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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蓦山溪

小人偶一步一颤的晃到慕含脚边,抓住慕含踩在地上的一只脚,伸手抱住了慕含苍白裸露的小腿,紧紧地抱住,微微扬起的脸看上去精致漂亮,人偶依旧在笑,嘴里的幽冥之花蹭在慕含裸露的肌肤上,硬邦邦的难受。

琉璃抬眼看过来,看着微笑着的慕含。

慕含伸手摸了一把阿鬼,抬起手,幽冥之花被苍白的手指夹住,慕含把玩着花朵,轻声道:“那,琉璃,勾魂使呐,都没什么用处,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为什么不滚回冥界去呢?”慕含抬头,看着那张猛的抬起,显得有些青白的脸。

“明明是没用的家伙,至少,青城可以用曼珠沙华的力量,控制别人,甚至还能唤醒沉睡的亡灵,你呢,勾魂使,你呢?”

“幽冥之花的附赠品,偏偏没有一点用处,那我还留着这东西干什么,也许……还有些用。”慕含若有所思,有些飘摇的道,语气很飘渺,轻飘飘的回荡在空气中,透明的听不清楚她到底想说什么。

晃了一下脚,慕含走向琉璃,伸手握住了琉璃垂落的黑发,指尖绕了几圈,奇异的是,勾魂使只是定定的看着她,没躲开,也未言语,慕含收回手,小指勾住一根头发的发梢,轻轻一扯。

勾魂使几不可察的瑟缩了一下,慕含抬脸,看着那张紧绷的脸,那张漂亮到让天地失色,却没丝毫女性气息的男子脸庞,想着这人长得的确是很好看,怪不得倾城那么漂亮那么骄纵的公主,也会迷恋他。

柔柔顺顺的笑着,慕含笑的天真烂漫,琉璃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是他没说,只是微微的叹息了一声,握住了慕含捏着幽冥之花的手,握紧,慕含手里被把玩的花朵,霎时间就变成了一堆齑粉。

琉璃消失了,慕含的瞳孔里,倒映着琉璃离开时微微垂下的眼神,还有幽幽的叹息:“你不想见我。”

竟是有些落寞的味道在其中。

从小指上抽出乌黑的头发,慕含猛地仰躺在床铺上,抑制不住的大笑起来,那根发丝,一圈圈绕在她的指头上,衬得手上的皮肤更像是死去的颜色:“的确不想见,但是我得让你站在我面前,这样我才能想起来我的仇恨啊,忘了的话,就不好了。”

慕含笑着,不顾阿鬼顺着她光裸的小腿,一路向上,扯着衣服爬到床上,钻到她披散开的长发的动作,把阿鬼脸上的面具拉正,盖住了那张脸。

手在枕头底下摸索了一下,扯出一本书,慕含抖了一下,一个小小的纸人落在床上,慕含将纸片捡起,细心地将手指上的黑发抽出,绕在纸人身上,一圈一圈,就像是绳索,紧紧的缠绕在纸人身上,白的纸,黑的发,界限分明。

手指一弹,那张缠绕着勾魂使乌黑发丝的纸人,就飘飘摇摇的飞出了慕含的房间,飞过开着的窗户,穿过黑魆魆的夜空,消失在了慕含黑沉沉的瞳孔里——慕含对着一望无际的黑夜露出个玩味的笑容。

“青城,希望你,喜欢我的礼物,这可是有趣的小礼物啊。”

五月的天气有些变化莫测,因为春天的远去,连雨水都带上的悠悠然到来的夏日的狂躁。

瓢泼大雨,骤然降下,淋湿了衣衫,头发,让乌黑微卷的头发像是水草一样堆在雪白的皮肤上,真是不舒服的要命。

青城烦躁的拨着手机号码,听到里面传过来的声音,高傲的,冷峻的,有些漫不经心:“我亲爱的妹妹,小公主,怎么了?”

“下雨了,随便找个什么人来接我,带上干净的衣服。”青城烦躁的道,远远地看了一眼,路上行人都消失的一干二净,隐隐绰绰的,有一柄白色的伞在雨里浮动。

还没听清楚青梓说了什么,大概是阴阳怪气故作深情地关切,青城报了一串地名,就挂断了手机,把手机扔在了斜跨着的书包里,雨里浮动的白伞越发接近,那伞停住,微微扬起,露出半张脸。

“嗯,被雨淋到了啊,不介意的话,进来我送你回去,可以吗?”清澈的声音,在雨水的冲刷下也是直击心扉的动听,是个男子,很年轻的男子。

大概是看到了她的脸吧,只要是个男的,看到她的脸都是这么一副德行,哈巴狗一样,贴上来,摇着尾巴,这个人也一样,呵,男人。

即使是她现在湿淋淋的样子,青城想起她淋浴过后镜子映出的模样,也是湿淋淋的狼狈,可是那种娇柔的姿态,的确不是男人能抵挡的,这就是女人们都想得到的最荣耀的恩赐——无双的美丽啊。

她是被恩赐额外光顾的人,青城未动,那撑伞的男子也没动,青城撩了撩头发,想着怎么让这俗物只留下伞,而他自己滚远一点还心甘情愿,就听那男子轻声道:“嗯,是我唐突了,那么,你需要伞吗?”

她还未说什么,那人已经移开了雨伞,露出被伞遮挡住的脸,头发,她看着那人把伞递过来,温温和和的样子,甚至有些腼腆:“那,伞给你吧,我家比较近。”

忘记了怎么接住雨伞,忘记了那人又说了些什么,她只盯着递过伞的手看上去,一路看到了那张脸,看着那张比自己更出挑,可终归一眼能看出是男子的脸。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男子,就是妖精仙人,也不该有这样的姿容。不知道是怔住了还是被这意外击中的失落,青城恍恍惚惚的接住了雨伞,男子的手指无意触碰到青城的手指,一样玉白的颜色,不同自己的一个只手是截然不同的有力,有着与玉一样的冰冷。

多么出色的男子,竟是比青家的那个人还出色,这真的是人类吗?

恍恍惚惚的想着,耳边有一声轻笑:“方便告诉我你的名字吗,你记住我的也可以啊,这把伞是我朋友的,总是要拿回来的。嗯,不方便吗?”

青城猛地抬起头,那男子被雨淋的透湿,却还是温文尔雅的磊落模样,雨伞撑在她的头上,隔出了小小的一片宁静安详。

“嗯,琉璃,我的名字。要是有缘的话,会再见的吧。”男子看了眼来路,挥挥手,居然就那么走了,没有问她的名字,他过来不是就想和她有些关联吗?

意外的很失落,也很欢欣,不是以往看到搭讪的人的心情,仿佛找了很久的东西突然寻到了,整个心脏都是满满当当的充实,就是这充实里有些遗憾——其实可以告诉他的,自己的名字。

一辆黑色的车悄无声息的驶过来,车窗摇下,男子支着头对她阴阳怪气的笑:“怎么,小公主,还不上车,准备当白素贞?”

钻进了车里,看青梓一脸诧异的看她手里的雨伞,青城也看了一眼手里的伞,本该和往常一样,臭男人的东西,用过了就扔掉,管他什么还有用没用,管他那些白痴会不会来要回去。

最后却是很小心的收起了雨伞,放在了一边。扯下身上的衣服,知道青梓没什么兴趣看,就是有兴趣看她也无所谓,青城没顾忌的在座位上把里外的衣服全部换上,把湿衣服甩在一边的袋子里。

重新坐正,撩起还在滴水的头发擦干的时候,两个字慢慢的涌动到了喉间,一遍遍的滚动着。

琉璃。

坐在餐桌上,慕含有些神思不属的用筷子戳盘子里鱼的眼睛,而白书亚看了妹妹几眼,拿筷子去打慕含的手,让她停止无聊的动作,没打中,慕含躲开了,头都没抬,眼睛还只盯着盘子里的鱼,就躲开了。

白书亚有些惊讶,对面慕含已经不咸不淡的问:“怎么了?”说着,那双黑沉沉的眼睛向上微微一撩,漫不经心的瞥了眼白书亚,就继续拿筷子去戳鱼眼珠子。

“没怎么,我也就是想问,你觉得现在的学校还好吗?”白书亚认真地道,慕含不冷不热的回答道:“也就那样,你是觉得我该去上一般人的学校?以前就觉得挺烦的,没什么意思,我倒是觉得两仪学院挺好的……妈妈,我要汤——”

慕含面色沉沉,白书亚的母亲走来时,沉沉的语气却骤然变作轻快调皮,笑嘻嘻的喊了一句,少妇笑道:“今天叶子的胃口很好嘛,吃的好快,是不是妈妈今天做的菜好吃,对啊,你喜欢鱼。”说着少妇接过慕含手里的碗,看白书亚也把空碗递过来,就一道接了,拿到厨房舀汤,慕含笑嘻嘻的接了一句:“妈妈做的饭嘛,就是不好吃也要捧场……”

白书亚身边的中年男人含笑摇着头,慕含继续道:“其实是真的很好吃……唉,鱼尾巴!”白书亚已经把鱼尾巴夹到了自己碗里,慕含立刻嘟着嘴,嘟哝了一声:“顿时感觉不幸福了。”

“好吧,给你一半。”白书亚没好气的把鱼尾巴分了两份,多的那一份夹给了慕含,慕含也就立刻换了副欢喜的模样,用筷子细心地捡鱼骨上的那点嫩肉,塞进嘴里,嚼两下,一撇脸,那些细细的刺就被吐在了旁边盘子里。

白书亚摇头笑:“你是猫变的吧,吃个鱼也神乎其技的。”慕含没理他,继续神乎其技的吃鱼,吐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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