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冲动是魔鬼!”我觉得这句话说的实在是太对了,就在我一口应下黎耀凡的赌约还不到五分钟的时候,我就清醒了。
我发现,我刚给自己挖了一个天大的坑。
黎耀凡现在缠着我,无非就是一时的心血来潮罢了,或许明天他就会因为玩腻了,而把我一脚踢开了。可现在呢?照他那种不服输的性格,绝对会为了一个赌约,跟我耗上三个月。
一想到未来的三个月都要面对眼前这个家伙,我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哪还有心思跟他耗,恨不得立刻就回家,躲他躲得远远的。
我说:“既然话说完了,我就走了。”
“慢着。”他站起来,拦住我。
“还有事吗?”我心烦意乱,不耐烦地说。
“我送你回去。”
“什么?”我差点跳起来,一口回绝,“不用了,我自己有腿,会走回去的。”
“这可不行。”他勾了勾嘴角,俯身凑近我,“既然我都跟你打了赌,总要做点什么才能让你爱上我吧?当然,如果你怕输现在就可以反悔,用不着刻意避开我。”
瞧瞧,什么叫做睁眼说瞎话,凭他的口才,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此刻我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就算他再巧舌如簧,我也绝对不会再爱上这个混蛋,因为他的真面目早就被我看得彻彻底底了。
我抓了抓一团乱的头发,满不在乎道:“既然黎总非要屈尊降贵给我当司机,那我就不客气了,走吧。”
时隔多年再一次坐黎耀凡的车,真令我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虽然他一直表现的很绅士,甚至主动替我开门,但我仍半句话都没跟他说,撇头看着沿途的风景。
但车厢里却偏偏反复放着陈奕迅的《十年》:
我一开始还假装没听见,但随着音乐一遍又一遍地循环播放,我实在是受不了了,便向他抗议:“你就不能换首歌?你不觉得我们现在这样的处境,听这首歌很讽刺吗?”
“那你认为我应该放什么呢?”他淡淡的问。
“《爱情买卖》!”我斩钉截铁地说完,没等他回答,就扯开嗓子开始吼:“出卖我的爱/逼着我离开/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出卖我的爱/你背了良心债/就算付出再多感情/也再买不回来……”
终于,在我鬼哭狼嚎般的干吼中,今天一早都表现得异常淡定的黎公子崩溃了,嘴角一抽一抽,我想他现在一定很想把我踹下去。
我不怕被踹下去,我只怕放过了崩溃他的机会。
于是我扯开嗓子,一边大声地唱,一边欣赏着黎总的脸色由白到红,由红到青,又由青到黑……忽然发现,原来跟他打赌也没我想象中的那么糟糕。至少现在,他为了赢我,不管我做什么过分的事,都不会跟我翻脸。
一想到未来的三个月,我都可以像现在这样折磨黎耀凡,我简直亢奋得不能自己,唱得也更欢了。
我就这样唱了一路,眼看快到家了,黎耀凡却突然一个急刹车。
歌声戛然而止,我也被吓得不轻,扭头怒视黎耀凡:“你有病啊!怕输给我,想杀人灭口吗?”
他刚才铁青的脸色,突然换成了很诡异的笑,直视前方,幽幽道:“就算要杀你,也轮不到我。”
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我顺着他的目光慢慢地向前看,吓得差点叫出来。
只见一穷凶神恶煞的家伙正骂骂咧咧地从我家楼下走出来,而为首的那个正是一直追着我家讨债黑社会头子的鬼刀。
其实躲债那么多年,我早就成了老油条,一般像莫老大这样稍微老实点的,我根本就没放在眼里。但是这个鬼刀不一样,他阴险狡诈、冷血无情,手下的小弟也各个嚣张跋扈、凶相横生。我甚至还从莫老大嘴里听说过,鬼刀为了讨债砍下过别人的手指。
面对这样一个凶残的人,我怎能不退避三舍?
然而,此刻的情况却很是危急,我眼看着鬼刀一行人从楼上走下来,想夺门而出,可黎耀凡却锁上了车门。
“你别玩了,那群人是疯子,快给我开门!”我催促。
他却耸了耸肩,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这家伙简直就是想玩死我!如果不是情况太过危急,我完全有能力把他的车砸了,可此刻我却只能抓住他的手,低声下气道:“快开门,当我欠你的!”
“这可是你求我的。”他这话一说完,心就猛地一悚,因为我知道每次他说完这句话,准没好事。
果然,他并没有给我开门,而是突然伸手抵住了我的后脑勺,然后飞快地朝我凑过来,狠狠地攫住了我的唇。
我万万没想到黎耀凡会这样做,只有紧闭着嘴,拼命挣扎,但他却突然离开我唇,用漆黑的眸子紧盯着我:“想我帮你就配合点!”
这简直就是趁人之危!我很想骂他,但是眼角的余光却看到鬼刀那群人正朝这边走过来。算了,命总比清白重要!我把心一横,闭上眼扑过去,吻住了黎耀凡。
这次他可没跟我客气,舌头直接撬开我的嘴,长驱直入。一刹那,我整个人都陷进了他强烈的攻势里,那熟悉的气息仿佛在瞬间充满了我的口鼻,令我的脑海一片混乱。
我知道他是故意的,我也知道他来真的,我更知道他这样做的目的。当那些点滴的回忆随着这个吻,像幻灯片似地在我的脑海中掠过时,我不得不承认,他的目的达到了。对于我来说,我和他之间的回忆实在太多太多,多得简直要从我的脑子里溢出来!
但是,他显然忘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仅靠回忆已经无法修补我们之间的裂痕了,因为我永远不会忘记,我今天所经历的一切全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我不可能再爱上他,哪怕我记得我们之间说过的每一句情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危险终于过去的时候,这个吻才结束。
“你要谢谢我,又救了你一次。”他放开我,一边说,一边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地整理起自己的衬衫。
“是啊。”我冷笑,“我真要谢谢你,让我被追了那么多年债,终于救了我一次。”
“你这是在怨我?”他的语气突然冷了下来。
“我想你误会了。”我盯着他的眼睛,平静地拨开刘海,露出额头上一道淡淡地伤疤,“知道我为什么怕鬼刀吗?就是因为这个疤。五年前,我第一次遇到鬼刀,她抓着我的头发往墙上撞,撞得满墙都是血,还留下了这个疤。我不想以此博取你的同情,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之间的裂痕,就算过了十年、二十年,都会像这道疤一样存在。所以别再妄想跟我玩什么爱情游戏,就算我记得所有的事,也不会再爱上你。离开我,才是你最明智的选择。”
当我说完这番话时,我一直紧紧地盯着黎耀凡,我想我确实看到了他眼里了那一闪而过的动容,但是这紧紧只维持了片刻。
“回家吧,我会保证这三个月,没人再骚扰你。”他面无表情地说。
“你怎么说不通呢……”我气急败坏地瞪着他。
可他却打断了我的话:“我从不不战而退,既然打了赌,就一定会赢。与其花时间说服我,你不如想想怎么把戏拍好。”
这家伙简直已经到了无法用语言沟通的地步,既然如此,我也只能硬碰硬了。
“我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既然你还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让你输得太难看。”我说完,冷笑了一声,继续道,“另外,刚才那个故事是我编的,我头上这个疤是拍戏的时候不小心摔的。不过还是谢谢你帮我挡这三个月,有劳了。”
黎耀凡的目光泛起了寒意,但我却懒得理他,利索地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背对着他的那一刻,我心里很明白,我刚才的那一番话已经等同于向他下了战书,未来的三个月,我和他恐怕都好过不到哪里去。
回到家之后,我并没有按原定计划继续休息,而是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剧组。
经历了这次和黎耀凡的对峙之后,我已经想通了,就像他说的,既然我没法说服他放过我,那还不如把精力放在工作上,认真拍好这部戏。
思想上的负担一旦放下,我便迅速进入了拍戏的状态,几场戏下来,王导对我的演技简直刮目相看。
“千星,没想到你回去才一天,就有了这么大的进步,看来在家里做了不少功课。”
对于王导的夸奖,我受之有愧,因为我这次回家,根本连剧本都没翻出来看一眼。我只是突然顿悟,其实我和我要演的这个角色“天使”都经历着同样的处境,一样被人逼上了绝路,一样没得选择,一样要狠下心才能把自己的敌人干掉。
尽管我的演技有了一定的进步,但我毕竟比不上那些经验丰富的专业演员,随着剧情的深入,出现在我面前的考验也越来越多。
几天后,一场男女主角的对手戏上令我伤透脑筋,对于习惯了拍动作场面的我来说,要在细微的感情上做出精准的拿捏实在是太困难了,以至于一个场景我反反复复地NG了几十遍,始终没能达到导演的要求。最后,王导都有些不耐烦了,黑着脸让我休息一下。
说休息,其实就是面壁思过。我拿着剧本,一个人蹲在角落里,双眼死死盯着那几句台词,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又一遍,始终无法领悟出王导所说的那种感觉。
“你这样蹲着,不累吗?”忽然,有个声音从耳边传来。
我抬起头,看到这部戏的男主角齐磊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手里拿了把小凳,笑呵呵地摆到我面前。
这令我多少有些受宠若惊,这个齐磊虽然不是什么大明星,但好歹也是从影多年的资深演员,演技非常好。当初剧组选角时,也是考虑到他的演技可以和罗薇的名气形成互补,才选择了他。但是现在,罗薇走了,换成我这个演技名气都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坦白说我心里总觉得挺对不起他的。
于是我赶紧站起来,向他道歉:“不好意思齐大哥,刚才连累你NG了那么多次。”
“别这么说,你做的已经很不错了,我当年拍第一部戏的时候,紧张得把女演员的台词都说了,直到导演提醒我,我还在那儿滔滔不绝。”
“是吗?”我被他的风趣逗笑了,顿时感到轻松了不少,便追问,“你第一次演戏的时候多大啊?”
“十七岁吧,我出道还蛮早的哦。”齐磊笑着说。
一想到我十七岁的时候,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公主,整天沉浸在黎耀凡的甜言蜜语里,我便有些气馁,随口叹了句:“真羡慕你,那么年轻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那你就太高估我了,其实我十七岁的时候,每天都被自己帅醒,睁开眼就想,我长得这么帅肯定能做大明星,等出了名就有一群漂亮美眉追着我跑。”
我被他惊世骇俗的自恋震惊了,瞪大眼看着他。
大概是感受到了我的震惊,齐磊无奈地耸了耸肩:“你可别笑我,那本来就是个做白日梦的年纪,难道你十七岁的时候没有梦想吗?”
我刚还在笑的,被齐磊这一问,突然就僵住了。
梦想?这个词对于我来说实在是太遥远了,我觉得我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在我的字典里看到它了。如果一定要问我十七岁的梦想是什么,那就是跟黎耀凡长相厮守一辈子,声一堆小孩,然后把他们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这梦想在现在看来真是荒诞,简直就是把最美好的十七岁活到了狗身上去了嘛!
想到这儿,我苦笑着摇了摇头。
“那你就错了!”齐磊摇了摇头,“有句很经典的台词:如果人没有梦想,那跟咸鱼有什么分别?我左看右看,你都不像一条咸鱼,所以你一定有你想要的,只是你自己没发现而已。”
我想要的?
我努力思考了很久,终于想到了,我说:“我想赚钱把我们家的债还清,然后跟我妈一起去乡下开家小卖铺,冬天卖关东煮,夏天就买冰激凌!”
“你看,这不就是你的梦想吗?”齐磊突然说了句。
我一怔,直直盯着他,忽然顿悟了他话中的深意。很显然,他引起这个话题的目的是为了影射刚才的那段对手戏。
天使奉命将唐少杰软禁,两人不得不面对面地度过一个漫长的黑夜。起初,他们并没有什么言语上的交流,只是唐少杰一个人自言自语地讲述着自己的故事,天使静静地听着,逐渐被他的故事所吸引,打开了心门。
随着谈话的深入,唐少杰忽然问她:“如果不当杀手,你最想做什么?”
“没想过。”
“那就先在想嘛,反正你又不睡。”
回忆倒流,天使想到很多年前自己被教父从孤儿院带走,领走时孤儿院的女老师正在弹奏一首儿歌,歌的名字她已经记不得了,就连旋律也早已模糊,她只深深地记得老师的手指很细长,按着琴键的样子是那么美。
她的目光慢慢收了回来,低声呢喃了句:“或者当钢琴老师。”
“你会弹琴吗?”
“不会。”
“我会,如果有机会我可以教你。”
“等你活下来再说。”她难得流露出的思绪藏进眼底,声音又冰冷。
就是这样一段看似很简单的戏,而我之所以找不到感觉的原因就是,我无法体会那种有梦想的感觉,而齐磊刚才的那一番点拨却让我彻底的明白了。其实我也是有梦想的,只是被生活压迫的太久以至于我根本不敢去想、不敢去做。
对于我来说,这段戏应该是演给我自己的,即使像天使那样的女杀手,都有着对生活的希望,何况是我呢?或许等拍完了这部戏,我该静下来重新审视一下自己的人生和梦想。
一旦突破了这个思想的瓶颈,拍摄也就变得顺利了,当我终于一次将这场戏拍好的时候,由于太高兴,我失控地一把抱住了齐磊,我说:“齐大哥,我太爱你了!你真是我的人生导师!”
“快放开,放开!被狗仔队拍到,我老婆要误会的。”
他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只好依依不舍地放手,正要开口跟他道谢,突然听到有人大喊一声:“黎总来了!”
某种极度不祥的预感蔓延至我全身,我赶紧抬头望去,果然看到那辆尾号813的路虎正停在不远处的路边,而黎耀凡就站在那旁边看着我,即便隔着那么一段路,我都能感觉到从他眼里透出的凛冽。
我被那眼神震慑住了,不知为何脑子里突然冒出个很奇怪的词:“捉奸在床”。
我想我大概是拍戏拍的太久,脑子进水了,才会因为黎耀凡的出现而感到一丝心虚。还好我的理智很快回到了我身上,于是我抬头挺胸,雄赳赳气昂昂地迎着黎耀凡走了过去,并毫不客气地问:“你来干嘛?”
“捉奸。”当他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个词的时候,我差点一口老血喷到他脸上,我真的很好奇,他怎么能睁着眼把瞎话说的如此理直气壮?
“哎哟黎总,什么把您给吹来了啊?”副导摇着尾巴,像老鸨似地凑了过来。
黎耀凡冷哼了声。
马屁拍错了地儿,副导的笑容有些僵硬,急忙将话题扯到我身上:“我想黎总您一定是来看千星的,她最近的表现可是大有进步,值得夸奖啊!”
“是吗?”他看了我一眼,不紧不慢道,“既然如此,是该庆祝一下。”
“免了!”我急忙拒绝,预感到不会有好事发生。
果然,他突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朝副道:“不介意我借人吧?”
“这怎么能叫借呢?这本来就是黎总您的嘛!”
我听得都快吐了,这哪是拍戏,简直就是开青楼。我瞪了眼黎耀凡:“放手,我又不是东西,让你们随便借来借去,大不了不拍了!”
面对我的威胁,他却并没有着急,而是凑到我耳边说了句:“戏不能没有女主角,但是男主角随时都可以换。”
声音很轻,但我却被震住了。我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齐磊,他正朝这边看,对上我的目光时,还笑着朝我们挥了挥手,这让我又想到了我们刚才那番关于梦想的对话。
我咬了咬牙,回过头,看到黎耀凡已经拉开了车门,那自信的眼神让我终于明白一件事。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有梦想?不是没有,而是不敢有,因为人一旦有了欲望就会产生弱点,而弱点往往容易成为别人的把柄,最后被人牵着鼻子走。
此时此刻,牵着我到处走的,正是看出了我弱点的黎耀凡,而他的阴谋还不止于此。
当我黑着脸,一声不吭地跟着黎耀凡走进会议室的时候,竟然看到了多日未见的乐姐,而和她在一起的还有我的东家,那家不成气候的娱乐公司的小老板——杨志年。另外,在场的还有一个黎耀凡的助手L.K,以及另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
场面挺诡异的,我不知道黎耀凡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只能快步过去拉住乐姐,问:“你怎么在这儿?”
“其实……”乐姐想说,却被杨志年瞪了一眼,赶紧闭嘴。
我虽然不满,但也不敢得罪他,只好悻悻坐下。这时,站在一旁的L.K突然发话了:“既然大家都到了,那就开始吧,孙律师麻烦您把事情说一边。”
那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竟然是个律师,我越发觉得这件事很蹊跷,但又不便多问,只好安静地坐着。
很快,那个姓孙的律师便开口了:“各位好,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亚凡集团的首席顾问律师孙泽年,今天几位过来,目的就是洽谈一下沈千星小姐的合约问题。杨老板,从现在起,我将代表沈小姐,解除她与贵公司的演艺合约。”
“什么?!”我实在忍不住叫了起来,“你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要解除合约的?还有你凭啥代表我,我又不认识你!黎耀凡,你到底怎么回事?”我把矛头指向了这件事的幕后黑手。
“沈小姐,请您少安毋躁,黎总会这么做,也是为了保障您的权益,请您先听下去再做定夺好吗?”
“千星,你就先听下去吧!”乐姐在一旁使劲拽我。
这都什么破事啊!我不甘心地坐了回去,心里气得要死,黎耀凡这家伙真是得寸进尺,影响我的生活就罢了,现在竟然连我的工作都要插一脚!
就在我愤愤不平的时候,一直没说话的杨志年开口了:“我刚才就说过了,我同意解约,只要你们付得出两千万的违约金,随便怎么样都行。”
两千万?!刚还在碎碎念的我,差点跳起来,脱口而出:“你怎么不去抢啊!”
“千星!”乐姐再次拉住了我,我算是知道了,黎耀凡之所以会把乐姐叫上,完全是让她来阻止我暴走的。
“我杨志年经营的虽然是小公司,但不代表可以让你们乱来。沈千星是我亲手签下的,虽然她当时没什么经验,但是我慧眼识英雄,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潜力,不惜血本跟她签了五年的合约,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的很清楚,一旦毁约就要赔偿两千万的违约金。我这都是按合同办事,有法律效应的,你们谁要是不服气,就去告我,我奉陪到底。”杨志年这家伙说了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话,很明显就是想在这事上狠敲一笔,虽然当年我是签了那个合同,但用脚趾头想我都不可能值那么多钱,谁知道会发生今天这种事。
“杨老板说的,都是基于合同的条款,但是如果贵公司违反合同在先,沈小姐就有权解除合约。”
“你说什么!”杨志年忽然拍案而起,“我们公司虽然小,但一直很规范,你说我违反合约就要有证据,小心我告你诽谤!”
“杨老板先不要激动,请看看这些。”顺律师把几份文件递到了杨志年面前,“这份文件可以证明,贵公司在沈小姐不知情的情况下,多次隐瞒她的实际工作报酬,从中克扣薪资。还有这份文件可以证明,贵公司在收取了沈小姐的个人所得税后,并没有将全部的份额如实上交。另外这份文件则可以证明……”
随着孙律师的滔滔不绝,杨志年的脸越来越黑,而我和乐姐则惊得瞪大了眼睛。就知道这家伙是奸商,没想到奸到这地步!过去我总以为自己赚不到钱是因为工作不够努力,今天才知道原来是这个姓杨的瞒着我做了那么多手脚!就连这次我参与《天使》的拍摄,他明着不干涉,其实早就找剧组要了报酬,搞得我还以为自己在当义工!
“如果杨老板觉得这些证据不够,我还可以别的资料,包括贵公司从创办至今的财税记录,有必要的话都可以请工商部门彻查。”
孙律师终于抛出了杀手锏,杨志年的脸早已面如土色,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这都是诽谤,这些证据都是你造……造假的……我不承认!你们要人可以,必须拿出二十万……不,两万违约金!”
刚才我还值两千万,现在竟然缩水了一千倍,不知为何,我突然觉得这种身价暴跌的感觉,比知道杨志年坑我还令人忧伤。
但是作为黎耀凡的律师,孙律师显然连一个子都不想给他,他竟然真的拿出了杨志年公司的财税记录!
这下别说是两万,杨志年那家伙简直恨不得倒贴了,刚才的高傲劲一扫而空,陪笑着巴结道:“孙律师您太认真了,我不能不服,既然你们那有诚意,我就做个人情,顺水推舟把人送给黎总,黎总您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从今天起沈小姐已经不是我们公司的人了。”
我擦嘞!你比副导还不要脸!
“等一下!”我叫住签完字,准备开溜的杨志年,“谁说我不值钱的!违约金是吧?我给你!”我说着,在随身的口袋里翻了半天,好不容易凑齐了二十块,丢到他面前。“拿着,我这是给自己赎身,你要再敢说个送字,我踢爆你命根子!”
大概是我的样子太吓人,杨志年终于崩溃了,拿了二十块,捂着裤裆飞快地跑了,速度之快连乐姐都没顾上。
我得意地朝他逃跑地方向“呸”了声,准备把刚才赎身多出来的两块钱放进口袋里,哪知道L.K突然过来,拿走了我手上的硬币。
“既然沈小姐不差钱,那这两块我就收下了,沈小姐您别忘了还欠黎总一万九千九百九十六块,虽然是分期付款,但也别拖太久。”
我定定地看着身上唯一两个硬币离我而去,突然有种想死的冲动。
苍天啊!大地啊!我为什么要给杨志年二十块啊?为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