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和睿在承乾宫和霍梓卿聊了很久,用了午膳才走,霍梓卿第一次听到了薛行之另一面,冷酷、无情而又强硬的另一面,她其实很羡慕和睿,能够看到薛行之那样的一面,她所认识的薛行之永远都只是温柔、和气的薛行之。
因为这样的和睿,霍梓卿抱着祝福对待她,没有嫉妒,也谈不上嫉妒,如今她是宁妃,只是宁妃而已。
和睿的承乾宫之行让两人的感情好了不少,俨然有闺中密友的趋势。
而殷隽尘回去后,自己呆在养心殿,呆了很久,才重新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艾喜来看了暗叹,能让皇上如此的也只有宁妃一人。
钟粹宫的消息却一直不见好,殷琉昭高烧不退,脸上身上的天花全发了出来,庞仪凝为了不让殷琉昭乱挠,只得用绸带绑住他的五指,看着自己疼爱宝贝的儿子躺在床上那般,庞仪凝忍不住垂泪。
自打出了天花,宫里人人自危,谁也顾不得别人,更别说到处走动,风静凝看着底下请安的妃嫔,个个儿也都白着张脸,不由得叹气:“本宫知道,天花难抵,皇上、太医院还有本宫都记挂着,不会让你们出事儿,等二皇子熬过去了,也就好了,你们也都自己警醒着,本宫可不想宫中再出现第二个人。”
皇后的话像是给大家吃了颗定心丸,齐齐道:“臣妾明白。”
苏怡瞧了瞧四周,扬起一抹冷笑,恭顺对皇后道:“皇后娘娘,今儿个舞才人好似没有来。”
苏怡颇有些手段,博得了殷隽尘的欢心,前日正巧晋她为才人,和秦黛相当,让她很是自得,这不,逮着由头便想给秦黛难堪。
风静凝拧眉,这秦黛今儿个怎么回事儿,尉迟茗见皇后脸色,忙请罪:“娘娘,臣妾今儿个并没有听说舞才人身体不适。”
梁思棋也不是好相与的,这样的人一个两个都在长春宫,到让尉迟茗苦不堪言。
“安德海!去瞧瞧!这宫里的规矩哪里容得她这般放肆!”风静凝柳眉一挑,不怒自威的模样一露,众人齐齐低头。
霍梓卿也是心里奇怪,秦黛是张狂了些,也不敢这般大胆,莫不是出事儿了?
眼中闪过一丝亮光,霍梓卿好像想到了些什么,脸色显得凝重了几分,怕是出事儿了。
安德海前脚刚走,后脚就带着一个宫婢匆匆而入,脸色铁青,那宫婢也是白着脸。
尉迟茗一见那宫婢,很是诧异,青竹?!
安德海和那宫婢一同行礼,只见安德海道:“娘娘,舞才人……出事儿了。”
“哦?什么事儿?”
安德海看了那宫婢一眼,示意她说话,青竹磕了个头,才害怕的开口:“启禀皇后娘娘,舞才人……舞才人……舞才人死了!”
风静凝一拍椅把,怒斥道:“荒谬!好好的人怎么就死了!荒谬!”
青竹吓得一下就哭了,不住的磕头道:“娘娘!奴婢不敢撒谎!舞才人真的死了!而且死得时候睁大了眼睛,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霍梓卿脸上看不出什么,只是藏在袖子里的手握紧,看了一眼梁思棋,她只是低头,看不清她在想什么,而叶歆却是略带惊讶。
接二连三的死人,风静凝都开始害怕起来,鸿朔五年,已有三人没了,宁妃、元婕妤小产,二皇子得了天花,莫不是真遭了什么邪气?
因着秦黛的事儿,风静凝让众人皆退,只留了霍梓卿和尉迟茗两人。
“本宫不管她是为何而死,这些日**里发生的事儿太多,皇上那儿本宫自会去说明,敬贵嫔,本宫要你记住,不管如何,都要告诉别人,舞才人是心悸而亡。”
尉迟茗知道,秦黛只是小小才人,亦没有霍连英那般的背景,也只能如此。
“宁妃,如今六宫能协助本宫之人唯有你,宫里发生这么多意外,本宫不希望接下去还有意外发生!”风静凝的确是生气了,她的皇后之位坐得并不容易,又发生了这么多事儿,她害怕皇上会不信任她。
霍梓卿同尉迟茗一般,恭顺应下。
出了凤仪宫,尉迟茗就连忙回宫,霍梓卿本想和她一同去看看,想到暄儿这几日夜里睡得不安稳,也就罢了。
不知怎么回事儿,暄儿这几日总是啼哭不已,还常常吐奶,让霍梓卿焦心不已,瞧了太医也只道是婴孩寻常吐奶,无事,暄儿夜里睡不安稳,霍梓卿也是整日整日的陪着他。
回到承乾宫,赤芍就急忙跑上前来,喘着粗气道:“娘娘!娘娘!不好了!不好了!”
霍梓卿瞪了她一眼:“好好说话!本宫好好的站在这儿!什么不好了!”
“是四皇子!四皇子不好了!四皇子发热了!”
霍梓卿一听,提着裙摆就往暄儿房内跑,心里不断默念,没事的没事的,对着小海子急道:“快去请章太医!”
暄儿因为生病,一直不停的在哭,小脸皱在一起,乳母把他抱在怀里怎么哄都不管用,霍梓卿一听暄儿那哭得已经嘶哑的声音,眼眶一下就红了。
“暄儿怎么会发热的!你们怎么照顾的!”从乳母手中抱过暄儿,霍梓卿就感受到了他身上的体温,怒从中来。
暄儿的乳母有两个,李氏和柳氏,都是霍梓卿精挑细选得,两人发现四皇子不对劲后也是吓了一大跳,如今宁妃大怒,连忙跪在地上,不住的请罪:“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霍梓卿把暄儿当作心头至宝,如今暄儿生病她如何息怒?
“本宫让你们好生照顾四皇子!你们就是这般敷衍本宫?那本宫还留着你们做什么!不如拉去乱葬岗埋了!”霍梓卿第一次在人前如此生气,这样口不择言,好好的夏天都会发热!不知道给暄儿盖被子吗?
霍梓卿如今是又急又气,也不理跪在地上哭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两位乳母,暄儿一直在哭,让她心疼不已。
无言默默地走上前来,垂手站在霍梓卿身边,也不说话,但是霍梓卿突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能给暄儿看?”
无言点了点头,霍梓卿忙把暄儿抱到床上,好让无言仔细给暄儿检查。
面对霍梓卿毫不迟疑的信任,无言眼底闪过一丝高兴,被人信赖的感觉很好。
殷琉暄全身滚烫,无言仔细替他瞧了瞧,觉得只是发热而已,正准备替他盖上小被时,捏着小被的手一顿,转向看着霍梓卿,神情严肃得举起小被。
“你是要问小被?”霍梓卿奇怪的看着无言的举动。
无言点头,又晃了晃小被。
霍梓卿不明白无言为什么一直举着小被,“你是要说,暄儿是因为没盖好杯子才发烧的?”
无言摇了摇头,环顾四周想找纸笔,霍梓卿脑海中一闪,脱口而出:“你是要问小被从哪里来的?”
无言惊喜的点了点头,他很高兴霍梓卿能明白他想说什么。
“是小被有问题?”
早在无言举起小被的时候,碧桐就去取了纸笔,无言接过纸笔,写了好几行字。
“小被可能有其他东西,导致了四皇子发烧……”碧桐一字一字的念出这些话。
霍梓卿猛然抱起暄儿,离那床小被远远的,然后开口:“碧桐,你去取一些沾了醋的粗布和点燃的艾叶来,无言,一会儿你将小被剪开,用粗布仔细找找小被里有什么。”
无言的话让所有人都心中一颤,特别是柳氏,眼底充满了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