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是这世上最美的地方。山峦起伏,玉带一样的河流在高低不平的地面上蜿蜒流过,北国人的帐篷永远在距离水源很近的地方,牛羊圈就在帐篷旁边。零星的森林里全是笔直挺拔的树木,兔子是草原上的精灵,它们简直像草原上的花一样多,站在草地上一动不动,就会看到三两只兔子直起身子来查看四周。
牧羊犬总是跟在人的脚后跟后面,摇着尾巴低着头,遇到兔子的时候它们会像箭一样冲过去,咬断兔子的脖子,把它叼回来。
艾孜克坐在马背上在草原上漫无目的的跑,他的行期已经定了下来,皇帝的大军压境的时候,艾孜克带领着达斯草原上的骑兵前去迎接,他骑在马背上威风凛凛的说:“我接受北国皇储的身份,也同意去南唐做质子,但是我要从达斯草原出发,陛下可以派人来跟着我,但是休想把我活着捉到王城去。”
接受命运的的时候艾孜克威风凛凛,可是真的接受了命运,他颓然起来。最爱的一切,草原、森林,兔子、牧羊犬……全都要抛弃了。
尹氏的眼睛总是肿的像个桃子,她无法抗拒,只能顺从的接受,开始为艾孜克打点行李,艾孜克不敢去看她,每次见面她都抱着艾孜克眼泪流个不停。
兄弟姐妹们也很悲伤,或者要排除和他一直不和睦的二哥隆哲,自从得知艾孜克要成为皇储并去南唐做人质的时候,二哥在自己的帐房里喝醉了酒并大声唱歌,这一举动遭到了图力的处罚,从那天开始,二哥就没有再出过帐房。
姬青松骑着马跟在艾孜克身后,他将作为艾孜克的随从和他一起去南唐,作为一个南唐人,他的心情很复杂,一半因为可以去南唐久住而觉得高兴,一半因为少主人成为人质而觉得悲哀,但是心底里却又有一把火在燃烧,北国人的天神他是将信将疑的,而他的少主人成为了皇储却是实打实,若将来艾孜克真的称为北国皇帝,他姬青松将是北国的首辅大臣。
“皇储。”姬青松是最早改口的人,艾孜克恼怒的回头:“不要这么叫我。”
“今后所有的人都会这么叫你。”姬青松倒是很无所谓的样子,艾孜克不再去看他,更不愿意说话。
“皇储,嬷嬷说得很有道理,这是你称为皇帝的道路上必经的磨难,你现在不应该光顾着自己难过,而应该开始打算如何在南唐活下去。”姬青松的脑子转得飞快,他已经前前后后想过无数遍南唐的人和事。
“父亲说,若北国的大军到了亳州,我的脑袋就会掉下来。”艾孜克怅然的看着碧绿的山峦绵延至天边:“而北国的大军一定会压境,我们等待跨过亳州已经很久了。”
“所以皇储你需要朋友。”
“朋友?”艾孜克回头:“南唐人?他们怎么会保住我的命。”
“如果你保住了他们的命,他们就会保住你的命。”姬青松说着,艾孜克却摇摇头:“叛徒走狗是没有忠诚可言的。”
姬青松脸上一热,他也算得上南唐人的叛徒。
艾孜克打马跑远了,他懒得听姬青松给他讲述什么帝王之道什么同盟计划,他无法不去想自己即将失去的东西和越来越近的行期。
南唐的皇帝上朝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上朝的时候也是嘻嘻哈哈如同顽童。首辅梁弼才是朝廷里真正的决策者,在朝堂上他躬身媚笑:“陛下,北国使者已经送来了北国皇帝的回信,信上说他们的皇储近期就会到达,随行之中还有进贡给我国的牛羊马匹以及美人。”
“美人?”皇帝两眼圆睁:“多少?”
“十人,其中一个还是喀勒金草原封王的女儿,类似咱们南唐的郡主。”梁弼笑得像是一朵花一样,皇帝点点头,摸着自己刚刚长出胡须的下巴:“很好,对了,朕已经选定了给北国皇储的居所。”
“陛下选定了哪里?”梁弼眯起眼睛来看着高高在上的皇帝。
“就在老祖宗的宫殿配殿。”皇帝说完,拍手哈哈大笑:“让老祖宗看着北国的狼崽子。”
“哦,呵呵呵,皇帝真是英明神武。”梁弼松了口气。
堂上百官轻轻的摇头,皇帝行为如此不经,来日南唐将会是个什么样子?
北国使者团到达栾京的那天,栾京的百姓都挤到了街头围观。自从七百年前天启帝将北国的军队远远赶出亳州之外,鲜少有北国人进入南唐,如今竟然有这么多北国人来到栾京,百姓们都争相目睹。
他们骑着北国的高头大马,无论男女都穿着便于骑马行动的衣服,腰间都有或长或短的佩刀。男人的头发并不像南唐人束起来戴冠,而是在脑后扎一个马尾,并结上金铃。女人则是用丝带变成七彩的辫子,无数辫子用铁质的发环束缚着。
满朝文武也伸长了脖子等待,他们看到一个英俊的年轻男子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几个随从,在后面是十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