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宁太后很急,急着把她侄女接进来,身边没有一个能替她争宠的人,她显得十分焦心。
梁家小女儿,梁思棋,年方十五,正值妙龄,养在深闺人不识,只知道梁思棋很美,美的不可方物,至于可信度到底有几分除了见过她的,也就无人可知了。
难得的晴天,艳阳高挂,路上还有未消融的积雪,屋檐上,碧瓦上,点缀了点点纯白,冬日虽严寒,清洌的空气呼进脾肺中,好似把胸中的污浊全都排出。
霍梓卿披着织锦镶毛斗篷,手里还捧着热热的暖炉,踏着积雪往延禧宫去。
方瑶诞女已有十多日,霍梓卿也就去过三两次,今日难得暄儿不黏她,乘机去瞧瞧方瑶。
一入延禧宫,霍梓卿就感到了和以往不同的气氛,上官唯还是毓妃的时候,延禧宫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而如今,门庭冷清,霍梓卿冷冷一笑,宫中人攀炎附势,爬高踩低的本事一点儿未变。
上官唯遭贬斥,本份了很多,除了必要的时候,都呆在宫里不出门,就连方瑶,也不去折腾,在她心里,没了皇帝的宠爱,这才是头等大事。
略带了一眼上官唯紧闭的大门,霍梓卿迈步走进方瑶的屋子,尚在月子里,方瑶吃穿用度还是省不了的,殷隽尘也是拣了好的赐与她。
在门口散了散寒气,霍梓卿才往里走,“身子可好?绾仪这几日怎样了?”
“宁妃娘娘万福……”方瑶挣扎着要起身行礼,霍梓卿蹙着眉头把她按下,“坐月子的人,哪来那么多规矩。”
方瑶冲她一笑,“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的,娘娘怎么来了?天这样寒,仔细风寒。”
“难得暄儿肯自个儿呆着,来瞧瞧你,月中需仔细,小海子。”霍梓卿让小海子把捧着的锦盒打开,“里头都是些补血补气的,本来你与沈姐姐都有,如今,沈姐姐那份也都给你了。”
方瑶不知怎么安慰她,张了张嘴,什么话也没有说。
"好了,今儿个主要是瞧瞧绾仪,顺带啊瞧瞧你。"霍梓卿故意不让气氛那么沉闷。
提到绾仪,方瑶脸上展现的都是带有母性的柔笑,"娘娘来得巧,刚刚才喂了奶,青水,把绾仪抱上来。"
绾仪刚生来皱巴巴的,小小一只,窝在襁褓里,就那么小,虽说是足月的,霍梓卿总觉得绾仪比暄儿还小,大约过了十多日,看着才白嫩起来。
“从前我听那些人说,这孩子哪里像父亲,哪里像母亲,现在看来都是胡说,那么小,哪儿哪儿都不像。”霍梓卿看着绾仪,一脸抱怨。
方瑶甚少瞧见霍梓卿开玩笑,一时愣住,才笑,“父母看自己的孩子,怎么看怎么像。”
见绾仪又犯困一样,小眼一眨一眨的,霍梓卿让青水把绾仪抱下去,“也就是过来瞧瞧,你无事就好,暄儿快醒了,一会儿又该哭了。”
方瑶被霍梓卿瞪着,不敢起身,只好道:“娘娘小心,嫔妾恭送娘娘。”
霍梓卿出门时,上官唯恰好在院中,没了从前的风华,见着霍梓卿,身子一僵,如同从前毓妃时那样高傲,莲步缓缓走进屋里,霍梓卿没看到,上官唯一直握紧着拳头,扶着婢女的手一直在颤抖。
五日后,梁家小女儿梁思棋入宫,陪伴端宁太后,住寿康宫。
“哀家今儿个把你们喊来,也算认个脸,思棋,过来。”端宁太后难得带着由衷的微笑,招手让站在一旁的粉杉女子走到她身边,“往后思棋住在哀家宫里,外头碰上了,哀家不想哪个不长眼的冲撞了,知道了吗?”
底下坐着的后妃垂头齐声道:“是,臣妾明白。”
霍梓卿与风静凝,庞仪凝对视一眼,却发现两人眼中带着惊慌和震惊,霍梓卿迷茫,难道这梁思棋有什么古怪?来不及多想,门外太监唱道:“皇上驾到!”
衣裳悉悉索索响起,众人又是千娇百媚的行礼,殷隽尘大步走进门,与太后行了礼,才转身,“起来吧,朕想着表妹今日入宫,来看看。”端宁太后是殷隽尘养母,她的侄女殷隽尘自然是要叫表妹的。
“皇帝来的正好,哀家正叫思棋认认脸,平日里冲撞了可不好。”一番话颠三倒四的讲倒是又不一样了。
殷隽尘看着站在那儿低头的女子,颇有兴趣,“抬起头,朕瞧瞧。”
梁思棋含羞缓缓抬头,黛眉轻扬,眼角上翘,樱唇饱满,肤如白雪,很好看,霍梓卿不得不承认,梁思棋实在是个美人,她扭头看殷隽尘,殷隽尘早已呆愣着挪不动眼了。
殷隽尘看痴了,惊呆了,太像了,梁家小女儿太像孝贤皇后了,一眼一眉,足有八分像!
风静凝和庞仪凝是王府上来的老人,方才也是瞧出了才一脸的惊慌,孝贤皇后早逝,殷隽尘又与她少年夫妻,端宁太后这一步棋走的绝了,殷隽尘怕是抵挡不住这个梁思棋。
端宁太后对于殷隽尘的反应很满意,她原本想过两年再让思棋入宫,沈旧鸢的突然离世,给了她很好的借口。
“皇帝,皇帝?”太后唤着殷隽尘。
殷隽尘蓦然回过神,双眼还带着惊讶,尚未从这样大的冲击中缓过神,“母后,有思棋表妹陪伴你,朕就放心了,思棋表妹……很好……”殷隽尘眼神复杂的吐出这句话,他如今算是明白了太后为何要让梁思棋入宫,她太像尚姬了,虽然对尚姬没有很深的感情,却是他的结发妻子,昀儿的生母,总归不一样,殷隽尘看着梁思棋,眼神闪烁。
端宁太后含笑,“时辰不早了,都退下吧,皇帝,哀家今儿命人做了几道新菜,留下来用午膳如何?”
“儿臣却之不恭。”
霍梓卿很奇怪殷隽尘的反应,那样太不正常,让她有些不安,风静凝和庞仪凝也很奇怪,从见到梁思棋开始,霍梓卿难耐心中疑问,问道:“梁思棋到底什么来头?你们的反应让我觉得她除了梁家女儿,似乎还有些别的?”
三人走在宫道上,周遭突然变得寂静下来,只余下寒风瑟瑟之声,风静凝拢了拢大氅,脸色略有些难看,“你可知孝贤皇后?”
“自然是知道的。”
“梁思棋与孝贤皇后有八分像,太后这算盘打的真好,今晚过后,咱们怕是又多了位姐妹。”风静凝神色晦暗不明。
庞仪凝一直沉默,突然开口,“怪不得一直不让她在外头露面,如今全都清楚了。”
霍梓卿骤然明白,太后的打算,殷隽尘的反应,全是因为梁思棋那张脸,和孝贤皇后相似的脸。
“没有办法阻止了?”
“有,现在就看皇上怎么想了,梁思棋留还是不留。”风静凝说完遥遥望着寿康宫,霍梓卿,庞仪凝两人皆是侧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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