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不欲掺杂这些俗世的君傲,叹了一口气,道一句:“拿纸笔来!”
赛诗大会,纸笔随处可见。
很快,沈墨就取了纸笔给他。
君傲连思考都没思考,提笔就写。
旁边人们不禁嘀咕和耻笑道:“看看,冒充诗仙呢,连构思都没构思。”
“是啊,还真以为自己诗神附体,提笔就写!”……
那孙子轩原本还担心君傲会写出什么好东西来,不过一看他这么急躁,提笔就来,不禁松了一口气,要知道写诗作词,不同于绣花纺线,需要很好的构思和酝酿,这才能字词斟酌,下笔若有神。
很快,君傲已经将一张白纸写满,不过他忽然摇了摇头,似乎想到了什么,顺手将之揉成一团,丢在地上道:“算了,没意思,我认输!沈墨,走,我们回去!”
众人愕然,还以为他大作已成,没想到临末竟然主动认输。
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我们还真以为你神仙附体呢,输了就输了,还算你有点眼色!”
“这小子到底还知道深浅,你要是提笔就来一首绝唱,我们这么多念过书的还不集体跳江啊!”
“是啊,做不出好诗不算丢人,毕竟你是有名的废物嘛!”……
冷嘲热讽阵阵袭来。
面对这些,苏紫烟脸色发烫,宋玉娇满脸怒容,沈墨更是气君傲的怒其不争,怎么突然就认输了呢?!
其实君傲考虑的很简单,如今的他最想做的就是低调,何况作为修真者,最烦恼的就这些俗事,你消灭一波,令一波就会起来,没完没了,还不如阔刀一斩,断了所有头绪。
忍,也是修炼的一个法门。
那孙子轩更是有些意想不到,他原本猜测这个君傲多少要自我挣扎一下,没想到他直接开口认输。
如果是一般人,就会趁机收手,然后耀武扬威一番。可是孙子轩对君傲的成见实在是太深了,他忍不住在后面叫住君傲道:“慢走,我的君大少,好歹也让我们看看你这首诗词嘛,就算写得再怎么丢人,也毕竟是你呕心沥血的创作嘛!”
说着,就弯腰将那揉成一团的诗词拿起了起来。
“就是,让我们瞧瞧你的大作,到底如何……”
在众人的讥讽中,那孙子轩打开了白纸----
一圈脑袋探了过去,大家伙都等着看着君傲的笑话。
一分钟…….
孙子轩原本笑眯眯的脸忽然变得很难看,其他人更是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那张纸……
突然,有人击掌道:“绝唱啊,这简直是绝唱!”
……
赛诗大会进行到这里,基本上已经快要结束。洪知府和冯载道两人挪动屁股准备打道回府。
侍奉他们品茶唱喏的小厮们也松了一口气,总算可以休息了。
可就在这时,场地下忽然轰动起来,离老远就能听到有人大喝:“这一首简直是绝唱!”
“是啊,我这一辈字见过最好的诗词!”
“哈哈哈!老天爷啊,多谢你,有生之年能让我看到如此绝句!”一个老书生疯疯癫癫地跪地叩拜。
洪知府和冯载道皱眉,问旁边人:“下面为何如此喧哗?”
“启禀老爷,听说是有一位公子临末作了一首词,竟然十分绝品,因此大家才会如此动容。”
“什么,诗魁佳作我们不是已经选出来了嘛,怎么还有美品遗漏在外?”洪知府皱眉道。
冯载道却道:“让人取来看看也无妨,万一真的是遗珠,我们也能过过目不是。”
于是就吩咐小厮去取那首词来看看。
须臾,那小厮健步如飞地赶回,将一张词稿呈递给洪知府和冯载道二人。
“究竟是一首怎样的好词,我们且仔细看来!”
两人放眼看去,但见这首词作首句: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好大气的布局!”冯载道赞叹。
“是啊,首句能够花千树,后面却不知该如何衔接方不落气势。”洪知府道。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通读全篇,洪知府和冯载道两人全都愣住了!
作为当世大儒,冯载道的学问绝对是名震一时,关于元夕之诗词,他也是看过不少,自己也做过不少。洪知府虽然在学问上不如冯载道,但是对于诗词歌赋的过眼,去也是不计其数,但这一首,却谁也不能视为可有可无,即此亦可谓豪杰了。
然究其实际,上片也不过渲染那一片热闹景况,并无特异独出之处。看其写火树,固定的灯彩也。写星雨,流动的烟火也。若说好,就好在想象:是东风还未催开百花,却先吹放了元宵的火树银花。它不但吹开地上的灯花,而且还又从天上吹落了如雨的彩星——燃放烟火,先冲上云霄,复自空而落,真似陨星雨。然后写车马,写鼓乐,写灯月交辉的人间仙境——“玉壶”,写那民间艺人们的载歌载舞、鱼龙曼衍的“社火”百戏,好不繁华热闹,令人目不暇给。其间“宝”也,“雕”也,“凤”也,“玉”也,种种丽字,总是为了给那灯宵的气氛来传神,来写境,盖那境界本非笔墨所能传写,幸亏还有这些美好的字眼,聊为助意而已。总之,此词,前半实无独到之胜可以大书特书。其精彩之笔,全在后半始见。
后片之笔,专门写人。他先从头上写起:这些游女们,一个个雾鬓云鬟,戴满了元宵特有的闹蛾儿、雪柳、金缕缠就的春幡春胜。这些盛妆的游女们,行走之间,说笑个不停,纷纷走过去了,只有衣香犹在暗中飘散。这么些丽者,都非主人公意中关切之人,在百千群中只寻找一个——却总是踪影皆无。忽然,眼光一亮,在那一角残灯旁侧,分明看见了她,她原来在这冷落的地方,还未归去,似有所待。
这发现那人的一瞬间,是人生的精神的凝结和升华,是悲喜莫名的感激铭篆,词人却如此本领,竟把它变成了笔痕墨影,永志弗灭。
——读到末幅煞拍,才恍然彻悟:那上片的灯、月、烟火、笙笛、社舞、交织成的元夕欢腾,那下片的惹人眼花缭乱的一队队的丽人群女,原来都只是为了那一个意中之人而设,而写,倘无此人在,那一切都没有意义与趣味。
上片临末,已出“一夜”二字,这是为“寻他千百度”说明了多少时光的苦心痴意,所以到得下片而出“灯火阑珊”,方才前早呼而后遥应,可见词人笔墨之细,文心之苦。
“好词,绝妙好词啊!”冯载道和洪知府不禁击掌赞叹,“能够做出好词,此人是谁,我们定要见上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