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门,天凤舞,催命姥姥与伊天翼对视。
伊天翼怒斥着,但声音却并不大:“他还只是个孩子,他疯,你也跟着疯,哼!”
“他找上我,我当然不能拒绝,再说了,要不是你跟黄木杉从小就惯着他,哪能让他养成这个脾气。再说了,从他记事起,那还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当然要全力挺他了。”
虽然愤怒,只因为都是关爱,伊天翼无从说起,原本的责骂,却化作满腔柔情:“这些年,你还好吧!”
催命姥姥依旧不给其好脸色:“说的我好像没你在就活不下去一样。”
“当年因为秋月是个女儿,跟你吵了一架,你一怒之下离开天凤舞一百八十年。”
催命姥姥道:“是啊,一百八十年了。”
“对不起,你也知道,我天凤舞自从创立以来,都只能一脉单传,可偏偏到了我这里,秋月却是女儿身。”
叹气是一种无可奈何的韵味,过去了,是不堪回首的往事,停下了,回过头才明白斗气有多么的可笑。
催命姥姥道:“小羽是一个好孩子。”
“秋月也是,我很开心有这么一个女儿。”
话语间,一人缓缓走来,白衣清扬,宛如天上谪仙。
“娘亲。”伊秋月微微一行礼,对催命姥姥道。
出现的人,让那快要缝着的眼缓缓睁开,虽然皱纹满目,但瞳孔却是光彩异扬。
“是我让秋月来的,琢磨着你娘俩也很久没见面了。”
多年未见,血脉相连,却是不曾改变的思恋。看着女儿的到来,催命姥姥终于露出一丝笑容,脸上的皱纹抹平,皮肤逐渐光滑亮泽,佝偻的身子也傲然直立起来。
解除了瑜伽法,两百七十三岁的催命姥姥也是一个美人。
不知有多久未团聚了,女儿也已为人母,斗气一百八十载,阵阵无来由的痛,让心一时间空荡荡的,一百八十年,失去的太多,好在也不算晚。
“捉摸着小羽也差不多要回来了,到时候把亲家和流溪请来天凤舞坐坐吧!老头子,交给你安排了。”
“娘亲,这事儿还是让女儿来吧。”
“哈哈,无妨,秋月,你多陪陪你娘,我这就着手去安排。”
正因为年轻,所以看到的便是拥有的,可是近两百年的孤独,让一切都来得太纯粹,这纯粹的眼,才能使得现在看到最难得的东西。
凌霄道,九门紧闭,孝衣白帆铺天盖地,葬礼如此隆重,是因愧疚而做出的弥补吗?
大堂中,夜浮冰披麻戴孝,静静的跪在灵台前。诺言静亦是如此,狂笑带两个孩子都很好,得知其死讯,诺言静立马的从柳岸心波赶来,尽一孝之责。
诺言凌未现身,在房内思索着,他已经没有悲伤的时间,而在此时,日月星三老同时前来。三人虽然同样身披白挂,却毫无悲伤之感,对于他们而言,狂笑只是一个走投无路的魔门余孽,凌霄道给了他新生,他就应该为凌霄奉献一切。
若非这次是为了救下夜浮冰殒命,他们连这三寸白马也不屑披上肩。
门未上锁,所以三人直接走了进去。诺言凌一手托着腮,另一只手扶着茶杯,对三人的前来不闻不问。
“门主。”
礼数是道德观念和风俗习惯而形成的仪节,也是身份的等级,就算诺言凌是小辈,但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
诺言凌依旧沉思,淡淡着:“有事直说。”
“我们知道狂笑与门主交好,他如今离世,我们也很沉痛,但是现下大敌当前,我们应当以大局为重,更何况,狂笑出自魔门,葬礼没必要如此隆重,让整个凌霄道上上下下都为其吊念,而且还耗费三天时间。”
“日老的意思是觉得凌别太过感情用事了吗?”
虽然确实是这个意思,但三人也不好直接表态,日老看了月老一眼,三人中当属他最能善辩:“我们并非责怪门主,只是现下无音禅师被杀,仙门之中,除了我们凌霄道之外,再无一门可抗衡黑芒楼,与其现在将精力花费在狂笑的葬礼上,不如我们将更多的时间用在抵御黑芒楼攻势的准备中。”
听完后,诺言凌依然毫无变化:“那三位觉得该如何。”
“我们三人觉得,有战、和两策。”
“说说看。”
星老道:“战,不外乎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黑芒楼若来犯,我们便拼个你死我活,而和才是上策。如果我们与黑芒楼交手,从整体的实力上判断,凌霄道远不如它。打起来,就算最后能保住凌霄道,我们必然也会元气大伤,这样可能又回到百年前那样,被其余仙门排挤。所以我们如果与黑芒楼讲和,有您坐镇,料想黑芒楼也不会不知进退。只要达成互不干涉的协议,可趁此加大对门人的训练,强化我们的战力。”
日老接着道:“而黑芒楼,一定会把目标放在其它的仙门上,但别的仙门不要说斗鬼神,就连能抗衡驭拓和噬魂的人物都没有。但是考虑到斗鬼神不会轻易出手,所以他们多少能消耗一点黑芒楼的战力。我们也可以学百年前的他们一样好好看着,看看他们落败之后,是否还能站得起来,到时候我们面对黑芒楼,压力将会减小不少,而我们也可以借机将矛头引向魔门,让他们斗个两败俱伤,到最后再由我们出面,一同收拾了,这样我们凌霄道的声望将会达到史上一个空前的高度。”
月老道:“门主,我们三人的考虑绝对是完全之策,希望您能认真考虑一下,不要再把整个门派的精力放在一个魔门的人身上。”
‘啪。’诺言凌猛的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爆裂,茶水全数溅在三老脸上。
“好一个魔门的人,三老,你们很好,说的很好,分析的更妙。”
突如其来的怒火,让三人震惊不已,一直以来,就算三人的态度有所越界,但诺言凌都始终以礼相待,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无礼。不仅如此,从诺言凌身上传来的威压,逼得三人无力反驳。
“你们的目光也就只能这样吗?不错,狂笑确实曾是魔门的人,但自从他来到凌霄道,每一件事无一不是对凌霄道尽忠职守,甚至于这次为了救浮冰,更是送了自身性命。而你们三人,身为凌霄道的首席元老,不仅一直挤压狂笑,更是在他死后都还要起纷争,现在更是连这样的办法都想的出来。”
说着,诺言凌站起身来,原本直立的三人竟强势压的他们低下头:“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们,黑芒楼绝对不会跟凌霄道和解,就算会,我诺言凌也不会允许。无音禅师尸骨未寒,这才过了一天,你们就忘了他老人家曾经是如何帮助我们的。况且六千多年以来,我诺言氏一族顶天立地,从不怯战任何人,若我今日妥协,还有何脸面对先祖。”
说完,诺言凌怒气冲冲的离开了,仿佛再多看眼前三人一眼,就会觉得十分失望。
人离开后,压抑自然随之消失,这时三人才敢擦去脸上茶水,相互间对视一眼,都重重的叹口气。
黑芒楼,很少有所有干部齐聚一堂的时候,在斗鬼神宣布完攻打凌霄道的时间,所有人一阵沉默,各自离去。
噬魂却找上了刘半仙:“我想跟你单独聊两句。”
刘半仙盯着他,点点头,随后,两人来到一处无人的空旷地带。
“想问什么。”“诺言凌能不能战胜斗鬼神?”“我,不知道。”
不知道,确实,没有人能预知任何事,就算号称无所不知的刘半仙也比例外,短暂的沉默过后,噬魂又道:“这一次攻打梵音寺,小月没有出手。”
“我知道。”
“这连我都出乎意料,本以为她会服从斗鬼神的任何命令,至少在斗鬼神被打倒之前。”
“绝对的服从,是一种丧失理智的行为,这世上是没有真正的忠心,如果有,那也是一个欺诈的游戏。蝉月现在有了属于自己的想法,但是改变她的人,不是你。”
故事中,是谁填写的遗憾?潸然的苦笑,已乱了云烟。
“我想你是不会告诉我他是谁吧!”
“不错,不过斗鬼神这一次并未对蝉月做出处罚,你占时可以放心。”
“如果斗鬼神战胜了诺言凌,那时的他有没有可能会被别人击败。”
“现在的你,没有任何机会。”
“这一次,黄羽和驭拓交手虽处下风,但是他也并未落败,你觉得他能不能成为和这三人齐肩的高手。”
刘半仙没有直接回答:“他缺少一样东西。”
“是什么?”
“内心的一个重创,比如说月黄泉,无非是百年前和凌霄道的一战,还有诺言凌,因为和夏雨的情感,我不说你也知道。可是反观黄羽目前的所作所为,要让他内心遭受打击,不容易。”
“每一个人,都有弱点,拂柳御剑门一役,他的弱点就很好的暴露出来,只不过是连云白没有能力将它击溃。你现在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有个法子可行,但是需要你帮我。”
“我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我们虽然都效忠斗鬼神,但同样的,我们都想击败他,一个月的后大战,就是最好的契机。”
“哈哈,哈哈哈。你如果有那个实力,我可以。”
一段小插曲就这样构思出来,之后会流离到何种程度,难说明,也不用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