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长春宫,见北飞等在门口,一见静姝回来她便迎上前来:“娘娘,瑾妃娘娘到了。”
静姝赶紧快走了几步,果然,见瑾妃已经坐在那里娴静的喝茶,静姝便赶紧认错:“唉,这几日真是忙昏了头了,倒叫姐姐来看我,哪有这样的道理。”
瑾妃道:“我知道你忙着,我便做了些糕点来给你,咱们姐妹也不需介意这些虚礼,姐姐来是想提醒你,马上就要科考了,不知你可有要提拔的人,要趁着这个机会赶紧打点,错过了便又要再等了。”
静姝道:“我正要和姐姐说这个事情呢,说起来真有个人。”于是静姝便把青言的事和瑾妃说了一遍,瑾妃听过连连点头,忍不住夸静姝会把握机会。
说完了这一宗,静姝就又把昨日如何抓住了福来给瑾妃说了一遍,瑾妃更是连连赞叹:“原来妹妹把一切都想好了,唉,我倒是显得多此一举了。”
静姝道:“怎么会,姐姐多次帮我,如若不是姐姐,我早就命丧宫中了。虽说我是做了许多打算,可是现在礼部尚书尚且空缺,因屡传上一任徇私舞弊,考场混乱不堪,许多原本应高中的才子都因为没钱打点而落第,他们心有不甘,做了许多讽刺朝廷的文章,现在正在民间广泛流传呢。
因此皇上对这个空缺十分在意,到现在还没有拟定人选。这一届的监考官也都还不知道是哪个,想想要叫我头疼。”
静姝说着自己的苦恼,却见瑾妃一脸笑容,这不是瑾妃平日的样子,她若听见自己有苦处那是会比自己还着急,静姝便看出端倪:“难不成?!”
瑾妃笑着点点头:“正是我阿玛为主考官,皇上已经密令为钦差大臣。”
静姝忍不住拍案叫好:“这好极,我正愁今年不知是何人主考,既然这样,那青言过会试是有着落了,至于皇上亲考的殿试,相信青言定会得皇上青睐。”
说话间,就听见钱多在外面喊着:“皇上驾到!”静姝纳闷:“皇上怎么这个时候来了,难道改变了对福来的责罚?”可也容不得她多想,皇上已经到门口,静姝和瑾妃忙跪迎,皇上未料到瑾妃也在,满脸的愤怒和疑惑便收起来一些。
瑾妃本就是个心思细腻之人,见皇上这样知道自己不便多留,就说了声:“臣妾宫中还有些事,便回去忙了。”然后又转对静姝说:“这糕点趁热吃了好,凉了味道便不好了。”静姝谢过。皇上也不再留,只点头。
看瑾妃离去,静姝心中满是感激,因早年皇后迫害,瑾妃一直身子不好,经过静姝几年来的悉心照料,这才好转些,可还是不能劳累走动,今日,瑾妃就是怕自己会担心科考这件事,才寒风中来告诉自己,就是叫自己安心。
原本瑾妃也是个与世无争的人,平白被皇后害的失了孩子又差点丧命她怎能不恨,想必这次她也是下了大赌注,连皇上秘派钦差这样的事,她都敢告诉静姝,可见对静姝也是极为信任。
静姝心中感慨一番,便赶紧平复了心绪,瑾妃好意,可不能因为自己不甚被皇上发觉可疑,皇上今年严抓科考,只要稍微怀疑便会换掉钦差。
静姝仔细观察着皇上脸色,瑾妃走后,皇上便不再掩藏,他怒把手边的茶杯打翻在地,静姝不知皇上为何动怒,只能跪下,在皇上面前,有错无错,只要皇上不高兴,那便是身边人的错。
见静姝跪下,皇上一个手势,示意静姝起身,静姝心中便知不是自己的愿意,可是也不敢就这样起身:“皇上这是怎么了,天大的事也抵不过皇上龙体要紧,还请皇上息怒。”
“息怒!叫朕如何息怒!福来死了。”
“啊?!”
静姝大吃一惊,福来死了,怎么会,是皇上改变了主意?静姝探究的看着皇上,皇上见静姝还跪着,便道:“起来吧,同朕一起尝尝瑾妃的这盘糕点。”
静姝便顺着皇上的话,起身:“是,瑾妃姐姐的糕点是拿手的。”见皇上余怒未消,静姝也很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是皇上又发现了福来什么新的罪状,所以?....”
皇上无奈叹气:“朕今日从你这离开,直到退朝也不见福来,朕想着,大约昨日的事把他吓到了。左右一两天时间宫外的人也进不来,朕身边也还需要个人伺候。朕便想回去告诉他朕的打算,叫他知错悔改便好。
不想,朕一回去,就发现福来竟死在宫中了!看样子是中毒而亡,朕问过小李子,到福来死的时候,没什么人来过,大约是畏罪自杀了。”
静姝马上便知道,福来向来是个胆小如鼠的人,他惜命如金,不到皇上亲口下令杀他的一刻,他是不会死的,要说能做下此等好事的,除了皇后还能有谁?
这样一来倒是便宜了福来,如若皇上知道他和皇后做下的事,他哪里能得这样的好死。不过人既已死,静姝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把话儿往皇后身上引:“是啊,福来也真是糊涂,可是凭臣妾的了解,福来不像是会自尽的人呐,怎么这么巧...”
皇上看着静姝:“你是想说皇后有嫌疑?”
静姝笑道:“臣妾也只是随便说说,不曾怀疑什么。”皇上本就对福来有愧疚之意,若静姝再这样追问下去,只会惹皇上不满,觉得静姝心机太重,这个时候,静姝只能做个贤惠妃子,只宽慰皇上,其余一切,等皇上自己慢慢查明吧。
然而,福来自尽的事很快便被皇上接受了,当日皇后便送来一叠福来几年来贪赃枉法的罪证,皇上看过之后自然是恨福来入骨:“原本只以为他是关心朕才向皇后透露朕的近况,不想他自己在宫外竟做下这种种杀头的罪!
他以为朕一定会追根究底查个明白,这才害怕,一死了之,真真可恶!好在皇后不曾参与其中也是被他蒙骗,也是可怜皇后对朕的关心心切。长久以来,朕是冷落她了,叫她为了探听朕的消息竟然放低身段去收买朕身边的奴才。”这样说着,皇上便决定,晚上去永寿宫了。
皇上走后,紫霞道:“皇上已经抓到福来和皇后暗中勾结,为何没有责罚皇后反倒奖赏了她,这是什么道理?!”
静姝冷笑了一声,看了看皇上留在这里厚厚的一叠皇后的陈情表:“还用说吗?皇后在这个时候把福来的贪赃受贿的事全部抖出来,把所有脏水全部泼给福来,皇上自然是对福来一点愧疚也没有的了。
而她自己则摇身一变,变成一个被皇上长年冷落在**,孤儿寡母凄凉过生活的慈母,虽然皇上冷落她,可她还是处处关心皇上,收买福来正是为了知道皇上过的好不好。皇上自然是忽略了这件事的可疑之处,只看到一个痴心不已的皇后了。”
紫霞气道:“皇后真是有心机,皇上也真笨,这都看不出来!”
静姝无奈摇头:“只要女人想骗的,便会做的比现实还真实。”
紫霞默然了,静姝放下手中的那一叠陈情表,认真的看着紫霞:“现在真正叫我担心的是你,怎么样?你可曾改变主意?”
紫霞笑的淡然:“信,奴婢已经看过了,他的心意奴婢也是知道了,只是彼此实在相差太多,门不当户不对的两个人,本就不应该有交集。”
静姝简直有些恨铁不成钢:“这是什么问题?!你就是我的妹妹,只要你肯嫁过去,你便是我静妃的妹妹,有谁敢说三道四?!何况,说到底,赢得人心的,最终还是品行,你的品行是上等,你这是看低自己了。”
紫霞道:“娘娘不要勉强我了,我这个样子嫁过去,真的不会幸福的。”
见紫霞说的由衷,静姝只能叹气,这个可怜的女子。
说话间,良朗便又来了,静姝自然明白,便留时间给这二人,紫霞在初见良朗的那一刻想要转身逃跑,可是被良朗一把抓住:“为何怕我?”
紫霞不敢看他:“不是怕,只是不想见。”
良朗心中刺疼了一会,可是,这全是自己造成的,他慢慢用力把紫霞拉向自己,紫霞感受到了这股力量,她猛地挣脱:“大人自重!”
良朗声音沙哑:“你,从此便要与我陌路了吗?”
紫霞强忍着泪:“紫霞贪慕名利,配不上大人,从此以后,只希望与大人不再相见。”
没什么比这句话更能叫良朗伤心:“还在生气吗?你气的应该,若你真的打定主意,那你看着我的眼睛来说!”
紫霞负气抬头,她惊住了,几日未见,良朗老了十岁的样子,双眼满是血丝,紫霞心疼了一回,可一想起自己的身份,他府中人的脸色,紫霞还是生硬的开口,尽管忍着眼泪让她的声音也颤抖了:“从此之后,我与大人恩断义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