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皇上批完折子,已经是掌灯时分,晚上暑气便散去了些,皇上走在外面虽然觉得舒爽了些,可还是热的难受。
忽然他想起来:“心水,你说静妃还在跪着吗?”
心水知道静姝肯定不会回去,却不明说:“不好说,若皇上挂念着,便去看看吧。”
皇上道:“却也不是挂念,只觉得批了一下午的折子,有些累了,想随处走一走。”心水便引着皇上往天坛去了。
远远的,皇上便看见一个小小的人跪在那,待到眼前,见果然是静姝,皇上忍不住叹了口气:“你何苦这样逼迫自己,好啦,你的诚意朕看见了,你回去吧。”
静姝不看皇上,只顾跪着:“静姝求雨并非为了展现诚意,若是要展现诚意静姝便不必如此苛待自己,只是静姝不想看着皇上为干旱之事操心,静姝相信,只要心诚,就一定会求来雨。”
皇上无言,他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看,见静姝根本未看他,皇上心中倒是多了几分怜爱。回到养心殿,他便叫心水拿了垫子去给静姝垫着,也叫紫霞白日里去撑着伞,不要把静姝晒坏了。
见皇上心终于有些暖了,心水也不禁高兴起来,他太希望静姝的祈祷能有用了。见皇上态度有变,皇后便有些担心起来,可是她怎么也不能相信,真的就会如静姝所愿,真的下雨。
又过去了一日,还是一点下雨的征兆也没有。而静姝还在那里如磐石一样的跪着,皇上的心终于软了下来,他终于相信静姝不是在做样子,因此午后,皇上便再次来到天坛,来到静姝身边也跪了下去。
静姝大惊,她连忙叫皇上起来:“皇上,这样热的天儿你怎能跪在这,闻公公是怎么伺候的,还不赶紧扶皇上回去!”心水听着静姝的叱责,心中却开心极了。
皇上道:“你跪的朕为何跪不得,你说的没错,诚心便可感动天地,朕相信,定会下雨!”
说来也巧,此话音刚落,天地之间便一阵风起云涌,转眼倾盆大雨就下了起来,心水和紫霞忍不住欢呼起来。
久违的雨啊,皇上也是不敢相信,这个时候,他不得不相信,冥冥中自有天意这句话,看着静姝:“静妃,这都是你的功劳!”
静姝笑道:“是皇上的诚心才有用,皇上不愧是天子!”
皇上开心的尽情淋雨,他恨不能像花草树木一般,喝的饱饱的。可是静姝,却因为体力不支倒了下去。皇上赶紧抱起静姝,往长春宫跑去。
而永寿宫中,皇后一看外面下了雨,简直吃惊的嘴巴也合不拢:“这姚静姝究竟是何人,为何连天都向着她?!”
皇上雨中抱着静姝回宫的消息马上传遍整个宫中,人们争相作为美谈传诵,话语之中把静姝描绘成了无尽的真诚深情女子。皇后知道,姚静书彻底翻身了。
正当自己深受打击的时候,忽然郑齐禄进来说,戈尔泰大人有消息了!皇后马上弹起:“有阿玛的消息了?!连着一个月阿玛都称病不上朝,可是本宫知道他并未在家中啊。”
郑齐禄回着:“是呢,大人替娘娘着想,又见皇上对立太子之事迟迟不肯表明态度,便想...”说着,他便在皇后耳边耳语了几句。
皇后听过之后面色有些发白:“可是这样做十分冒险,若是失败了....”
自从静姝求雨成功,皇上对静姝也是恢复了以往的态度,静姝也重新成了静妃娘娘。这日,她正在廊下看书,忽然钱多进来说:“青言大人托人送信进来。”
静姝将信拆开一看立即大惊:“戈尔泰好大的胆子!我要马上去清雨阁一趟,告诉姐姐这件事。”说着便急匆匆往清雨阁去了。
静姝第一次没有向瑾妃行礼,直接便道:“姐姐,皇后的末日到了!”
瑾妃知道事情不小,便叫黄鹂去叫了北飞来,北飞一听是关于皇后的事,也赶紧的来了,静姝继续:“你们可知戈尔泰近几日为何不上朝?”
“不是病着吗?”
“他哪里有什么病,他去秘密的去了甘肃!”
“啊?!他那么大的胆子?!甘肃可是贼匪最多的地方啊。”
静姝道:“正是,他之所以去那里,恰是看中了了那里贼匪多,他在当地广泛煽动受灾的百姓,并且大肆招兵买马,想要谋反。”
瑾妃和北飞简直不敢相信:“戈尔泰是疯了吗?”
“他已经看出皇上要渐渐削弱他的势力,因此他怕皇上迟早容不下他,才行此举,原本此事是秘密进行的,他先是给了甘肃巡抚国书俊一大笔银子,可却不知,这国书俊恰是年轻气盛,对皇上忠心耿耿的时候,因此他面上收了戈尔泰的银子,让戈尔泰放心的去行事,待证据确凿的时候,却秘密的将此事告诉了皇上!”
瑾妃笑道:“好一个青年才俊,这下子皇后一族算是完了。”
“是,可是当地贼匪势力不容小觑,戈尔泰又是个十分有经验的将军,据说,前朝原本荒废的军队,在他手下不出三个月便成了精壮主力。”
瑾妃道:“是呢,说起来还真叫人心慌。”
这件事透露给瑾妃之后,静姝又连夜修书给婉柔,叫她务必在皇后面前自保,近日里不必再多替皇后办事,若皇后为难,便马上回到静姝身边,婉柔心中也有了数。
戈尔泰密谋造反之事,令皇上大为光火,他知道戈尔泰一直不安分,却不想真敢明目张胆,可是皇上也是觉得十分棘手。
这个时候心水提议:“皇上,眼下能和戈尔泰抗衡的,怕是只有一人了。”
皇上心中也恰是这样想,皇上马上拟下密诏,叫亲信快马加鞭送往边疆。忠平接到密旨知道事情重大,便整顿军队,暗中撤军回京。
看着身边的思骨,忠平百感交集,当初因为自己年少气盛,辜负了静姝,自己跑到这边疆,一驻扎便是几年,思骨刚送来的时候还嗷嗷待哺,可如今已经是会千首诗词能舞简单剑法的少年了,这么多年,不知道静姝有没有原谅自己。
忠平带着万分复杂的心情回京了。因为是秘密回京,因此忠平只匆匆去见了皇上,便马上出宫,将大军驻扎在离京城十里之外的地方。
而戈尔泰此刻还茫然不知,兀自做着他一国之君的美梦,可是他带的兵还未到城下,便遭受到忠平致命的打击,忠平活捉了戈尔泰。
捷报传来,皇上大喜,这下子除去了心腹大患,皇上终于展开了笑颜,他大大奖赏了忠平,可是毕竟事关皇族,皇上还并未将此事昭告天下。若叫子民知道皇上的妻子国丈要推翻自己,皇家颜面何在?!
未免天下非议,皇上只能将戈尔泰囚禁在将军府,命人去抄了他的家,在抄家时候在地牢中发现了被囚禁了两个月之久的良朗。
得知戈尔泰起事失败,皇后一下子瘫倒在地,看来自己真真是兵败如山倒,如今父亲已经倒下,自己便再无可依靠了。
红袖见皇后如此,怕她颓废下去,便道:“娘娘,现在皇上还未诏告天下,就说明皇上顾忌先皇遗诏和皇家颜面,娘娘您的后位暂时不会有变,可是您必须要想办法除去您的劲敌啊,不然难保哪****背后使什么绊子。”
皇后努力镇定下来:“是,我不能倒下,现在轮到我保护阿玛了,范中平,本宫保护了你这么多年,也够了!”这时候,皇后看向已经老态龙钟,卧在自己身边的玉兔“红袖,玉兔老了,你把它放出宫去吧,不要让它再出现在本宫面前了。”
说完,她自己去了寝殿,在床榻之下翻出了多年前她命人偷来的一首词,这张纸恰恰缺了一边,这正是当年静姝思念忠平做下的词:如浮萍无源无终,心知过客却如飞蛾扑火,一心愿执手白头却寥落而散,流年经转,你已走远而我仍披青衣原地神伤,可否再路过,让我忆起那日花香漫天,檐雨穿心流不走那一瓢思念,落叶凄然葬不起那满腹忧愁。午夜梦回依旧陪你君临天下,待到星辰隐没方知残梦已醒。倘若轮回,你是否愿与我红烛对影,珠翠碎,青丝断,断壁残垣想再砌,怎奈雨露寒凉踏不尽那满地冰霜,泪眼卑微窥探,只愿你有红颜常伴。冬雪已尽春寒渐暖,回眸再顾,竟恍如隔世。
皇后阴狠地盯着这张纸,不知是由于用的力气太大,双手竟也开始颤抖起来。
听到戈尔泰起事失败被皇上囚禁在将军府,婉柔想着,皇后不会就如此甘心失败,若不是有建宏,这个时候,戈尔泰的事早就被天下人知道了,看来皇上还是顾及到建宏的将来。只要皇后不倒,那她必会想办法把最大的对手静姝除掉然后夺取静姝的孩子,瑾妃对皇后来说,根本够不上威胁,无论她多想保住和泽,只要皇后想,她都是没有办法。
为了探听皇后的消息,婉柔并没有如静姝所说,与皇后渐渐变淡薄,反倒越是这个时候,婉柔的作用越大,她故意带上了上等的补品来到永寿宫。
此刻的永寿宫已经远不及当初那般热闹了,大家都知道戈尔泰不可能有翻身的一日了,皇上对皇后也是十分冷淡,因此无人再赶着来对皇后溜须拍马。
倒是长春宫,此刻聚集了大部分的嫔妃,大家都知道静姝和皇后的关系,皇后失势,得益的自然是静姝,而且前几日因为静姝求雨,皇上与静姝不仅冰释前嫌关系还更进一步,更有传言,皇上为奖静姝功劳,还有封她为皇贵妃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