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暖鸟声碎,日高花影重。
一对长尾喜鹊站在花枝上叽叽喳喳地谈情说爱,它们和扶疏的花木一起被阳光投射在白色隔扇上,淡淡的影子仿佛一幅大写意的花鸟画。
本多小奈身上还是那件惯常穿着的侍女袍,蹲在院子里洗衣服,虽然市松交代过这些杂务让春夏秋冬她们四个人干,可闲不住的她还是尽量自己动手——春夏秋冬就是小奈手下的四个侍女,被懒得起名的市松直接冠以四季之名。
忽然听到背后有沙沙地脚步声,不待她转头看,一只大手就从后面轻轻地捂住她的双眼,另一只手把她拥入怀中。
“城主大人。。”小奈轻轻地叫了一声,感觉到自己被打横抱起来,“哎呀,不要在这里好不好,我手上还有水呢”她面红耳赤的小声请求道。
按照以往的经验,那个人接下来肯定会褪去她的衣衫,胡天胡地搞一通,直到她手脚酥软,连声求饶才肯罢休。
“哈哈哈,小奈你好没羞,在想什么啊?我是让你来看这些!”市松为自己的恶作剧得逞很是得意,大笑着放开手,对着一大竹筐铜钱努了努嘴。
知道自己上了当,小奈害臊地用双手捂住脸,心里却隐隐有些失望,自己还以为是要那样。。。却是来看这些铜钱。
“这些都是小奈你的呀。”市松搂过她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你的拉面配方我已经卖给了甲信来的阪田老板,一共是一百五十贯哦。”
为了更有震撼力,让小奈大吃一惊,他没有要银两,全要了铜钱,装了这满满一筐。小奈的表现却没有他想的那么激动,让他略微有点失望。
“小奈现在这样过得挺好的,只要能呆在大人您身边,天天伺候您,我就很开心了。”小奈一脸满足的说,“再说这拉面作法大部分都是您教的,我怎么能收下呢?看城主大人您天天为钱发愁,小奈也很担心,这些钱还是您留着用吧!”
“哈哈,好可爱的小奈,这个不用你发愁。”市松**溺地拍了拍她的脑瓜,这点儿钱对他来说起不到什么作用,可小奈的这份心思还真是十足十的珍贵。
“你家中就一个多病的哥哥,看病吃药的花费不少,这些钱就是给你的,你痛痛快快收着,以后每个月安井道顿的拉面馆还会送一成的红利给你,咱们的小奈转眼之间就成了小富婆啦!”
小奈感动得眼泪都下来了,一头扎进市松怀里,边擦眼泪边笑:“谢谢您了,城主大人,您对小奈真的太好了。”
“不要谢我了,要感谢的话晚上好好表现吧。“市松挤了挤眼睛,抚摸着小奈娇软的身体,亲吻她脸上的泪珠。
“咳咳。。咳咳”正当两人你侬我侬时,一阵咳嗽声传来,原来是本多正信来了,后面还跟着伊贺崎道顺,两人表情尴尬地站在院门处。
市松忙放开小奈,不好意思地向他俩笑了笑。年轻的身体有无限的活力,多少让他那几十岁的成熟心理有了改变,他甚至觉得自己最近性子有点变急躁了,更爱开小玩笑,美色当前时也没有以前把持的那样好。也许这都是物质决定意识,身体决定思维?
“嗯。。。这个,城主大人年轻气盛,在女人方面还应该节制些才是,等您到我这个岁数,肯定会明白我的这句忠告。”本多正信一副“咱是过来人”的神态,劝谏起他来。
“呵呵,本多大人的金玉良言我受教了。崎道顺,你回来了?那个刺客抓到没有?”市松怕本多正信再啰嗦下去,忙看向旁边的伊贺崎道顺,转移了话题。
上次市松遇刺后,伊贺崎道顺很是愧疚,认为自己没有尽到保护的责任,自告奋勇回伊贺去追捕那个用铁炮的刺客,今天才回来。
他明显憔悴了不少,眉梢眼角带着疲惫,英俊的脸孔瘦得厉害连颧骨都高了出来,胡子好久没刮了,一根根地乍着,身上的衣服十分破旧,还是一副行脚僧人的打扮,看样子刚一回来就来禀报了。
他鞠了一躬,站在那里说道:“禀告城主大人,已查到那刺客是伊贺的忍者杉谷善住坊,以善用铁炮著称,被松平家高价雇来伏击您。”
“坐下说话吧,最近辛苦了!”市松用手指了指座席,示意他坐下,而本多正信不用招呼就已经坐在那里,正等小奈给他上茶。
伊贺崎道顺坐在旁边,有点难为情地继续说道:“那家伙警醒得很哩,真是比狐狸还狡猾,比老鼠还机警,对忍术也十分精通,算是我见过的人中有数的高手,在伊贺好几次险些堵住他,都被他溜了。”
他向来以自己的忍术为傲,没想到屡屡被杉谷这个家伙识破手段,郁闷挫折之情溢于言表。
“哈哈,你也不用生气了,以松平家康的用人之能,花了那么高的价钱请来,必定有其过人之处!”市松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不过这个家伙一定不能饶过,你派人到伊贺去散布消息,说我出一千贯悬赏通缉他,死活不论!”市松每想起当日身后那一声炸响就寒毛直竖,有了这让人眼红心跳的一千贯刺激,那刺客肯定每日连睡觉都得睁着眼吧!
“是,我马上就派人去伊贺,还要在整个东海道和伊势半岛大肆宣扬,让他成为过街老鼠!”伊贺崎道顺答应一声,就准备起身告退。
“别急着走啊。”市松笑咪咪地看着他:“前一阵子我从甲信买来一批战马,大家分了分,你也去马厩挑一匹吧!”
站在马厩前,伊贺崎道顺看着一匹匹精神的战马,眼中有泪光闪现——城主大人对自己的知遇之恩真是粉身难报啊!
这年代,忍者可以说是地位最低下的职业之一。他们的出身都是社会最底层的贱民,家中没有土地,只能靠着习练忍术给豪族卖命养活家人,饥一顿饱一顿的混日子。
他们被武士们视为偷偷摸摸的鸡鸣狗盗之徒,从心底里瞧不起,干着又苦又累危机四伏的工作,真可谓是干得比牛多,吃得比鸡少,混得比狗惨。
像伊贺崎道顺这样的知名上忍,虽然收入比那些天天只能吃半饱的下忍们好得多,但在武士们面前还是低人一等。
而且从名义上说,他还是从属于百地三太夫的,只是受雇佣来吉田城服务,没想到市松对自己和众家臣一样一视同仁,还赐下马匹,
这可是上等武士都不一定有的殊荣,居然落在自己一个忍者头目身上!当骑上战马跑了一个来回后,他终于忍不住了,趴在马背上激动地嚎啕大哭起来。
“好了,不要哭了,大男子汉,哭哭啼啼地像什么样子。”市松不太能理解伊贺崎道顺的举动,忍者平日的功劳和苦劳都看在他眼里,他觉得赏赐一匹马跟过去给优秀员工颁奖没什么不同。
他吩咐道:“明天上午把你的手下都集中到兵营,我有事情要宣布!”
第二天上午,天气微阴,还不时地轻轻落下一两滴雨点。
吉田城的兵营之中,市松手下的所有力量,下级武士、僧兵、足轻、忍者、海贼都站在那里。
僧兵们队列整齐,鸦雀无声;足轻们表现尚可,中规中矩;忍者们在大庭广众之下有些不习惯,缩手缩脚地站在那里。海贼们则根本没什么队形的概念,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小浜景隆满头大汗地连拉带踹,才让他们排成了稀稀拉拉的队伍。
“诸位,今天把人都集中在这里,就是要从大家中挑出一批斥候。”市松目视人群,大声说道:“听清了!入选者不但有马骑,每月还有两贯的月俸!所有人都有入选的机会!”
这句话说完,场下就如同开水炸了锅一般,一片喧哗之声。能成为最威风的骑兵,还有堪比足轻组头的俸禄,这足以使在场者疯狂。
尤其是那些地位低下的海贼和忍者,听说自己也有这样的机会,一个个大呼小叫,伸胳膊挽袖子,跃跃欲试。
市松心中对斥候骑兵的定位是介于侦察兵和战兵之间,既要精于侦察、刺探、隐匿、追踪和野外生存,还要不错的单兵和小组作
战斗能力。
这样的要求相当高,为了能得到足够的人选,他决定把海贼和忍者也包括在候选之列,毕竟他们在某些方面如侦察和野外生存上能力比僧兵还要强出不少。
“好了,都静一静!”渡边半藏的大嗓门派上了用场,“把马都牵过来!”他一声令下,几个马夫牵着十几匹战马来到场中,这些战马经过进几天的调养,毛色油光锃亮,一个个喷着响鼻,撂着蹶子,显得活力十足。
这下连一些下级武士也一个个眼睛放光,目不转睛地盯上了马匹,不少人暗暗决定自己也要参加选拔。
测试的项目很多,先是体力体能——一路跑到城南十里的梅田川,在河里游一公里,铃木重朝在对岸发放竹筹作为凭证,拿到后再跑回练兵场。
然后是隐匿和追踪,野外生存。两人一组,不带军粮,进入城东七里山林之中,一个在前面逃,一个在后面追踪,以三天为限,胜者出线。
最后是武艺和骑术,以武艺为主,骑术只作为参考,毕竟战马是个稀罕物,大部分人没条件学习骑马,只能以后加强练习。
折腾三天下来,所有人都被这一系列严格的选拔条件搞得筋疲力尽,将近五百人中只有不到十个人合格。
很多人有夜盲症,晚上连路都看不清楚,更别提在山林里追踪了,光这一项就刷下了近百人。
市松无奈又从落选者那里挑了一些,凑够了四十人之数。所以多出十个人,一个是为了让入选者有危机感,觉得自己随时可能被竞争者取代。另一个也算是储备力量,如有损失随时可以添补空缺。
众家臣们看着他这番折腾,都觉得有些过头了,这样严格的条件只怕比武田家挑选赤备还苛刻,挑出几十个人能在两军对垒时派上多少用场还是个未知数。
渡边守纲就直摇着头说:“城主大人,这样的兵虽然很强,可打仗时还得看全军实力,几十个人过去估计很快就被大军冲散了。”
本多正信则是担心这样的兵实在是太过昂贵。一个骑兵一年下来最少要花八十贯,三十个就是两千四百贯,都顶吉田城一年商税的四分之一了,这不是在练兵,而是在烧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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