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思雨正在谈笑,赵夫人身边的玉珠突然到芙蓉殿来传达赵夫人的意旨。那日见她,她眼神时而轻蔑时而高傲,时而动怒,时而又不屑一顾,我便知她还会再找我麻烦,况且落水之事太过巧合。恐怕她已有了疑心,此去我必然会受到她的刁难,想到此处心中焦虑难安。
“玉珠,你去回赵夫人,就说阮画师落水后身体还没有恢复,皇上特许阮画师多加修养。改日大好了,再去拜见夫人。”
玉珠进殿时见到思雨,一时间竟愣在那里,随即神色舒缓下来:“思雨姐姐,你也在阮画师这里?”名叫玉珠的宫女惊讶道。
“阮画师刚刚进宫,很多地方还不习惯,前几日又落了水,皇上不放心,所以要我来侍候!”玉珠的脸僵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皇上对阮画师真好,怪不得~”她在一旁小声嘀咕着。
思雨打断玉珠的失神,小声唤道:“玉珠~”
玉珠回过神来,道“姐姐,你知道夫人的脾气,若请不到阮画师,夫人恐怕会怪罪奴婢!”玉珠有些为难。思雨仍要拒绝,我的手轻轻地搭在思雨的肩头。思雨回头望着我,我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她回过头笑道:“夫人宣召阮画师,不知是为了什么事?”
“奴婢也不知,只是前几日,夫人在花园中与阮画师相遇,彼此投缘,传召阮画师,大概是想聊聊天吧!”玉珠笑答道。
思雨见她没有透露的意思,也不再问:“有劳玉珠妹妹去回夫人,就说阮画师稍后便到。”
“阮画师,赵夫人身份本就不低,又是皇后的表妹,所以在宫中一向蛮横无礼,她召你去,恐怕不善。”思雨忧虑道。
“阮玥也知来者不善,可是既然她有意为难我,我又如何躲的过去呢,不如去看看她到底想要怎么样!”我下决心道。
“阮画师既如此说,思雨跟着姑娘就是!”说完思雨便着人为我梳饰更衣,梳洗完毕,思雨对一旁的小丫头道。“若一个时辰之后,我和阮画师还没有回去,你就拿着这块玉牌去见皇上,向皇上禀明我和阮画师的去处。
小丫头接过玉牌,点头称是。
我心里默默赞赏思雨心思缜密,又一心为我。同时也惊异于她在皇上那里的分量。我在思雨的陪伴下,来到光华殿。
“阮玥?我倒是谁,原来是阮步兵的女儿。”赵夫人端坐于上。神色倨傲。
听她语气不善,我没有答话。只听她继续道:“听说先皇曾为皇上向你提亲,怪不得先前你如此的目中无人!”赵夫人冷嘲热讽,眼神阴晴不定。
我依旧低着头沉默不语。
“你以为不说话就行了,不管你从前如何,今日你不过是一个画师,而我是皇上的夫人,我的话难道你不想回答就可以不回答吗?”她怒气更甚。
“阮玥并非不回答夫人的问话,只是夫人说的事,阮玥并不知晓。夫人问我是否因此目中无人,阮玥只觉得无从谈起,就算真的有这样的事,也是从前的事,阮玥并没有放在心上,夫人何必为此耿耿于怀呢!”我不卑不亢道。
“你竟敢说本夫人对你这个贱婢的事情耿耿于怀。既然进了宫,就该守宫里的规矩。这一点,难道你不懂得?”她从椅子上站起,大怒道。
她这样侮辱我,我心里仿佛燃起了一把火。“阮月确实只是一个小小的画师,但却不是什么贱婢。夫人身份尊贵,还请夫人自重!”
“大胆!你该知道,这后宫是皇上的后宫,也是皇后的后宫,皇后吩咐你的事,你就该尽心尽力,你非但不听,还如此不识抬举!今日本宫就要替皇后娘娘教训你!”说着她便着人掌我的嘴。
“夫人息怒!”思雨跪下道:“夫人,阮画师新伤未愈,思雨奉皇上的命,照顾夫人,还请夫人看在皇上的面子,不要与阮画师计较。”
“思雨,不要以为你是皇上的人,就可以用皇上来压我。说到底我是夫人,你不过是皇上身边的奴婢!”赵夫人怒道。思雨仍要分辨,我抢言道:“夫人所说的话,阮玥不明白,阮玥不记得皇后娘娘吩咐过阮玥任何事情,许是阮玥忘记了,还请夫人提点。”
“你~”赵夫人气得满面通红。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
“虽然皇后娘娘没有吩咐过你,但娘娘的意思我已经告诉过你,你为什么借故推脱!”赵夫人凝眉怒道。
“夫人误会了,既然是皇后的意思,阮玥很想帮娘娘。只是阮玥当时失足落了水,无法继续作画”
“好一个牙尖嘴利,你不过是宫里的一个画师,竟敢欺瞒本宫和皇后!玉珠!给我掌嘴!”
玉珠面露为难之色,跪道:“夫人请息怒,就饶过阮画师吧!”玉珠好言相劝。
“你竟敢忤逆本宫,回来我再收拾你!王姑姑,就由你替本宫掌她的嘴!”
“奴婢遵命!”被她成为王姑姑的姑婆满面厉色,向我一步步走来。
她扬手要打,我决意隐忍,所以闭上眼。只是本该落在脸上的手,却迟迟没有落下,只感到一个柔软、瘦小的身体紧紧地抱住了我。我立即睁开眼,那个老姑婆的手打在思雨右脸的一侧。侧脸立即显现出五个红手印,随即慢慢地红肿起来。老姑婆愣在一处,显然有些慌乱。我心里又感动又气恼。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思雨是我进宫以来对我最好的人。老姑婆看向赵夫人,赵夫人正了正颜色,厉声道:“继续打!”话音还未落,便听外面通传道:“皇上驾到!”赵夫人面露慌色,慌忙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