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在大厅详细的询问三宗毁容案的经过,希望能够找出凶手的蛛丝马迹来破案。迎香楼的姑娘围着杜月笙,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个不停。
李皓天很速度地赶来,他不敢怠慢,因为凌宴轩第一次对一个姑娘如此在意。断魂白玉膏拿来后,凌宴轩二话不说,径自拉着芷儿到她的厢房里,亲自给她上药。
芷儿硬是不肯伸出手指,“我自己来。”
“闭嘴,你还有哪个手指是好的?”凌宴轩生气地说,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生杜月笙的气呢,还是生自己的气。这些天,他故意不来看他,可是他却发现自己的心,收不回来,一直惦记着她,担心她在迎香楼被客人揩油,担心她被其她的姑娘排斥,担心势利的柳如飞对她不好。
芷儿一时间,不想再与他抬杠了,乖乖地伸出手指,十根手指,没有平日的白皙光滑,瘀青很明显,凌宴轩轻柔地把药膏涂抹到她的手指上,一边抹一边吹着气,这疼爱的举动,让芷儿孤独的心感触起来,想起了小时候,练武受伤后,方权总是一边给她上药,一边朝她的伤口呵气,还会不停地说:“芷儿要坚强,这点伤很快就会好的。”
她呆呆地望着认真的凌宴轩,眼泪掉了下来,滴落在凌宴轩的手背上,他抬起头,眼里裹着深深的心疼,“很痛吗?”
“不痛!”芷儿伤心地哭了,她真的不痛,她痛的是心里,那种压迫着她的无奈感。
凌宴轩叹了口气,将她拥入怀里,“是我不好,跟我回王府,我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曾经何时,她很想去凌王府,回到她的家,可是,自从打听到害死宣王府一百零六口人的凶手是当今皇上,她就只有一个目标,就是接近皇上,她踌躇着,不知该如何决定。
凌宴轩看出了她的犹豫,“我不会强迫你的,你考虑吧,这药膏,每天都要擦,还有,毁容案没破之前,我还是希望你先去王府,这样安全点。”
“王爷,我只是一个青楼女子,不值得你这样对我。”芷儿轻轻地说。
“本王觉得值就是值。”凌宴轩放开她,深情地望着她。
芷儿看着凌宴轩,有些情不自禁地想点头,她的心,会为他失落,会为他动,特别是刚才在衙门,她就知道,凌宴轩不会伤害她!可是,她怎么配得上他,他是王爷,而她是叛贼之女,身负血海深仇,他们不会幸福的,就像宁姐姐和尹大哥,一个那么痛苦,一个那么绝情,她要报仇的对象,是皇上,终有一天,她和他,必会拔剑相对,那时,如何去承受这样的痛苦?
“王爷,皇上来王府,等着你一起去狩猎!”李皓天匆忙进来。
凌宴轩吩咐了芷儿几句,就急着要走。
芷儿叫住他:“王爷,我愿意跟你走,但是我想等柳妈妈她们的伤没什么大碍后再随你去。”
凌宴轩没想到她转变得这么快,心里有些疑惑,但要赶回去,也不多想,只是点头说:“好!”
凌宴轩回府后,盈雪和柳如飞来找芷儿,柳如飞扑通一声跪下,“芷儿,是我们错怪了你,你救救我。”
“柳妈妈快起来!”芷儿扶起柳如飞,让她坐下,有些为难地说:“其实我爷爷配制的药膏只有一瓶,盈雪已经用大半了。”
“那怎么办?难道我的脸就要留下疤痕了吗?这天杀的呀,我都一把年纪了,毁我做什么?”柳如飞号啕大哭起来。
盈雪见状,便问:“芷儿,你也一定会配制是不是?”
“会是会,只是这京城我并不熟,不知哪里有药采,而且还要收集无根水,不是一两天的事。”
“什么是无根水?”柳如飞停止了哭泣,好奇地问。
“无根水是朝露,且不能沾染到东西的,要用荷叶承载,方能配药制膏。”芷儿回想起制作过程,一瓶药膏,来之不易。
盈雪和柳如飞听得稀里糊涂的,一脸的哀愁。
“不过要是你们知道这京城哪里有山,我可以去采药,然后你们负责接朝露,相信两三天就可以配制出来了。”芷儿很想为她们做点事,毕竟这里曾经收留过她,得人恩惠,当涌泉相报,这是方权教她的,在村子里,方权免费看病,赠送草药,就是回报村子里的人能收留他们两个外乡人的做法。“对了,舞儿呢?”她发现进楼后一直不见舞儿的踪影。
“她疯疯癫癫的,我把她关在柴房了。”柳如飞无奈极了,她也是没有办法的。
芷儿叹了口气:“柳妈妈,念在舞儿也是楼里的姑娘,善待她吧!”
这时厨房大叔突然闯进来,站在芷儿面前,认真地说:“我知道京城郊外的不远处有座深山,那里的寺庙后,有很多野生的草药,要不我带你去?”
“不用你插手,回你的厨房去。”柳如飞怒喝了一声,与刚才的模样判若两人。
盈雪小心翼翼地拉拉柳如飞的衣角,胆怯地说:“还是去吧,不然我们以后这张脸怎么见人?”
“如飞,你放心,只要采回药我就回厨房!”厨房大叔着急地保证着。
芷儿看着他们,觉得他们之间一定有不为人知的隐情。
柳如飞刻薄地说:“不要想我感激你,你犯下的错,你就是死了也弥补不了。”说完,走出芷儿的厢房,不想再见到厨房大叔。
厨房大叔脸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征求芷儿:“丫头,我带你去行吗?”
“嗯,我们现在出发吧。”芷儿也心急,这脸上的伤若是拖得越久就越难痊愈。
“那我去准备上山的东西。”厨房大叔见芷儿答应了,高兴地去准备上山急用的镰刀、绳子和简单的食物。
芷儿看着自己一身沾染了尘土的华丽衣裙,想着上山不方便,便让盈雪出去,穿上离村时狗儿的那身粗糙的衣裳,换了一身男儿装扮。
打开厢门,厨房大叔已经在等了,他把粗大的绳子披挂在身上,镰刀插在腰间,身后还背着个竹篓,看来他准备齐全了。
“妹妹,去山上要小心。”宁凝凝过来,真心地嘱咐着。
芷儿笑了起来:“宁姐姐放心,还有大叔在呢!”
宁凝凝随着他们俩下楼,大厅里,杜大人带着手下走了,姑娘们聚集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心里的害怕,见到芷儿,都簇拥而上,围住芷儿。
“姑娘,之前是我们不对,您大人有大量,去采药也给我们配制一点好吗?”春花带头说着,现在她们什么都不想要,不想争风夺宠,只想有一瓶盈雪用的药膏,谁知道毁容大盗会找上谁呢,还是讨好芷儿才是对的。
芷儿知道大家心里的恐慌,安抚道:“姐姐们放心,芷儿先行采药去,也不知道山里有没有这种药。”
一番关心的嘱咐话语后,芷儿终于和厨房大叔踏出了迎香楼的大门。他们刚走到长安街,盈雪脸上用手帕遮掩,气喘吁吁地赶上来,把一块红布塞到芷儿的手里,“给你!”
芷儿只当是她送的礼物,翻开红布一看,竟是她牵肠挂肚的龙凤玉佩,她惊讶地看着盈雪,她真没想到盈雪是那偷玉之人。
“原来是你偷的,害得丫头好找!太不应该了!”厨房大叔见了,埋怨道。
“芷儿,对不起,我当时是贪心,想占为己有,可是,你太善良了,我……”盈雪惭愧地不敢抬头。
“没关系,谢谢你能够把它还给我!”芷儿摸着熟悉的玉佩,热泪盈眶,阿玛,额娘,玉佩回来了,以后芷儿一定不会再让它丢失了。她把玉佩重新戴回脖子上,一直沉重的心缓解了不少。
盈雪没想到芷儿会如此大度,她本来以为芷儿会责怪她,一时间,悔恨不已,在心里痛责当初的卑鄙。
“盈雪,我要和大叔上山了,你回去吧,如果我们天黑赶不回来,你明天清晨就让柳妈妈找人用荷叶接晨露,要切记,这个环节不能有任何的错漏,否则,便药效减半,到时就真的无能为力了。”芷儿交待着,她知道在山上也许会有不可预计的意外,怕不能及时赶回,错过了晨露之时,便又要拖延时间。
“芷儿,我必会亲自去做的!”盈雪看着芷儿手指上已经干了的断魂白玉膏,白色的药膏裹住了红肿的手指,她担心地问:“芷儿,你的手指要紧吗?可以采药吗?”
“没事,有大叔在,他可以帮我。”芷儿扬起手指在盈雪眼前挥动几下,让她放心。
厨房大叔拍拍胸膛向盈雪说:“采药的活交给我!盈雪姑娘,你好好照顾柳妈妈。”
两人辞别了盈雪,向京城郊外的深山走去。一路上,厨房大叔似乎有话要对芷儿说,但总是欲言又止,便沉默着。
来到山里,已是黄昏了。还好芷儿练过武,体力还能支撑,在厨房大叔的引路下,爬到了半山腰的寺庙后,这里果然是有一大片天然的野草药。
芷儿怕天黑会困在山上,便把芦荟的特征告诉厨房大叔,让他分头寻找,天黑时再回到寺庙前。
厨房大叔担心芷儿的手指受伤了不方便,犹豫着不肯分头寻找。
“大叔,我会武功的!我还担心您呢?”芷儿笑道。
“既然这样,那镰刀给你防身,小心点!”厨房大叔把腰间的镰刀拔出来,插到芷儿的腰带上,并让她背上竹篓,两人朝不同的方向找去。
一个时辰后,夜幕开始笼罩深山,厨房大叔一无所获地回到寺庙前,却苦苦等不到芷儿的身影,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浮起,便奔进寺庙里借了火把,朝芷儿走时的方向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