自己的异母姐姐也不能比。
"这大热天,姐姐怎得来了。"梓卿挽着沈旧鸢坐在红木椅上,伸手将赤芍端来的莲心茶递给她。
沈旧鸢接过莲心茶,轻抿一口,打趣道:"这不是过来瞧瞧咱们那狐媚惑主的霍容华,也好学学怎么惑主。"外头人传的再难听沈旧鸢却是一个字也不信,以霍梓卿的才貌皇上如此是显而易见的事,那些人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假装恼怒的瞪了她一眼:"姐姐,外面的人这样说便罢了,你也这样逗我。"
沈旧鸢放下手中茶盏,拍了拍梓卿搁在膝上的手,"我这不是和你说笑嘛。"
随即,似是犹豫终是开口道:"妹妹,外头那些人是嫉妒,你可万万别往心里头去"
梓卿一愣,继而笑道:"姐姐放心,这些话还伤不到我。"
沈旧鸢盯着梓卿看了良久,才笑道:“是我多心了,你呀,就是个没心没肺的。”
梓卿望着沈旧鸢,委屈道:"姐姐怎能如此说我,我哪里没心没肺了,你自个儿来摸摸。"闹着拉过沈旧鸢的手让她摸,心中溢着暖意,梓卿觉得沈旧鸢真心待她,更胜亲姐。
沈旧鸢笑着与梓卿闹,想起现在宫里的情势敛了神色:"我今日就是来瞧瞧你,现在宫里头除了你便是那叶贵人独占风头,听说你们两家素来不睦?"
叶歆的事霍梓卿自然知道,把玩着茶盏盖子,略带嘲讽道:"是啊,素来不睦,也不知斗了多久,前些日子我连着侍寝,她怕是恨透我了,现下我抱病,她还不好好争一争。"
沈旧鸢眸色凛然,冷笑道:"是啊,她怕什么,现下皇上宠着她,可是尊贵。"
看着沈旧鸢神色,霍梓卿心中了然,是知道叶歆和她在御花园的争执,按理说叶歆以下犯上,殷隽尘也不知怎得想的,居然不惩处,沈旧鸢恨得要不行,只能咽下这口气,心里想着迟早这个仇是要报的。
霍梓卿默默无言,只得轻轻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沈旧鸢看着霍梓卿,冷意渐失,摇了摇头示意无碍。
她转首瞧了瞧天色,温和道:"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妹妹自个儿保重才好。"
霍梓卿点点头,道:"姐姐也是。"
**的女人除了斗便还是斗,今日我得宠明日便是你得宠,谁也猜不透皇帝心里如何,沈旧鸢这份委屈,怕是压在心头难耐啊,霍梓卿端起一旁的茶盏,透过朦胧的茶烟看向窗外。
连着下了几日的小雨,闷在屋子里也好几日了,霍梓卿闲的不行,带着赤芍,撑伞出门。
雨中的皇城显得柔和了些,和往常刚硬威严的气势不同,霍梓卿喜欢这样的雨天,雨珠落在伞面嗒嗒作响,圆滚滚的沿着伞檐落下,别有一番风味。
寻常热闹的御花园在雨天也显得格外冷清,漫步在雨中,裙摆早已湿润,赤芍见主子高兴,担忧的情绪也渐渐消散。
霍梓卿沉浸在这雨帘中的御花园,感叹连连,皇家花园果然非凡。
一阵尖细的女声打破了御花园的沉静,霍梓卿抬眼望去,微蹙眉,何时柔修仪姚心蕊和霍连英勾搭在一起了?
姚心蕊是鸿朔元年入宫的,娇俏可人,殷隽尘也是宠着的,这番进宫的秀女硬生生将她的宠爱夺走,姚心蕊记恨上了,尤其是霍梓卿和叶歆,那狐媚惑主的谣言大多便是她传出的。
“呦,这不是咱们的霍容华,这雨天路滑,可得小心摔着了。”姚心蕊皮笑肉不笑的讽刺。
霍梓卿深知位低言微,只有恭敬行礼:“柔修仪万福,穆嫔万福。”从未想过自个儿会有向霍连英行礼的一天,霍梓卿只觉得心里别扭的不行。
霍连英倒是得意的很,从前在家里只有她看霍梓卿的脸色,现在可好了。
姚心蕊和霍连英也是早就勾搭在一起的,一个性子阴毒一个心思深沉,两人凑到一起倒是颇合适。
也不急着让霍梓卿起来,霍连英见姚心蕊没说话,似忧心道:“霍容华,本嫔听着近日宫中的风言,你也是个不规矩的,如此作风岂不是给霍家抹黑?到时父亲怪罪起来,本嫔瞧你该如何。”一番话七分幸灾乐祸,霍梓卿气的笑了,直道:“穆嫔小主,我倒是没想着你连那些个碎嘴的话也信,人言可畏,穆嫔小主虽说读的书不多,怎么连这话也不懂?”
霍连英被这话反驳的面色泛白,姚心蕊冷哼了一声,拦住霍连英,道:“好伶俐的嘴巴,霍容华不愧是读书人,又是誉满京城的才女,只不过这规矩倒是忘在脑后了。”
姚心蕊看了自己心腹丫鬟一眼,那丫鬟机灵的很,忙道:“霍容华适才以下犯上,该掌嘴二十。”
霍梓卿听言抬头冷冷看着姚心蕊和霍连英,霍连英被她的眼神一震,愣愣的,姚心蕊可是不怕,抬颚:“银心,掌嘴二十。”
方才那机灵的丫头便上前,抬手打下,赤芍拦在霍梓卿身前,硬生生的受了一巴掌,嘴角见血。
霍梓卿见状气红了眼睛,怒道:“柔修仪,你竟然敢动手!”
“本宫为何不敢?再加二十!霍容华,本宫提醒你,你若再出言不逊,那边是加四十了!”姚心蕊毫不客气的威胁霍梓卿。
赤芍拦在霍梓卿身上的时候,纸伞已经掉落地上,现在的霍梓卿狼狈的跌坐在地上,衣裳全湿,却对现在的情况无能为力,只因她只是容华,只是容华而已。
姚心蕊却对现在的情形满意的很,看着霍梓卿如此狼狈的模样,心里好不痛快。
那四十巴掌有的打在了霍梓卿的脸上,有的打在了赤芍的脸上,霍梓卿听不到身边的声响,只能盯着前面的两人,今日之耻,他日必当全数奉还!
四十巴掌何时结束早已忘记,霍梓卿最后的意识便是在赤芍的惊叫声中消逝的。
殷隽尘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情绪会被一个女人左右,他伸手抚摸霍梓卿的脸,脸上带着红肿,两颊全是伤痕,殷隽尘的手在抖,他不敢用力碰,他怕会惊醒霍梓卿,殷隽尘面无表情,柔修仪穆嫔?很好,殷隽尘怒极反笑,让人不寒而栗。
艾喜来侍奉他多年,知道现在的皇上是在盛怒之中。
“襄妃在哪儿?那两个贱人在哪?”
“襄妃娘娘在外头候着,柔修仪和穆嫔也在外头,贤婕妤也在外头候着。”艾喜早道。
看不出殷隽尘脸上的表情,只知道他现在的声音冷的人发颤:“让襄妃进来,贤婕妤和宁贵嫔交好,也一同进来。”
艾喜来听这话一愣,连忙反应过来去外头请人。
风静凝从未见过如此让人害怕的皇帝,皇帝宠爱霍梓卿,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可怎么办。
殷隽尘抬眼瞧了瞧一脸惶恐的襄妃和面带焦急望着霍梓卿的贤婕妤,淡道:“襄妃,朕让你执掌**,你便是如此执掌?若是不行便告诉朕,那凤印朕换个人就好,掌掴后妃,便是高位,若无协理之权,谁敢动手?”
风静凝面色难看,道:“臣妾知罪,那柔修仪和穆嫔实在太过放肆,臣妾定会好好责罚,只是这霍容华还未醒,贤婕妤也是担心的很。”
沈旧鸢自打听了这事儿便脸色难看的很,霍梓卿是自个儿喜欢的妹妹,如此被人凌辱,这口气如何能咽下去。
殷隽尘触了触霍梓卿的额头,舒了口气,还好不再发热了,亲自将她额上的湿帕换下,才道:“传朕口谕,晓谕六宫,柔修仪姚氏褫夺封号降为婕妤,穆嫔霍氏褫夺封号降为贵人,容华霍氏晋贵嫔,赐号‘宁’,掌承乾宫主位。”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惊,襄妃忙道:“皇上,霍容华尚未有子晋封贵嫔怕是不妥啊,再者,皇上赐号已是荣宠。”
襄妃话还未说完,殷隽尘抬手拦下:“朕心已定,你不必多说,你们都下去吧。”
沈旧鸢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她为梓卿获此恩宠高兴,却隐隐的又很是羡慕,千头万绪萦绕心中。
风静凝苦涩的看着殷隽尘,如此的恩宠,霍梓卿在他心里就这样不一般吗?沈旧鸢深深的望了霍梓卿一眼,现在的情形也只有等她醒了再来看她。
殷隽尘的旨意就像是在黑夜中点燃的爆竹,惊醒了在黑夜里沉睡的人,接下来的路,霍梓卿走的一定不平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