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张的看着吕青阳，像是恐惧也像是哀求。
呼喝声由远及近，吕青阳抬起头望向货箱外面的路，远远得看到军人帽子上的红缨在人群里晃动。
他垂下眼睛来看看那个臭烘烘的孩子：“他们在找你？”
“唔。”孩子犹豫着点点头，咬紧了嘴唇，像是想要出言哀求却又倔强得不肯。
“藏到后面去。”吕青阳勉强抬起手指了指自己身后的货箱。
孩子犹豫了一下，飞快的起身钻到后面去。后面的货箱里装着硕大的瓷质花瓶，为了防止花瓶在船运过程中颠簸碎裂，便在木箱和花瓶之间的缝隙里填满了木屑。
昨天兰百万卖掉了一支花瓶，恰好有一个装满了木屑的箱子空在后面。孩子钻进木箱里用木屑把自己盖住，屏住呼吸躺在箱子里。
“军爷，您忙呢。”兰百万正拿着一盒糖果招揽客人，看见军人走近，急忙赔笑凑上去，军人推开他手里的糖果：“你们哪儿来的？”
“军爷，我们是从南唐来的。”兰百万指着木箱上的花纹，那是南唐尤氏商号特有的花纹。军队久在码头附近巡逻，认得那花纹，脸上的表情松了松：“有没有看见一个十二岁的男孩从这里经过？”
“军爷，十几岁的孩子今天看见好几个。”
“长这个样子。”军人拿出一卷图画，兰百万看一眼：“没印象。”军士没说有无赏赐，在兰百万看来，既然没有赏赐，纵使看到了他也懒得费事告诉他们。
军人对兰百万并没有太多的期望，听他这么回答到也在意料之中，收了卷轴对他说：“若是看到了，立刻抓起来送官，他是钦命要犯！”
“是是，，军爷，您慢走。”兰百万一叠声答应着，赔笑鞠躬送几个军人远去。
吕青阳听着军靴声响走远了，兰百万还在前面卖力的吆喝，便低声道：“他们走了，你出来吧。”
货箱后面良久才听到簌簌的声响，那孩子带着一脑袋木屑爬出来，凑着缝隙看了看确认军人走远了才松了口气，看看吕青阳：“多谢你。”
“他们为什么抓你？”吕青阳皱了皱眉头，这孩子身上的气味实在是太大了，熏得人脑仁直疼。
“你是南唐人？”孩子没有回答问题，发问的口气也很无礼，吕青阳倒是不介意，点点头。
“你们要离开这里去南唐？”
吕青阳看看孩子，沉吟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他不明白这个孩子的身份，因此没有透露自己下一步要去灵公国的计划。
“带我走。”孩子倒是一点不客气，口气颐指气使像是素来惯了如此说话。吕青阳心念一动，想到一些事情，因此摇了摇头：“不方便。”表情刻意的冷漠下来，眯着眼睛看那孩子。
“为什么？”孩子听到拒绝，有些焦急，但仍旧压低了声音，像是很怕被人发现。
“我们还没筹到路费。”吕青阳用下巴示意周围这些货箱，孩子看了看，有些惆怅，但是仍旧不死心。
“什么时候能够筹到路费？”孩子凑在货箱的缝上看看里面的货物。
“还不知道，我们连饭钱都还没筹到。”吕青阳说着，虚弱的咳嗽两声。
孩子看看兰百万在外面耍活宝似的叫卖却无人问津，吕青阳在里面半死不活的架势，心里也灰了，肚子里很饿，一时间没了力气，咕咚一声坐在地上，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吕青阳欠了欠身，拿出一个冷饽饽递给孩子：“饿了么？”
孩子看见饽饽，一把抓过去塞进嘴里，把一张小嘴撑得几乎闭不住，勉强嚼了两口，噎得差点反胃。看孩子如狼似虎的把饽饽吞下去，吕青阳才开口：“你是谁？”
孩子看了吕青阳一眼，沉默不语。
“你有办法出货么？”吕青阳没有追问，孩子愣了一下。
“出货之后咱们才能离开。”吕青阳用了“咱们”这个词，而且没有追问他的身份，孩子的眼睛亮了一下，他迅速的思考片刻，起身跑了。
吕青阳喘了口气，扬声：“大叔。”
“哎。”兰百万恰好累了正喝水，听见吕青阳招呼便答应一声，探头过来：“要我扶你起来方便一下？”
“大叔，咱们的船还能加一个人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