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沁靠在他身上,情绪渐渐平稳,闷头道,“今晚,你就别走了。”
凌聿风的大手一顿,浓黑的眼底划过一抹诧异,楼沁一抬头就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耳根一烫,“你想什么呢,我是怕你半夜会发烧!”
落地灯散发出来的余光打在她的脸上,睫毛在眼睑处形成密密的一排阴影,透着娇俏和羞赧。凌聿风隐去唇边那一抹极浅的笑容,如果受伤后能有这待遇,他不反对再被他爸多打几次。
凌聿风身上有伤,还不能洗澡,只能在卫生间里简单的收拾一下。
出来后就看到楼沁已经铺好了床,还从衣橱里拿出了一床新的棉被。
楼沁把被子铺好,察觉到他的靠近,“床头是消炎药,一会儿你吃了再睡,我怕……”
她转过身,后面的话在看到只穿了一条黑色短裤的凌聿风时,如数吞回了肚子里。
“我去和孩子们睡。”
一只脚还没迈出去,他拉住她的手,低笑了一声,“跟我你还要避嫌吗?”
“跟我你还要避嫌?”
楼沁也觉得自己矫情了。
当年他们两个坦诚相待,什么没见过,否则两个孩子是从哪出来的?
“那你快进被窝,要不真着凉了。”她顶着一张红得烫人的脸,青涩地转移话题。
凌聿风依言躺进她刚铺好的床,一米五的小型双人床,他一躺上去就显得狭小许多,楼沁也换好了睡衣,掀开被子慢慢地上了床。
看她略显局促地缩在一个角落,凌聿风眉头轻蹙,也不管她是否抗议,展臂将她拉进怀里,让她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
楼沁怕压到他的伤口,也不敢乱动,过了一会儿才渐渐放松下来。
鼻端满满的都是成熟男人的味道,还有他身上的烟味,想到烟,楼沁从他的胸口仰起头,目光落在他拥有完美线条的下颌上,“你现在抽烟是不是很凶?一天抽多少?”
“……”他用另一只手臂垫在脑后,直视着毫无造型可言的天花板。
就算他装没听到,楼沁也能猜到个大概,用像训孩子一样的语气,说,“你现在正在养伤口,少吸收一点尼古丁。”
他压低了笑声,胸膛微微震动,“你究竟是二十三还是三十二,小小年纪就这么爱唠叨。”
楼沁小声嘟囔,“现在就嫌我烦了,刚还说什么一辈子……”
低头亲吻了她的发顶,富有磁性的嗓音随之响起,“你愿意唠叨一辈子,我就愿意听一辈子。这些年就是没有你在我身边督促,烟瘾才大起来。所以,你别再离开了,知道吗?”
楼沁在他怀里动了动,找了个一个舒服的姿势,不答反问,“你爸究竟是为了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
对亲生儿子,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
许久,凌聿风轻叹一声,强迫扭过她的身子背对自己,从身后拥住她,“快睡吧,我有点累了。”
察觉到身后的男人呼吸平稳,楼沁也没再开口。
第二天一早,楼沁最先醒来,腰上一个负重很快让她记起昨晚的事。
凌聿风还在睡。
卧室的窗帘没有拉紧,一丝光从缝隙中透过来。他闭着双眼,英俊成熟的五官被那抹光描绘出温和的轮廓,薄唇微微抿着,坚毅又严肃,下巴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这是象征着男人年纪和成熟的标志。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眼尾处,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那里的细纹,但它们又真实存在着。
楼沁仔细回忆着,五年前,这些痕迹却是还不曾在他脸上看到过,可是时光荏苒,这一晃,他都已经走过而立之年。她伸出手,想要抚平他眼角的鱼尾纹,只是指腹刚一触碰到他的皮肤,就被烫了回来。
果不其然,凌聿风还是发烧了。
楼沁没有叫醒他,而是先下床穿好衣服,打了个电话给夏家,让保姆过来送两个孩子上学。
半个小时后,夏家的保姆把夏隽禹和夏水凝接走,楼沁才重新回到卧室。小手覆盖上男人的额头,感觉到丝毫没有降温的皮肤,眉头也拧了起来。
这时候,异常灼热的掌心紧紧攥住她的手腕,楼沁一抬头,对上他慵懒还含着睡意的黑眸。
“醒来之后能第一眼见到你,真好。”他沙哑着声音开了口,嘴角勾着漂亮的弧度。
楼沁小脸微红,不过还是惦记他的病情,另一只手将颊侧的碎发挽到耳后,满是担忧地问,“凌叔,你发烧了,头疼不疼?”
凌聿风挑眉,也试了一下自己额头的温度,“可能是感冒了。”
“硬抗是抗不过去的,我怕你是伤口发炎,还是去一趟医院吧。”
这一会儿功夫,凌聿风干脆松开她的手,把被子一蒙头,磁感透着黯哑的声音从被子中传来,“你把药拿来,我吃一颗就能好。”
看着能盖住头却盖不住脚的庞大物体,楼沁想笑,又不是三岁孩子,怎么还不如夏隽禹勇敢。
不过听人说,男人的孩子气只会在最亲近的人面前表现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到底,凌聿风还是跟楼沁去了医院。
伤口经过专业医师的消毒,在楼沁的坚持下,又给他办了住院手续。
事出突然,楼沁事先也没有请假,今天只能还在班上当值。到九点钟的时候,楼沁去换了工作服。
凌聿风不是第一次看到楼沁穿这种工装,但上次那一面实在没有看仔细。
现在的楼沁又瘦又娇小,尤其一穿上合身的衣服,腰身和削肩全部凸显出来。柔顺的黑发被她挽成一个发髻盘在脑后,带着的护士帽把她的脸衬得更小,肌肤雪嫩,素面朝天,连唇色都没有妆点过,可就是这样才能勾起男人最原始的欲望。
楼沁弯腰真帮他将床头升起来,跟随着她的那道视线越来越强烈,想忽视都不行。弄好后,她又去床头给他倒了杯水。
男人接过水杯,仰头全都喝了下去,突出的喉结在滚动的时候特别性感。等他喝完将被子递给她的时候,楼沁才慌忙移开视线看向别处。
“怪不得温衍会对你动心。”
楼沁放杯子的手一顿,茫然的去看他,却不觉得他像是在阴阳怪气。
“男人对制服诱惑还是完全没有抵抗力。”凌聿风笑得玩味,虽然脸色不好,但英俊丝毫不减。
楼沁:“……”
等凌聿风又睡熟,楼沁才去别的病人那里照看一眼,顺便去领导那里把这两天的假请了。毕竟她也不能总偷偷跑来看凌聿风,更何况,别人照顾他,她不放心。
楼沁计算着时间,想着他那瓶液也输的差不多,又回到凌聿风的单人病房。
推开门,凌聿风还没有醒,眉头紧锁,睡得有些不安稳。
病房的房门再度被人推开的时候,凌母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女人靠在床头,爱怜又心疼的摸着凌聿风的脸,闻声转过身来的时候,女人的脸上瞬时充满了惊讶和慌乱,急急地收回了手。
凌母是过来人,只要打眼一瞧,就知道女人对她儿子是真心还是假意。楼沁方才的表情丝毫不差地落尽凌母的眼中,这才算让她因为这事烦躁了几天的心,稍稍有了些安慰。
凌母担心儿子,一早就背着凌傅正叫司机送她来禹城。可一到禹城又不知道凌聿风的落脚处,打给他又不接,最后她打给莫奇,才知道凌聿风发烧住了院。
凌母先去看了看凌聿风,虽说脸色不好,但烧已经退了,她总算放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