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姝怀孕自然待遇大不同,虞妃几度怀疑,可以良朗均做的滴水不漏,因此任旁人怎么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
太后更觉得头疼了不少,原本虞妃怀孕已经在她意料之外,现在又来了个姚静姝,她深深觉得现在已经不是她当**之主的时代了。
太后拿出凤印,仔细端详:“怕是不久你就要离我而去了啊。”
香草堂中,静姝侧卧小恬,迷迷糊糊中,她似乎看见忠平站在床头,她伸出手去,忠平有力的握住了她的手,静姝满腹话要说却不知从何说起,静姝好想问你去哪儿了?可嗓间总有一口气,憋闷的她说不出话来。
着急之间她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睁开眼却见是皇上在床边紧握着她的手,静姝心中一慌,很怕刚才自己梦中说出什么,她很想把紫霞叫来狠狠骂一顿。
她极力掩饰住慌张,想看看自己刚才是不是真的有说出什么,便试探着问:“皇上什么时候来的,竟也不叫醒臣妾,但叫臣妾睡着,这传出去,指不定又有谁说臣妾恃宠而骄了呢。”
皇上一点不见生气样子:“谁敢说,你现在怀着龙胎就应当娇贵些,谁若敢说半句闲话朕定将重罚他!”
“皇上就是太过宠爱臣妾了,皇上也应当去看看虞妃,别叫虞妃觉得皇上有了臣妾就忽视了她。”
“刚去看过了,她只一味的觉得倦怠,太医说倒也没事,好好养着就是了,倒是你,朕总觉得你心中不大快活,却不知是为什么。”
静姝眉梢低垂:“臣妾哪里有什么不快活的,皇上如此善待臣妾,臣妾感恩戴德,只是,昨夜梦中见到父亲,忍不住就伤心起来,是臣妾的不是。”
“如今你有孕在身,的确不应当叫你父亲再在狱中,只是,他实在贪的多了些,那账面实在不好看,若因你怀孕便不追究,怕是朝廷上下会非议。”
“皇上,臣妾父亲向来视钱财如粪土,怎会贪污受贿,父亲在调任之前,是惇子善管理一方事物,皇上可否查明.....”
“你认为是朕冤了你父亲不成!”
“臣妾不敢。”
“好啦,事情还有待查实,若你父亲真清白,朕定当好好抚慰他,暂时受些委屈不算什么。”
“是,皇上,臣妾有一事相求,听说臣妾父亲现在死牢,死牢潮湿多蛇虫鼠疫,父亲年老,怕是经受不住,可否请皇上给父亲换一间牢房,也好叫父亲少吃些苦。”皇上略微点头转身便走。
静姝强忍着泪,直到皇上出门一刻,她才落下泪来:“皇上,真是无情极了。”
这个时候,落樱进来看见静姝流泪,赶紧劝着:“娘娘可不能哭啊,怀孕中人最怕伤心,这是最伤胎的了。”
静姝摇头:“我以为我复位,又怀了孕,皇上便会看在我们母子的份上饶了父亲,可不想,他竟丝毫不动心。”
“唉,自古帝王皆是如此,娘娘,依奴婢看,皇上是不是对这胎还有所怀疑?”静姝停止了哭泣,细细想这个问题,的确,自己忽然转变保不准皇上已经开始怀疑,可已经踏上了这条路,她只能走下去。
第二日一早,静姝看着满桌早膳竟一点胃口也没有,正百无聊赖想叫紫霞把这些东西都撤下去,钱多就慌慌张张跑进来:“娘娘,娘娘大喜啊!”
静姝一脸郁郁寡欢:“能有什么喜事。”
“老大人被无罪开释啦!皇上赏了万两黄金,并封作三品大理寺卿呢!”
静姝一时不能相信,昨日皇上还说有待查实,怎么今日就放了:“钱多你说的可是真的?如何得知?”
“这还能有假,都传开啦,说是大人洗清了冤屈,可大人也未接受封赏,只跟皇上说已经上了年纪,辞官回家去了。”
静姝欣慰:“这就好,这就好,父亲懂我。那恭嫔父亲惇子善如何?”
“却也没查出什么罪证,下面的县令出来顶了罪,已经被斩了,死无对证了。”
“一个县城竟有那么大本事,看皇上这个态度也是不想再查了,罢了,既然这样那他也是把证据都做足了,只要父亲安全就好。”
“娘娘放心吧,今儿个一早,老大人已经携夫人回乡去了。”静姝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可她始终不明白,皇上态度为何转变的这样快。
这个消息也很快被虞妃知道,她马上派人去查范忠平的下落,果然,得知他已经在宫中,虞妃心中一紧,虽然静姝现在已经是皇上的人,可难保这范忠平被爱情冲昏了头,她必须做到万全,于是她便叫来恭嫔,跟她耳语了几句,恭嫔便向着香草堂这边来了。
静姝本不想见她,可一想她此次前来或许与自己父亲的事有关,便叫她进来了,二人行礼之后,惇清道:“姐姐可真是好命,刚从浣衣局出来便怀孕,可见啊,好事总是扎堆的。”
“这也是吃尽了苦中苦,没死在浣衣局,也算是命大了,恭嫔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便直说吧。”
“如今已经叫恭嫔了,看来果然是生分了,也罢,假惺惺的也叫人累,不如把话说个明白,往日我的确是有诸多地方对不住姐姐,因此,惇清心中有一个秘密,此刻是一定要告诉姐姐了,不然心中总是觉得亏欠太多。”
“愿闻其详。”
“妹妹知道姐姐与前皇后蝶衣情如姐妹,不蛮姐姐说,惇清一直觉得姐姐和蝶衣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不知姐姐自己有无发现。”
“你究竟想说什么?”
“只是怕姐姐被奸人欺骗,当年范忠平是如何得势进宫的姐姐知道吧,那是蝶衣父亲都图大人一手提拔的,都图为何提拔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落魄秀才,其中缘由耐人寻味啊。只是不想,后来是咱们皇帝登基,蝶衣阴差阳错成了皇后,可是都图大人的心意何尝不是范忠平与蝶衣的心意?”
范忠平一直是静姝的软肋,惇清继续:“妹妹刚才说过,觉得姐姐与蝶衣很像,范忠平怕也早是这样想,只是范忠平和姐姐你们自己并不知道罢了,旁观者清,妹妹也就言止于此了,姐姐是聪明人。”
说完,她便叫橙柠把燕窝拿出来:“上好的燕窝,还望姐姐不要嫌弃,若有顾忌扔了便是。”紫霞上前去接过,惇清便不再多说离去了。
紫霞问:“娘娘,这可是要留着。”静姝仍在沉思中,并未听见,倒是落樱回着:“放着吧,明目张胆的她不敢。”紫霞听着把东西收下了。
落樱知道静姝需要静一静,便也不再打扰她。
不知不觉,已是黄昏,秋日的天黑的分外早些,静姝看着天慢慢升起的几颗星星,顿觉十分感叹,忍不住唉声叹气起来。
“看来做娘娘也未必尽如人意。”
这个声音静姝再熟悉不过了,那是已经嵌入她骨髓深处的声音,静姝回过头,未开口泪已流下:“你回来了。”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叫忠平揪心不已:“不想,不过月余却发生了这么多事,但是对于娘娘来说,这都是可喜的变化吧。”
静姝没料到忠平会说这样的话,这个时候她的心里何尝好受过,她的口气也不免生硬了些“是啊,我辜负了你,你要怨就怨吧!”
忠平以为静姝会说一些自己有苦衷的话,不曾想竟一点解释也没有:“好,我也明白你,皇上的确是比我这个区区将军好多了,若以后跟我走不过是过些寻常百姓的日子,那真是委屈娘娘了!”
“是!我就是想过着荣华富贵的奢侈生活!我就是贪慕虚荣!谁也没求你喜欢这样的我!既然话不投机,你走吧!不要再回来!”
忠平气急,转身想走,可他怕如今走了便再不能踏入这个他朝思暮想的院落再见不到这个这辈子唯一爱过的人了:“赶我走,姚静姝,难道你心中从未爱过我吗?平凡的生活有什么不好,我虽不能给你大富大贵,可也断不会叫你挨饿受冻,跟我走好吗?”
静姝闭目流泪,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静姝心中很是怪他,前几日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他为何不在,如今再说这些也不过是叫两个人都痛苦,静姝狠狠心:“算了吧,我要的就是这种生活,你不必再用你的那些爱来欺骗我。
你对我有爱吗?你也不过把我当成蝶衣的替身!你喜欢的是蝶衣对不对,只不过她是皇后,你没了机会才转向我!”
忠平被这句话打击的站也站不住,他可以容忍一切,唯一不能容忍的就是她怀疑他对她的爱,忠平已无心解释,他只觉锥心疼痛,他转身一步一步往门外慢慢移动,这个七尺汉子,如今连走路也走不稳了。,
静姝看着他的背影泪流满面,紫霞和落樱赶紧冲过来,把她扶进屋中,北飞气呼呼的说:“爱情什么的就是折磨人,奴婢看娘娘和将军之间分明就是有误会,为何都不说出自己的心意!却这样互相伤害!真真不能理解!”
静姝摇头:“要怎么说呢,他在我最需要的时候离开,如今木已成舟,他又回来,而我已经踏上了这条不归路,如今皇上以为我怀的是龙种,若此时我离开,你以为皇上会放过我们?”
忠平蹒跚到太医院,颓然躺倒在地,浑身滚谈。良朗叹气把叫清风把他扶起来,他给忠平下了几针又灌下去一碗药。
忠平这样昏睡了一夜一天,待到第二日黄昏才醒过来,看着憔悴的忠平,良朗道:“忠平,前几****到底去哪了,不怪静姝要怪你。”
“我去了她的家乡,我始终不信姚大人会是个贪官,你以为皇上这次为何会放他出来,就是我去查到了证据。”
“那为何事先不和静姝打个招呼?”
“之前我答应她的事没有做到,实在不想再给她希望,若又不成功那她岂不是更要伤心,便想着待事成之后再回来解释。”
良朗叹气摇头:“唉,也是造化弄人,罢了,你也不要怪她,一个弱女子,你叫她能怎么办呢?”
“我爱她,亦恨她,若她也爱我怎会违心入别人怀抱,何况,她否定我一直以来对她的所有心意,看来,在她心中,我真的什么都不是了呢。”
“忠平,你万不要这样想,静姝,她有苦衷的。”
“苦衷?再难的事难道就不能等我回来?她就这么急不可待的去侍奉皇上?!”良朗也无法解释,若他现在告诉忠平,静姝怀的孩子是他的,那事情便没办法收拾了,他只能看着忠平这样被爱恨痴缠。
又这样昏昏一夜,第二日一早,钱多便又小跑进来,落樱道:“总是这样慌慌张张的,咱们娘娘现在怀孕在身,最怕惊扰,有何事不能稳妥着说。”
钱多气喘吁吁:“是,只是奴才怕慢了来不及告诉娘娘,范将军要走了。”
静姝手中的碗顿时打翻在地,紫霞忙着去收拾,静姝已经无法发问,落樱替问着:“将军要去哪?”
“听说昨夜他主动去找皇上,说边疆不稳,他愿意长年驻守。皇上本来说冬季将至,边疆苦寒,叫他开春了再去,可他执意要走,皇上感念他衷心,便批了。
朝廷百官和**的几个娘娘都去送了,将军本不愿麻烦,可皇上说将军此行为国为民,理当隆重相送。”
“那为何没有告诉咱们娘娘。”
“听说是将军说娘娘怀孕初期不稳,不想劳动娘娘,皇上也觉得娘娘最近为了父亲的事忧思太重,不想叫娘娘劳累,便没说了。”
静姝呆了一呆,便起身飞奔而去,落樱在后面喊着:“娘娘跑不得啊,小心龙胎啊。”可静姝此时只想再见他一面,哪怕远远的看一眼也好。
忠平已站在城门口,虞妃肚子已经很大了,她为终于拆散静姝和忠平开心不已,如今她可以来送而静姝却连忠平最后一面也见不到,这叫她觉得十分痛快。
忠平回头看了看这个给他留下无限欢乐和痛苦的紫禁城,他再也不想回来了,可那个心底的人儿,他却依然恋恋不舍。
静姝知道自己此刻前往定是赶不及了,于是她转而往城楼上跑,待她终于跑上城楼,只能远远看见忠平带着千军万马已经走远,她顿觉胸口疼痛,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落樱吓坏,连忙叫紫霞去找良朗,自己和北飞把静姝背回香草堂。
良朗闻讯急奔过来,紧急施针方才保住了静姝的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