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瑾妃宫门前的时候,已经是晚膳之后了,这郑齐禄跟了他不少时候,自己也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可是有皇后的命令,自己就也不敢擅自放弃,只希望这闻心水走过这一宫之后就不要在有什么幺蛾子了。
好在瑾妃这里心水只打了个招呼略略回了几句话便回去了,郑齐禄暗中细看了下,心中总算好过了些,心水并没有明显拿了银子,看来这瑾妃果然穷酸。
确定心水回去再没出来,郑齐禄才敢回去复命,他如得了什么大把柄似得,满脸喜色跑着去向皇后告状:“娘娘,那新来的闻公公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皇后示意侍女把膝上的玉兔抱下去:“玉兔真是老了不少,尤其冬日里,趴在本宫的膝上就不愿意再动了。”
说完这句她才瞪了郑齐禄一眼:“郑齐禄你是跟在本宫身边胆子越发大起来了,闻公公是皇上亲选的人,你如此说不就是说皇上挑人的眼光不行了?”
郑齐禄这才发现自己失言,赶忙掌自己嘴:“是是,奴才该死。只是奴才实在被那个两面三刀的闻公公气的不行,这才口不择言了,请娘娘恕罪。”
皇后看他满脸喜色丝毫没有气愤的样子,心中嫌弃:“怎么说也是个随本宫行走多年的人,演戏都演不好,好啦,不要说那些需招子了,到底发现了什么!”
“是,那闻公公从娘娘这里离开马上去了静妃处,而且,静妃也没少给他赏赐,奴才看的仔细,那份量比起娘娘的,不少。”
皇后嘴角翘了翘:“本宫以为只有我才玩弄权势,以此牟利,这静妃也不差啊,这样更好,本宫倒放心了。”
原本以为皇后会以为这闻公公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会趁着他根基未稳之前先除去他,不想皇后丝毫没有这个意思,郑齐禄处于一种私人的妒忌,冒死提点着皇后:“娘娘,现在这闻公公地位还...”
皇后慢思条理:“你是想说,他地位还不稳,又心性不定,不如早点赶走他是吗?”
郑齐禄被皇后看透了心思,有些羞愧,可也只能硬着头皮:“是,娘娘慧眼,奴才正是这个意思。”
皇后无奈看他:“这么多年你真是一点进步也没有,心里有点什么面上恨不能表现出十分,生怕别人不知道。
你看事还是浅啊,你以为这闻公公根基为稳吗?本宫虽不知道皇上和他之间发生过什么,可皇上愿意冒天下之大不讳,从宫外一下子招进两个人来,说明此人一定得皇上十分器重,皇上定是早就知道此人,不然,若只是那个朴青言远亲,怎能就忽然招进来随侍左右,小李子跟了福来多少年了,尚没有学会伺候皇上的本事,可见这闻公公非等闲之辈。
若他没有四处收受打赏,本宫倒有些担心了,能如此得皇上器重的人,又是这个角色,那他为人定当圆滑周全,不肯得罪任何一个娘娘,若他马上拒绝姚静姝打赏,那不是告诉整个**,他是站在本宫这边与姚静姝对立的吗?除非不然,他就是姚静姝的人。
可他现在接了银子,在本宫面前自作聪明的表了忠心,又在姚静姝那领了打赏,想必也说了同样一番话,他也是在权衡,想来他也是在观察**的局势,再做决定要跟随哪一边。”
“娘娘,这样阴险狡诈之徒,可以重用吗?”
“本宫怕就怕他不狡诈,越是狡诈的人越是会为自己牟利,凭借他的聪明,定当明白我与姚静姝的悬差,早晚他都得回到本宫这里。只是本宫还不知道他是有意做戏还是真就本性狡猾,还需观察几日。”
郑齐禄见自己告的状,非但没有给闻公公带来丝毫损毁,倒是帮他的忙,皇后竟然就几乎消除了对他的疑心。
皇后看看郑齐禄:“好啦,你也不必觉得不甘心,他是皇上身边的人,与你没什么利益冲突,与其你这样处处与他为敌,不如就拉拢过来做个朋友,你倒真应该学着他圆滑世故一些。不早了,你跟了这么许久也是腹中空空了吧,我叫人单独给你做了吃的,下去吧。”
郑齐禄一阵感动,还是皇后拿自己当人啊,虽然别人都说皇后阴险毒辣,可那是因为他们都站在皇后对立面上才那么觉得,一直以来,皇后对自己多好啊。
奴才就是这样,只要主子稍微给点好处,就忘记了先前怎样挨打受罚,担惊受怕。尤其郑齐禄这样只会听吩咐办事的奴才,多年来早被皇后洗脑,认为但凡受罚,便是自己做的不好,是自己的错。
郑齐禄感恩戴德的下去了,皇后又吩咐红袖:“去准备我的凤衣霞冠,明日,我要叫**众人明白,谁才是主子。这几日的乌烟瘴气该清一清了,不然真的保不准有些眼拙的人就被这烟雾迷惑了。”
此刻皇后真觉得自己过去太放松了,她以为杀了建宏就万事大吉了,因此任凭身边人一个个失去,她也没有着急找人补位,直到惇清惨死,她才渐渐醒悟过来,静姝正在不声不响的下着一盘棋。
更可怕的是,静姝不动声色的治好了皇上,皇上所中的药毒并非单纯肌体依赖,心灵上的才是主要,皇后一直认为,只要是男人,中了这种毒,即便以后你想叫他戒除,他自己也是不愿意脱离那温柔乡的。
可现在,皇上成日里神采奕奕,处理国事头头是道,听阿玛说,皇上还想拿尚甘南开刀,如若真的杀了尚甘南,朝廷中的风向就会立即转变,谁不知道尚甘南是阿玛的爱将。
唉,就是自己太大意,应该早一些把柔嫔提为个妃位才对,如今看起来,还是婉柔最得自己的心意,既不太张扬,又听话,又聪明,这样才是最好的棋子。而且她的父亲在前朝也能帮着阿玛说不少话。
听阿玛说,这叶钛然处处看他眼色,叶钛然的这个工部尚书还是戈尔泰向皇上举荐的,好在这叶钛然也知道报恩,甘当戈尔泰的马前卒。只是这个人胆子小的很,明明是给了他一个肥缺,可是他畏首畏尾的,竟丝毫不敢从中捞好处,简直是白白浪费了大好机会。
皇后就这样思前想后,想着以后要怎么办,既然姚静姝如此大动干戈,明日亲自去迎那个秦清怡,看来就是想明目张胆的与自己对立了,这样倒好,明刀明枪的来一场,败了便叫她永无翻身之日!
太阳照常升起,吉时已至。
宫外,清怡已经在落樱的服侍下打点好,坐了皇上派的轿子,往宫中来了。落樱跟随一边,两个带出来的宫女在后面。一行人虽然不铺张,却恰合身份。
珂莲也已经从戈尔泰府中出发了,昨夜戈尔泰不管三七二十一,只管把还在哭泣的珂莲强夺回府,叫一个老嬷嬷给打点好。
这珂莲是有些颜色的,只是觉得自己命如草芥,戈尔泰说怎样就要怎样,她不住的悲伤哭泣,想着以后或许再不能见阿玛额娘了,顿时更是泪如雨下。
见她一直嘤嘤的哭,戈尔泰愈加心烦:“若你再吵闹不休,小心你的双亲!虽然你进宫了我是拿你没办法,可是你的双亲还在宫外,若你总这样闷闷不乐惹恼了皇上,可休怪我心狠!”
只这一句,便吓住了珂莲,她不敢在放声的哭,却还是忍不住抽噎,戈尔泰看她便觉得不争气:“和你那个不争气的阿玛一样!若不是我,你们现在还不知在哪里讨生活,还能像现在这般锦衣玉食?!不感激我算了,还给我来这一套愁眉苦脸,气煞老夫,你给我笑!”
珂莲此时恐惧多过了伤心,戈尔泰面相凶恶,久经沙场的他杀人不眨眼,此刻他一只手捏这珂莲下巴,强令她笑出来,珂莲真觉得若自己此刻不能笑,那自己的整个脑袋就会被他捏碎!
珂莲于是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看她还算听话,戈尔泰才略略舒缓了一些气恼,语气稍微和缓起来:“唉,我这也是为了你们好,若你这样进宫不得皇上喜欢,惹恼皇上,那皇上可是会杀你全家的啊。
不过你也不需要太怕,你姐姐会在宫中帮衬着你,替你撑腰,你一定会出人头地,在宫中有什么困难,只管和你皇后姐姐说,她会真心帮你。”珂莲此刻也只有点头的份。
戈尔泰又叫那老嬷嬷教珂莲宫中礼节,如此折腾了一夜,到次日上轿之时她还未曾休息片刻,可是她也不敢抱怨,只好头重脚轻的上了轿子。
知道宫中危险,可是她宁可去那个未知的危险,也不想再在戈尔泰家多待片刻。上了轿子,放下轿帘,珂莲才放松了些。虽然昨夜恶补宫中礼仪,可是她一直在家中散漫惯了,这些东西以前从未接触过,自然是脑中糊里糊涂,那老嬷嬷性子又急,几句话不对便要打,因此珂莲有什么不懂的也不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