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江湖术,分为惊、疲、飘、册、风、火、爵、要八门,包括走江湖混饭吃的各种手段。但是真正的江湖八大门可不止这些,而是这人世间一切所为之道。
三山五岳、五湖四海,上至庙堂之上,下至市井之间,皆称江湖。
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世间一切行事之术,皆可称江湖术,古有八大门之说;然而到了当今,所谓江湖术已经沦为流浪艺人骗口饭吃的小手段,这是狭义的江湖,至今世人所谈的江湖八大门已经完全是狭义的了。
而爵门——讲究的是为官之道,传统爵门讲的其实是纵横术。可自近代以来,买官卖官的把戏,包括以官方机构的名义诈骗等等,也算是爵门的江湖术。
孙山,一个以“名落孙山”典故为名的酸生,自号精通爵门之术,这有点让人难以相信。
但是,对于大字不识的伍子京,也就是我们的新晋都尉来说,孙山每说一句话,他都要表示一下惊讶。
不然的话,我们高贵的伍都尉可会认为自己很丢面子,居然连这也不懂的啊!
“孙先生,你看我们……”
“第一步!”孙山的气势变了,有点儿的道骨仙风,虽然枯瘦,但下巴处却长了一小扎的胡子。
只见他轻轻地抚了一下糊子,说:“伍爷,只要你听学生的,我保你能统这一城军务,或至……更进一步。”
“那全靠先生了。”伍都尉其实还是半信半疑的。
但是现在没人可用,他只好按这孙山的话来行事了。
“首先,我们要做的是……”孙山在伍子京的耳边耳语一翻,伍子京听得面上色变,吞了一口口水:“真的要这么做。”
“是。”孙山说道:“现在伍爷有大将军撑腰,但是你想一下,以你区区一城都尉,大将军能记住你多久,一天、十天、还是一月两月?”
“大将军给你权,但不是无限的权,而是有限的,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只要现在大将军还记得你,你就可以借这虎皮行事,但如若大将军日后忘了你……啊,伍爷,不要这样看着我,你可知道,你一个平民眼中高高在上的都尉爷,在大将军眼里,其实跟一个小队长没有什么分别。”
“这事……先生说得有理。”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伍子京还是认同了。
“所以,趁着你这都尉爷还在大将军脑中记住之时,我们干什么,也有大将军撑腰,当然,我们干的事一定会有反晌,但我们没有时间,我们只有一个要求——快。”
“快?”
“是,当我们形成大势,大将军就会记得你这一个都尉爷,只要你强势,你才能成为大将军真正的心腹,由她来撑腰,你才能继续横行。”
“但是……”伍子京吞吐一下:“如果我成势了,但是大将军却在奉天之上得了更大之势,依然把我忘记了呢?”
“那最好。”孙山抚摸一下胡子说。
“最好?”
“大将军记住你,与你撑腰,自然是好事,但如若日后你成势了,成了一军统领,甚至至至高升,升至奉天王城军内……哦,我只是举个例子而己,王城军要求根正红苗,以伍爷的出身是没有可能达到的。”
“但是如果,你被分派到三大型中任命,并且借势而起呢?”
“这个……”伍子京觉得,孙山说的事太长远了:“成吗?”
“成。”忽然地,孙山吟出一句:“王候将相,宁有种乎。”这话伍子京听不懂,但是下一句却让他吓得不轻:“皇帝,真的天生就是皇帝吗?或者,这天下不久之后,将会皇帝人人当,明天到我家呢!”
“啊!”这话简直就是大逆不道,伍子京一听,吓得脸无血红。
“伍爷,我们……志不在此。”孙山变了,真的变了。
他现在那里还是一个吃不饱的酸生,他反而像是一个上睿智的军师爷。
“好,我干了。”伍子京答应下来,他知道,他决定按孙山说的去干,其实不是因为他说的“皇帝人人当,明天到我家”这一大逆不道的话。
而是因为,孙山那一句“我们志不在此。”
对啊!我已经贵为都尉爷了,一个大头兵当上了都尉爷,这没有可能的事也发生了,那么,我再进一步、两步、甚至三四五六步,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当夜。
顺天城的都尉总领先去拜访了一下府承大人,密谈。
是夜,顺天城驻军中,那原本跟着我们伍大都尉手下干的三十名守军忽然失踪,按同僚所说,那三十人都在休假,故此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去了那里。
苏虎。
四十有一,孔武有力,顺天城中最能打的一个都尉,他的玄气已经达到时了黄玄之境了。这夜,苏虎派了一军士把翠红院的花魁绿柳姑娘请自自己的帐中,正琴瑟和谐之时,忽然外面一阵喧哗。
“你们来干什么?”他认得这一把声音,是自己的守门士兵的声音:“苏都尉有令,任何人都不得进入。”
“苏爷?”绿柳姑娘可吓怕了,搂着苏虎那强壮的身躯,有点儿的颤抖。
苏虎看到怀中美人如此,不由有点儿的心疼:“小宝贝,没事的……”可话还没完,外面又有一声传起:“奉伍总领之命,前来捉捕反贼苏虎。”
“放屁,我们……”苏虎的心腹还没说完,忽然哑然而止。
苏虎在帐内听到,一个咯噔,直觉告诉他,出事了!
然后,他便听到那守门士兵总后一话:“伍……伍总……总领,为……为何?”
“不听军领,怀疑上官者——杀!”伍子京的声音传来。
苏虎一震,这一个乡巴佬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有气势的,听他的语气,他像辖了出去一样。然后,外面打了起来。
再不久,一队人冲了进来。
为首的正正就是伍子京。
“伍……伍大人。”苏虎吓了一跳,急忙穿了裤子,而床上那绿柳姑娘,早便吓得不敢动弹了。
“苏虎,本将掌握了你了私通盐商,走运私盐的证据,现在……捉你到官府受审,你可有意见?”
“我……伍小子,你说什么?”苏虎也是一军都尉,脾气自然不小。
这私通盐商之事,人人皆知,也不是什么秘密,甚至以前的张云鹏也分了一份,你一个小小的都尉总领就想管这事,你开什么玩笑。
“顶撞上官,打。”伍子京冷着脸,沉声说道。
然后,他带来的三十多人一涌而上。
苏虎毕竟是有点本事的,打退两人之后,正准备冲到一旁拔刀闯出去,他知道,伍子京是冲着自己而来的,他怎么解释也好,也不会说得通。
现在只有逃,才是唯一的保命法子。
“走吧,你一走,我保证这一个世上多一对孤儿!”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苏虎一顿,停了下来。
“苏虎,我派个一个兄弟,去给苏老夫人侦缉房屋。”伍子京冷声说道。
“你……”
“这是大将军的意思。”伍子京再言,这话明显就是无中生有,但是他已经被打上了白云裳的标签,他说的这话,苏虎不敢不信。
“带走。”伍子京手一扬,下令捉人。
苏虎虽然平常霸道,但却又是一孝子,为了娘亲安危着想,他只好放下兵器,不作反抗。
“大人,这姑娘怎么办?”一个小兵通报,指着床上的绿柳。
“这……”伍子京沉默,忽然,脑中闪过孙山的一话:“成大事者,必须心狠手辣。”咬了咬牙:“埋之。”
“大人?”那小兵与伍子京相处时间很长,他的印象里面,伍子京虽然是一个欺民的士兵,但从来都不是一个心狠之人。
现在,动不动就埋了一个人,这……还是伍子京吗?
“埋前,由你们处置。”伍子京再补一句。
众人心头没有喜意,虽然这花魁绿柳姑娘艳名远播,但是……让他们去杀一个妇女,这事……他们心中多少有点儿的芥蒂。
伍子京望着这一些人,心想:“这些人,用不得。”
转身就走。
“刚才大人说……”
“不要说了,大人已经不是以前的伍哥了。”一个老兵吐出一口气:“现在,他是伍都尉,是将军大人手下的大将。”
说完,解下自己的裤腰带,扑向了那个绿柳姑娘。
绿柳姑娘大惊,大呼而起……
是夜,顺天城驻军三十名都尉,其中七人因私通盐商,走运私盐被捕,据消息说,当夜府承大人连夜审理,最后判决这七人的罪行上呈军部,如无意外将会秋后处斩。
第二天,城内的盐内走的走,走不了的就托关系,终于死了一批,捉了一批,活了一批之后,这一场风波才算停了下来。
“都尉大人。”衙门之内,府承大人亲自奉茶给伍子京。
伍子京有点失神,这一个官老爷,以前自己看到他可是低眉顺眼得很啊,现在……谁想过自己会有今天。
“以后,新的私盐走运,你占一成,衙门占一成,我占一成,驻军占一成,余下六成……上交大将军。”伍子京道。
“是。”府承老爷苦着脸,他可知道,这一个都尉大人自己动不得,故此,他找上自己,扬言自己是大将军的人时,要订立新的私盐走运规距时,他不敢不听。
可知道,大将军虽然是军方中人,但是她的丈夫,可是六王爷啊。
“还望大人在将军大人面前多多美言。”
“这个好说,本将还有军务要忙,先行告退。”说完,起身就走,走得一点也不留恋。
余下的都尉都不是什么刺头,最大的刺头他已经拔了,余下的家伙根本就翻不起浪来,而当天,他按照孙山的指引,宴请了这一些家伙,选了一家有两扇大门的酒楼。
左门,两名带甲士兵把守,右门,空空如也,对面就是一家金号,这金号……众人都知道,是替驻军保管钱财,以作军饷军费之用的。
这意思十分明显,要么,你们选择死亡,要么,你们选择富贵,至于怎么选,随你们的意。
当然,没有人会选择死亡,他们宴后都从右边而出。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大人,在宴前已经写好一封自罪书,让人快马加鞭送了出去,直追白云裳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