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杆子在用力抛掷那狗的同时,身体往后倒退几步,突然“呯”的一声响,他感到后背一个圆圆的东西重重地撞击着他。
麻杆子细长的身材象被从中点了血道一样,周身顿感一阵麻,后肋骨好象要断裂一般,并且那反弹的力度也很大,他不知道是什么,但他从来就不是省油的灯,周身充满了愤怒,并把它集中在自己的右掌上,迅速地转过身,只听见“啪”的一声响,他这一掌重重地击在一个人的头顶上。
围观的人群里面,有人惊呼:“好,打得好,这真是老天有眼!”
还有胆怯的人悄悄地说:“快看,难得的一场精彩拳击赛,免费观看,省得买门票!”
不到几秒钟时间,那五个手指的指印印在了他的额头。
“啊,好疼!”他嚎叫!这多么熟习的声音,麻杆知道自己打在谁的头上了,但他并没有说什么,嘴巴变成了“o”型,想说又找不合适的言辞。
胖墩何时受过这奇耻大辱,本来喝晕的脑袋胀得通红,耳边那不时传来的嬉戏更让他怒火万丈,他顾不了那么多,这也是你麻杆自找的!
只见他双脚猛的跳了起来,右脚横空一揣,这一揣似有千斤之力,正揣在麻杆的腰眼上,“卟通!”麻杆骨碌碌的在地上滚了几翻,被揣出五尺开外。
“哎哟、哎哟、哎哟哟……”声音嘶裂,象一只没杀断气的猪,喊叫声不绝于耳。
黑黑的警服上沾满了尘土,反反复复地挣扎了好几下,终就没能爬起来。
“好身手,想不倒长得五大三粗的胖哥,拳脚还挺利害的!打啊!打啊!”不知是谁大声喝道。
麻杆子听了,差点晕死,但它必尽是江湖老手,一眼看见那脚停在空中的胖墩,心里一下子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唉哟!唉哟!胖哥,你是把兄弟朝死里整啊!刚才,是个天大的误会,现在,你看清楚了,都是那条狗惹的祸,还有卖报的小妞,我,我……”
“我、我什么?你看看我的头!”胖墩又一大声吼道,一面还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屠夫出身的胖墩,力气何其之大,况且是愤怒出手,这一脚使得麻杆伤得不轻。看着飞快逃跑的黑狗,头上那警帽还在,可笑的它还在左右摇晃,胸中啊那个气真是没法说,有气无处发泄。
“麻杆,你快点给我起来,别躺在地上装死,今天的事,都是那狗,那小妞惹的事,她肯定是革命党。把她抓起来,送警局,格老子的……”
这是最恶毒的语言,四周的空气流动也好象再加速,人们睁大着双眼,静、很静……
革命党三字一出,天空的太阳不知何时躲入云端,那风也好象停止了吹拂。
前几年,八国联军闹得凶,我们的皇帝老爷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对革命党人,那可是赶尽杀绝,尸山血海啊!
周身围观人们开始对那少女另眼相看,小小年纪尽然会是革命党。
那少女神态自然,一副老成的样子,根本就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只听见胖墩大声说道:“大家把那妞给我看住了,谁放走她谁就是同党!”
那少女被围在人群中,四周的人们仔细地打量着她,是乎是想在她脸上找出革命党人的影子。
齐耳的短发披在头上,显得与众不同,弯弯的柳月眉下两颗黑而亮的小葡萄,清澈如一汪泉水,偶尔透射出灼灼的光芒,苹果似的粉脸红红的,光亮而不留任何斑点。
她微启朱唇,甜甜的话语如风一样侵蚀着人们的心。
“叔叔!什么革命党啊?不允许卖报纸吗?”
“是啊!一个花季少女,凭自己的勤劳挣钱,怎么会与革命党沾边?”周围的人们有胆大的开始小声议论着。
到是那光着头的胖警察摇愰着脑袋,慢慢地在套子里掏出盒子炮在众人面前挥了挥。
“格老子装新,扰乱市场,悔辱警察!她就是革命党!”他朝着那少女站着的位置前进了几步,然后把盒子炮指向了她。
周围的人们看着他步履飘浮,说话满嘴的酒气喷洒出来,有些爱好的妇女掏出了手绢,捂住了嘴。那露在外面的眼神依然关注着眼前的少女。
“我哪里扰乱了市场啊!叔叔是酒吃醉了吧!”那少女并没有退缩而是迎着盒子炮挺了挺胸膛。
“你、你、你撞挤了本人的帽子,帽子是我们大总统的标、标……就是想推倒大总统!”不知是头脑缺氧,还是酒力的作用,胖墩说话有点语无伦次。
“原来是这样,敢在老虎口里抜牙,这姑娘胆儿够大的!”有人小声议论着。
“哈哈,帽子戴在狗头上,在那里!”那少女指着还在拼命甩着头颅的黑狗大声喊道。
“抓住它!”麻杆子好不容易从地上爬了起来,望着狗的身影准备追赶。
“这不知是哪家的野狗,借了谁的狗胆!连你爷爷的帽子也敢帽!”麻杆不愧读了几年诗书,说话嘶里嘶气地,看着那高大威猛的黑虎,坐在不远处的人群中。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随着那少女手指的方向齐刷刷地看了过去,果然不远处,除了头被罩着看不见外,其余身子尽收眼底,只见它后脚和屁股着地,前面两只脚用力的划着那帽子,似乎想挣掉盖在它头上的怪物。
黑狗也着实是个历害的主,坐在那儿其高度与胖墩不相上下,本己气势汹汹的麻杆看见它那样子,也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
“黑虎!乖!快起来!”一个穿着旗袍,手里撑着洋伞的女人挤过人群。
“这不是薛司令家的丫环郝欢吗?她怎么会到这个地方?”麻杆看见那女人心里顿着惊得捂住了嘴,腿不住的颤抖。
“司令家的狗!难怪这么威武!”男人们不禁把目光投向了那狗。
依然充满愤怒的胖墩,嘴里吹着粗气,肚子一起一伏,腰间的皮带“咂、咂、咂”地响过不停,人们议论的话题他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小妞,不要得意得太早了,今天你就是长有翅膀,老子也要打断它!”
围观的人群在心里暗暗地为那少女捏了一把冷汗,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女,一个尚未成熟的女人,既然有这样的勇气和信心,真是后生可畏!
周围围观的人们对她产生了敬意,不时有人给她小声传递信息:“姑娘,快跑!不要惹这个活阎王!”
“哈哈,我怕啥!家有家规,国有国法!何况有你们作证,量他有十个狗胆也不敢把我怎么样!”说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格老子,不给你利害,你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哈哈!看你棕熊模样,能把本姑娘耐何?”这少女也不是省油的灯,明明是弱者,嘴上还不住的叫真。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里三层外三层把这个小巷挤得水泄不通。
“你……”胖墩右手拿着盒子炮的手在颤抖,嘴里的牙齿被他咬得格格直响,被愤怒燃烧而扭曲的脸开始泛白,左手由拳变掌对着少女的粉脸扇去。
“住手!”,晴空打了一个霹雳,,震得众人耳朵嗡嗡作响,胆小的妇人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两个挑担的农户肩上的担子也被震了下来,筐里还没卖完的东瓜。萝卜葱啊,苗啊,撒落了一地。
“谁,站出来!”胖墩的手僵在了空中。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地里的蚂蚱也敢起来蹦达,在这偏僻的小巷,自己的管区,还有不怕死的?他的左手姆指悄悄的开了盒子炮的枪机,子弹上膛。
“是我!”,围着的人群中缓步走出一个中年汉子,鸭舌帽那粗布双排扣的衣服敞开着。只见来人脚穿一双薄底青布快鞋,边走边踢开脚下瓜菜;越过少女旁边时,把她轻轻的拽在身后,低低的声音传入姑娘的耳涡:“姑娘别怕,有我!”混厚的男中音给人一种踏实的感觉。随后转过头来面对着这个比自己矮一头的家伙。
“长官,兄弟是个买卖人,在这里也瞧了好一会。实在搞不清这是怎么回事?她一个姑娘卖点报纸,合理合法吧?有什么理由又是打又是骂的?还出口伤人,说什么狗屁革命党?大家伙儿说说是不是这样?”汉子微微的笑着,眼角余光扫向了胖子的左手。
“你是她同伙,一块抓,麻杆快给我过来!”话语未落,左手枪已伸出,平指对方。“别动!动一动老子就要开枪了,麻杆给我铐了这小子,先别管那个小妞!”。
黑洞洞的枪口微微有些颤抖,似乎那声音刺激了他,稍不注意就有走火的危险。死一个人,是很普通的一件事。
“哗啦……”
“哗啦啦…”
不一会儿,周围的人散了一半。
“來啦,来啦!”好不容易才爬起来的麻杆答应着。一手捂着腰眼,另一手是乎在掏着什么,慢慢地走了过来……